庶女策,毒後歸來

子悅太子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竟是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花輕霧按照段櫻離的吩咐,找來兩套小太監的衣裳,二人換上,便往正殿而去,路上段櫻離才向子悅太子解釋,“皇上是喝劉貴妃的蓮子粥才中毒的,此事無法隱瞞,劉貴妃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去向大人們說明情況,這樣才可以有機會找出真相,她雖是大意,害死皇上,但八皇子無辜,憑著劉貴妃拚死說出真相也要救皇上的這一腔真情,還是能夠在宮裏得到皇帝的庇護。

這樣簡單的道理,劉貴妃自然是懂的。

隻是劉貴妃這一去,卻斷然沒有活下來的可能,而且正殿也不會解封,所以你我隻能趁著劉貴妃因此事而鬧起來,人事亂起來的那一刻,找機會進入正殿。妲”

“那你不是哄她去死?”

“她現在死了是最好的結局,否則你以為毒殺皇上的罪名,能使她有更好的結局嗎?反正她遲早要死,死在這時候還能幫你入正殿見你父皇,又能留下深情美名,讓八皇子得益處,所以她這時候不死,什麽時候死?”

她說起生死問題,便如說起尋常事一般,冷靜而冷情,子悅太子不由地道:“阿翹,若有一日,我死了,你會如何待我?”

“你若信守承諾將我放出宮去,每年清明十五我定給你上柱清香。你若毀諾,將我留在這裏,那麽我必會讓你死不瞑目。窀”

“你……”

子悅太子還要說點什麽,已經被段櫻離扯進旁邊的亭子裏,並且裝成是在擦亭子裏灰塵的樣子。隔了片刻,看到赫連勃勃與張耗及爾青山急匆匆地經過,也往正殿而去,待他們走了過去,段櫻離和子悅太子才繼續往前走。

“榮王肯定會造反。”子悅太子道。

段櫻離倒是冷靜得很,關於奪謫之事她已經親身經曆過,南詔當初的情勢比之現在大曆的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人到了正殿,便混在奴才堆裏,目光盯著正殿的大臣們,他們早上來朝堂,得知赫連明宗病了,都沒有離開,直到現在聽聞了劉貴妃所說的一切才炸了鍋,此時正在議論紛紛,仔細聽去,無非就是怪責劉貴妃欺瞞皇帝,侍候得不精心及有關皇帝身後事,一般來說,大臣們隻要聽到風吹草動,就會馬上考慮這些實際性的問題。

赫連勃勃的到來,使議論聲一下子停止。

看到跪在那裏淚流滿麵,神情卻木然的劉貴妃,赫連勃勃伸起一腳,正踢在劉貴妃的心窩子上。

劉貴妃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口角流血,好半晌起不來。

這時賀一過道:“榮王,再怎麽說她也是貴妃娘娘,這樣,不大好吧?”

赫連勃勃冷笑,“她現在已經不是貴妃了!皇上若是出了事,她就是罪大惡極之人,必獲滿門抄斬之罪。”

他說到這裏,才道:“事到如今,我們必須知道皇上的情況,但正殿被封,各位臣工有什麽建議?”

陳章道:“依微臣看,此事還是要等皇後娘娘給我們消息……”

赫連勃勃一下子打斷他的話,目光如矩,“陳大人,本王可是聽聞,皇上是被劉貴妃下毒害了,可不是病了!皇後娘娘如今獨封宮門,誰知道會出什麽事?你們不會想把大曆的江山社稷放在一個女子的手上吧!”

赫連融道:“的確是這樣,越是這時候,我們越要搞清楚皇上現在的情況才好。說句大不敬的,即是中毒,說不定皇上現在已經……”

他故意不將話說完,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這樣一來,大家都不怎麽說話了。

張耗忽然說:“我聽榮王的,現在這種關鍵時刻不能夠群龍無首,我們必須要見到皇上!”

爾青山也讚成,“對,見皇上!”

赫連勃勃卻道:“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因為有赫連勃勃的帶領,大家直闖入正殿赫連勃勃的寢宮,眾臣在外麵齊聲喚,“求見皇上!求見皇上!”聲勢浩大震動王宮。

段櫻離和子悅太子躲在一眾小太監後麵,靜觀其變。

赫連勃勃見那大門一直沒有什麽動靜,終是道:“來人呀,給本王把宮門撞開!”

子悅太子道:“這榮王果然是狼子野心,居然如此悖逆!”

段櫻離連忙壓住他的唇,“太子準備好,我們馬上便能進宮了。”

果然,有兩隊士兵搬了一根粗柱子來撞門,雖然宮門厚實,但這樣撞下去必然也是要毀損的,撞了七八下後,忽然聽得裏麵有人道:“住手!你們是要造反嗎?”

接著宮門打開,當先走出來的女子一身華貴,氣勢穩健,正是皇後呂氏。

她身後跟著兩隊侍衛,此時紛紛大刀出鞘,正對各位臣工,臣工們被嚇得都不敢再言語。

赫連勃勃卻是冷冷一笑,“皇後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麽?我們不過是要見皇上,就被你安上造反的罪名?可是您呢?如今劉貴妃已經把實話都說了出來,皇上乃是中毒,命在旦夕,您不但封鎖宮門,使大臣們無法進入探望,並連禦醫都被阻在門外,您這樣做又是為什麽呢?”

“你——赫連勃勃,請你記得自己的身份!皇上不過是偶感同寒,需要臥床靜養而已,他現在睡著了,不想見你們,你們就如此亂來?可不是要傷了他的心?要知道,他多年來勤勤懇懇,連休息一日也不可以嗎?”

赫連勃勃聽聞後,立刻向四麵下令,道:“你們都聽到了吧,皇上隻是偶感風寒,沒有大礙,現在請各位臣工立刻發貼於四方諸王,讓他們不必感到上京來。”

各位臣工忙答道:“是。”

馬上便有人要將消息送出去。

皇後一張漂亮的臉,氣得充了血,皮膚泛紅,“榮王爺,皇上年齡大了,本宮讓他的兒子們來看看他,又有何不可?榮王爺何苦如此多事?”

“皇上身體向來康健,但邊疆情勢複雜,若隻是小病,完全不需要各位皇子回來,以免誤了大事。皇後雖然母儀天下,卻依舊隻是女子,女子婦人之仁,臣等能夠理解,但皇上即是無礙,便讓皇子們都回去各司其職不是更好?”

皇後呂氏終是崩不住了,喝道:“來人呀!”

隻見從宮裏又湧出不少侍衛,聽得皇後道:“把他們全部都給本宮圍起來,若是有誰敢亂來,便格殺勿論!”

就在這些侍衛交錯的空隙,段櫻離扯著子悅太子從後麵繞過去,侍衛們往外走,他們往裏走,嗑絆之際令人心驚,卻無人管無人問,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皇後與赫連勃勃的身上,二人進去後馬上在一叢矮灌木後麵藏起來,暫時地喘吸。

“阿翹,你膽子太大,這樣也可以進來……若是本太子,必然不會采取這種辦法,太冒險了。”

段櫻離笑笑,這種事是要抓住眾人的心理才可以做到。

在侍衛們衝出門時,看似嚴防死守,但恰恰這些侍衛隻是聽從皇後的命令而已,都是小嘍羅不會多管閑事,隻管做好本份,段櫻離與子悅太子打扮成小太監,並不是很引人注目,把這些侍衛當成摒障和掩護衝入宮來,正是最保險的辦法。

二人休息了片刻,就像皇帝所居的地方而去。

路上倒是遇到幾個太監宮婢,但是都神情凝重,並沒有過多注意到他們。

反而是進門前,正好有個宮婢端著湯藥過來,她大概是有一點地位的,所以聲氣兒也比較硬,“唉,你們兩個過來!”

段櫻離和子悅太子隻好低垂著腦袋走到她的麵前,便見這宮婢將手裏的湯藥往他們手裏一送,“你們把這湯藥給皇上送進去。”

“是。”二人齊聲答。

之後便小心翼翼地端著湯藥進入了房間,房間裏果然彌漫著濃濃的藥味兒,還有淡淡的血腥氣。

二人進入房間,隻見裏頭好幾重簾幕,每重簾幕本該都有人守著,這時人手似乎都被撤下去了,但這沒有讓人感覺到安全反而更加的擔憂,段櫻離甚至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殺氣,她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悄悄地握住了子悅太子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冰涼,以為她害怕,剛想趁機打壓她兩句,又感覺到她的手指在他手心裏輕輕一撓。

他微怔了下,再看她的眼神,非常凝重,她不動聲色地向他搖搖頭。

子悅太子還沒明白發生何事,但是既然段櫻離如此小心,他便也小心,沒有失態地走到床邊去。

而是進入了最裏麵的房間後才道:“皇上,奴才送藥來了。”

躺在榻上的赫連明宗沒有一絲回應。

子悅太子忍不住就要往前去探看,被段櫻離一把扯住,“藥放在桌上,我們出去吧。”

子悅太子不解,“可是——”

段櫻離又凝重地搖了搖頭,子悅太子這時候其實也發現屋中的情況很不對,但讓他這樣出去,還是有些不甘心的。但他還是聽從段櫻離的意思,二人放下湯藥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重重簾幕將赫連明宗的身影隔得很模糊,但是段櫻離以自己二世重生的直覺來判斷,赫連明宗事實上已經死去了。

這個結果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那隻叫小白的貓兒在舔了粥碗後就吐血而亡,可見那毒藥就算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也肯定能夠在短時間內致人於死地。

從房間裏出來後,發現先前讓他們送湯藥的那女子還在,“送到了嗎?”

“回姑娘,送到了。”段櫻離道。

那女子聽聞後,本來已然打算走了,卻又道:“這裏的人都叫我花姑姑,你卻叫我姑娘?你是誰?”

沒等段櫻離回答,她已經從腰裏拿出一把匕首,直直向段櫻離的小腹奔來,子悅太子連忙出手,還是沒擋住她,這女子竟是有些功夫的,段櫻離經過這麽多事,雖然沒有練過武功,卻也是很機警了,身體的本能使她迅速蹲下身滾到台階下去。

那女子要追上來,被子悅太子猛地一推,她的腳踩空亦是滾了下來,跌在段櫻離的身邊,段櫻離趕緊爬起來逃開,卻發現那女子一動不動。

子悅太子用腳將她的身體翻開,才發現那女子手中的匕首刺在自己的脖子上,此時已經死去了。

段櫻離趕緊幫助子悅太子將這女子抬到不遠處的花叢中,然後弄了些土將地上的血迷掩蓋掉。

這一忙,二人都有些驚魂未定。

“我父皇似乎——”

“他已經死了。”

子悅太子竟沒有多少悲傷,又道:“為什麽不讓我去看看,到底情況如何?”

段櫻離道:“那裏頭定是有死士殺手,一旦我們接近皇上的屍身,就會被他殺死。”

她特意把屍身二字說出來,便是要子悅太子明白,赫連明宗真的已經去了,又道:“此處除了那死士,已經無人伺候,想必那才那女子已經看出我們是溜進來的,所以才會讓我們端著湯藥進去,若是有所差池就會被死士殺死,她大概也沒想到我們還能走出來。”

子悅太子回頭一想,也不由地內心生出涼意,短短的時間裏,這裏果然已經變成殺戮場了。

段櫻離又道:“赫連勃勃執意進宮,是因為他還沒有確定皇上是否真的已經去世。一旦被他確定皇上已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但是若要如此等下去,二至三天內,你的兄弟們必然歸來,以你的身體狀況,恐怕無法當上皇帝了。”

“不,我一定要當皇帝!”

子悅太子的目光忽然很堅定,“阿翹,你一定有辦法的吧?”

段櫻離捶了捶額頭,問道:“你登基後,一定會放我出宮嗎?”

半晌,子悅太子才點點頭道:“一定會。”

段櫻離信了他,不信也得信一次,她本來就是來尋找慕風的,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會莫名其妙被嫁到大曆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與慕風好幾次擦肩而過,她不能苛求慕風能夠恢複記憶,但求自己能夠恢複自由。。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應該留在陌生的皇宮裏蹉跎年華。

想到這裏,她道:“其實隻有一個辦法,就是你需要比所有人都快。在赫連勃勃還不能確定皇帝是否死亡的這個期間,在你的兄弟們都沒有趕回來的這個期間,你要比他們都快,取中間的時間差,才能順利登基。”

子悅太子點點頭,“對,可是……”

“那還等什麽,我們行動吧,我想,不管我們闖下什麽禍,皇後都會替我們兜著的。”段櫻離太了解奪位的規則。

這時,赫連勃勃與皇後還在宮門口僵持,段櫻離與子悅太子卻開始行動,在皇帝所居的房間外麵倒了好多火油,火油從門縫裏滲進去,子悅太子手中的火折子已經吹著,“阿翹,你說房裏有死士殺手,為何到現在都不出來?”

“他們得到的任務便是守護皇帝的屍體,他們不會出房間的,否則剛才我們殺了那宮婢,他們就已經衝出來。這便是死士的弱點,他們隻聽一個命令,直到那命令執行完畢。”

子悅太子咬咬牙,將火折子丟下去,隻覺得一股炙熱撲麵而來,房間已然被點燃。

二人到了台階之下,大聲喊:“著火了,救火!”

一時間湧出了很多宮婢和奴才,當然火光衝天之下,也驚動了赫連勃勃和皇後,二人再不僵持,都急急地衝了進來,一起衝進來的還有各位大臣。而子悅太子與段櫻離卻趁著這個機會往宮門外而去。

回頭瞧時,正好看見赫連勃勃在那裏大聲道:“那是皇上的房間!”

便聽得大後道:“皇上並不在那個房間裏,他需要靜養,所以本宮已經在皇上的授意下將他挪到安靜的地方。”

赫連勃勃不由一怔,冷笑道:“真的嗎?”

皇後微昂頭顱,“自然是真的!”

見她說的這樣肯定,赫連勃勃反而又有點懷疑了,或許皇帝真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