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皇帝怎麽了
康熙是一個堅強的人，無論麵對多麽糟糕的局麵，他都能撐住局麵並且最終找到解決的辦法。這一點由其擒鼇拜，平三藩，收台灣，親征葛爾丹等事情上都有所表現，也已經是幾乎所有人的共識。所以，當佟國維得知康熙被氣得病倒的消息的時候，他隻是以為這是皇帝的一個借口，是康熙想拖延時間，想想該怎麽處理這麽複雜的一件事情，所以，雖然飛快朝紫禁城裏趕，可他的心裏卻並不是非常的著急。不過，當他匆匆的從東城趕到乾清宮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一次，康熙恐怕是要來真的了。
……
乾清宮門外，宜妃郭絡羅氏、德妃烏雅氏等一大批的妃子都已經按照地位的高低在康熙的寢殿外麵排成了幾排，另外，在京的幾位皇子，包括還在吃奶的幾個小阿哥也都被各自的奶媽抱了來。而在這些人之外，康親王椿泰等宗室大佬也已經趕到，這幫人有的是一臉擔心的望著康熙寢殿的門口，有的是在那裏哀聲歎氣，還有的，正在抓著馬齊和張廷玉兩人在低聲質問個不停，至於問的是什麽內容，不想可知。
看到這個場景，饒是佟國維也算是見慣了大場麵，可還是被嚇了一大跳。他本來匆急的步子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康熙絕不會無緣無故搞這麽大的場麵的。皇帝得病，尤其是重病，一般情況下都是要嚴格保密的，怕的就是引起朝廷的動蕩。可是，現在連那些閑散地宗室都知道了康熙生病的消息。這隻有兩種可能：第一，可能這是康熙在故意散播消息，以期能夠達到某種目的；而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事情肯定是已經到了極壞的程度——突如其來的病情，讓康熙一時都無法處理事務，以致於連封鎖消息都不能！也就是說，在這個時候，大清國的“頭腦”極有可能已經休克了！
佟國維躲得遠了一些，這個時候，寢殿外雖然並沒有多麽的嘈雜。可是，局麵的紛亂卻是不言自明。他雖然可以在朝堂上乃至整個大清國呼風喚雨，可是，在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他還是不敢去麵對寢殿外聚集起來的那批人地。……他老人家地年紀比康熙都大，這一路疾奔回來，難道還要再挨個兒找人叩頭？再者，跟這幫人說得再多又有什麽用？而且，看這樣子，馬齊和張廷玉。還有那些皇子都被擋駕在外，這種情況，恐怕他也無法進去寢殿看看情況。
所以，他隨手抓住了一個小太監，吩咐了幾聲。便即轉身離開了這裏。
……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出去的時候皇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一下子就病倒了？”佟國維並沒有跑多遠，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跑多遠。所以，他隻是繞到了康熙寢殿的後麵，在那裏等到了小太監叫來的馬齊、張廷玉以及負責乾清宮守衛的素倫等人。不過，雖然表現的很鎮定，當那幾位仁兄好不容易趕過來的時候，他還是著急上火地問了起來。
“佟相，我們也不知道啊。當時，我們把那幾件事情稟報給了皇上，皇上雖然當場大發雷霆，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麽不妥。可是，誰知道突然之間……唉！”馬齊跺了跺腳，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一臉悲戚。
“突然怎麽了？把話說清楚！”佟國維惱道。
“皇上正在大罵那些旗人隻知道給朝廷找事，可是，誰料到粹然之間卻暈倒在地，我跟馬相當時也是被嚇得厲害。可這等事情，我們也不敢瞞著，隻好派人去太醫院找人，又把事情稟報給了慧妃和敏妃兩位娘娘……可沒有想到，這事兒居然傳得這麽快！”張廷玉也微微歎了一口氣道。
“佟相，皇上剛出事，我們就派侍衛去東城找您了，可您怎麽這麽晚才到？要是有您在，也不至於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啊！現在，皇上突然暈倒地消息恐怕已經傳出宮去了，這可如何是好？”素倫也苦著臉說道。他和德愣泰身為康熙駕前的兩大護衛頭領，負責乾清宮的守衛之責。今天正好是他當值，可是，偏偏就出了這麽一件事……佟國維既是當朝首輔，又是堂堂的國舅，比起馬齊這個外臣和張廷玉這個漢臣來說，更加有權威處理康熙病倒之後的事務。可是，佟國維偏偏來得這麽晚……慧妃納蘭氏和敏妃寶日龍梅都是皇貴妃，在沒有皇後地情況下，這兩個女人的身份最高，馬齊和張廷玉兩人在她們麵前根本就放不開手腳，所以，錯過了最好的封鎖消息地時機，而等到消息傳到那些皇子、親王耳朵裏的時候，什麽都晚了。
“我一直在東城到處指揮滅火……”佟國維恨恨地咬了咬牙。要不是那幫協助他滅火的官員實在是無能，他又怎麽會因為忙得不可開交而在東城到處奔波？他可能想象的到，被張廷玉等人派去找他的侍衛不敢把皇帝昏倒的消息告訴別人，隻能一個人在偌大的東城去大海撈針……現在好了，當朝首輔，堂堂的國舅，居然是皇帝病倒之後最後一個到達的！
“現在情況如何？禦醫們怎麽說的？”沒時間去思量別地事情了，康熙突然昏倒的事情可大可小，這主要得看皇帝什麽時候能蘇醒過來，會不會因此而影響到身體。所以，這事情也就可大可小。不過，佟國維也知道，隻要康熙還沒有醒過來，事情隨時都有可能會變得十分糟糕。
“不知道。慧妃娘娘和敏妃娘娘在裏麵看著，到現在還沒有出來！”素倫答道。
“已經多久了？”佟國維又問道。
“差不多一個半時辰了……”張廷玉答道。
“這麽久？”佟國維的心裏開始打鼓，什麽病需要看這麽久？不過，想到康熙一向堅強。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能挺住，又博學多才，本身就是一位難得的良醫，既然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身體的異狀，這病說不定還真地很難說。
“你們怎麽處理的？”佟國維又向馬齊和張廷玉問道。皇帝病倒，而且一下子就暈倒了這麽久還沒有醒，為了預防可能發生的事情，身為輔臣，自然要做好防備。
“馬相已經讓善撲營把乾清宮四周全部封鎖，此外，九門提督衙門也已經派人前去傳令。紫禁城九門戒嚴，一律人等，未經許可，隻許進，不許出……另外，慧妃娘娘也已經讓人去清查最近這段時日皇上的飲食情況。不過，如果想要再進一步，恐怕就得三位相爺聯手下令了！”素倫看了看眼前的三個地位最高的朝臣，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別看這老幾位的位高權重，可一有事，處處都要小心翼翼，不然的話，一個失誤，可能就會引人遐思。就像九門戒嚴這樣的命令，要不是馬齊和張廷玉兩人一起在，若是隻有一個的話，他們敢不敢這麽做都是兩說呢。
“嗯……皇上昏倒地消息絕不能再外傳！現在消息既然已經傳出了紫禁城。那就連北京城一起都戒嚴吧，你們看如何？”佟國維想了一下，向馬齊和張廷玉問道。
“確實該當如此。隻是，皇上昏倒地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如果再封了京城，豈不是要讓局勢更加混亂？”張廷玉皺眉道。康熙一暈倒他就想到要封鎖消息了。可是，馬齊當時提出要向慧妃和敏妃兩人稟報，他身為漢臣，怕別人說閑話，再加上馬齊說的也合情合理，他也隻好聽從。不過，在向那兩位皇貴妃傳消息的時候，他就已經讓馬齊指派善撲營把乾清宮給團團圍住了，可康熙病倒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而且搶在九門戒嚴之前就迅速的傳出了紫禁城，從那些趕來的皇子宗室的嘴裏，他還聽出那些傳聞都非常的誇大，好像康熙病得就隻剩下一口氣似的。再加上如今朝廷沒有皇儲，康熙就是整個大清地支柱，所以，這裏麵的奧妙實在是不能不讓人深思。不過，就算他心有懷疑，也不敢隨意的說出來，事涉君王，一個不好，就有可能是一場大禍，而被這場大禍波及的，可能會是別人，也可能就會是他自己。雖然他自信對康熙十分忠誠，可是，有時候，許多事情都不是光靠“忠誠”這兩個字就能夠了的。
“顧不了那麽許多了，京師亂，我們還能壓得下去，可如果天下亂了，朝廷可就麻煩了！再者，皇上說不定再過會兒就能醒過來，我們不用太過擔心！”佟國維來得晚，並不太了解這其中地奧妙，隻想著如何才能加緊表現一把，以彌補太晚到來的失誤之處，免得到時因此而被別人指責不關心皇帝。
“那總得有一個合適的借口吧？”馬齊問道。就算要戒嚴整個北京城，不讓康熙病倒地消息傳得太快，也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畢竟，無論是直接公布真正原因還是沒有理由的戒嚴，都會惹起人們心中的恐懼。
“嗯……東城大火！就以捉拿縱火嫌犯，防止其躥逃出城為名吧。”佟國維想了一下，說道。
“也罷，隻好如此了！”馬齊和張廷玉都點了點頭。
……
“三位相爺，你們怎麽跑到這兒來了？慧妃娘娘和敏妃娘娘正在寢殿裏等著你們呢！”
佟國維三人又商議了一下該當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情，乾清宮大總管，康熙的貼身大太監李德全突然找了過來。
“皇上醒了？”一看到李德全出現，佟國維三人立即一臉喜色地圍了上去……李德全一直在寢殿裏負責照顧康熙，這時候卻能脫身出來，還能說明什麽？所以，三人不約而同的都舒了一口氣。如果康熙醒了，那他們也就不用這麽麻煩，擔這麽多責任了。
不過．與佟國維三人相反的是，李德全的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而且還顯得十分的陰沉。在看到佟國維三人之後，他隻是淡淡地望了一眼這三位上書房大臣，卻把目光轉向素倫：“素軍門，乾清宮不需要守衛了嗎？你在這裏做什麽？難道你不怕待會兒娘娘問起來？”
“嗯？”不僅素倫，連佟國維等人都是一怔。李德全當年縱馬傷人，被那個“郭二杆子”給狠揍了一頓之後就一直謹守本份，不敢有絲毫的逾越之處。可他今天是怎麽了？就算他是乾清宮大總管，康熙的親信太監，可訓斥素倫這康熙的貼身侍衛頭領再怎麽著也輪不到他啊！而且，他不說正事兒，隻是急急訓斥素倫做什麽？
“素軍門，你打算在這兒紮根兒嗎？”看到素倫呆在那裏不動，李德全又冷冷地問道：“二位娘娘剛才從寢殿裏出來沒看到你，都是十分的惱怒，你要是再不過去，咱家可不敢說你到底會不會腦袋搬家了！”
“我馬上過去……”素倫心裏一驚。他是康熙的貼身侍衛頭領，慧妃或者敏妃雖然身份高貴，卻也不能對他怎麽樣，李德全自然更加不敢拿大話嚇他。可這回那兩個女人居然放了這麽狠的話，難道……匆匆轉身之間，一身冷汗已經悄然的浸透了素倫的衣衫。
“三位相爺，請跟我來吧！”李德全看了一下素倫的背影，微微搖了一下頭，又向佟國維三人說道。
“李德全，到底怎麽回事兒？皇上沒醒嗎？”看著李德全與往常不同的表現，佟國維忍不住上前兩步，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胳膊，一臉焦急地問道。
“佟相，先……先去寢殿吧！”沒有了剛才麵對素倫時的陰冷，李德全拿衣袖拭了拭眼角，微微帶絲顫音地說道。而看到他的這種表現之後，佟國維三人驚喜的心情頓時涼了下來。
皇帝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