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日回魂

手腕處,有東西飄落、粘住了皮膚……

臉上、身上……也都有。

是下雪了嗎?

波風水門左手輕抬,緩緩地,又抬起了右手,雙掌合在一起,掬一捧那飄落到掌心的“雪花”——可是,卻似乎不覺冷、不見化。

一股清晰至極的風忽然迎麵吹來,帶來一陣安寧的花香。

“好香!”他止不住感歎,深呼吸間,各種芬香已然深沁入骨,一息之間竟連精神都為之一振——不對,不是落雪!

思維在那瞬間傳達到眼,查克拉流轉間夜色下的天空開始變得如白晝中一般清晰起來,隻除了顏色略黯,而,那隱藏在滿空裏的“秘密”也終於暴露在了從一開始就有些神魂不屬的人的眼裏、心裏。

“啊,這是……?!”伸手拈過一片來,放在眼下細細辨認,放在鼻端細細嗅過,波風水門神情頓時一震,再不掩飾自己的吃驚:“花瓣雨?!”舉目四望時才發現:不知何時起,那山林間的各色花朵已然是開了個遍,那一朵朵嬌豔的花朵棲在枝頭,爭相向外展示自己美麗的身姿,竟繁茂得,被風吹著花瓣帶起了滿天滿地的花瓣雨,就罩在他的身旁那方圓數十、數百米的範圍內!

——所謂的季節變遷,在這一瞬竟是如此得輕易,輕易得讓人覺得早春抑或是盛夏都搬到了冬夜……

“是……木遁!”

癡了、傻了、呆了……亦,兩手顫抖,縱然努力地握拳要維持平靜、身在抖……心亦在疾速跳動……

腦海裏回憶起昨夜的櫻花半綻,當深藏於思緒中的某個關竅暢通後,便再也阻止不了人心!

……

笛聲停了下來。

漫天的花雨裏,伊藤碧已經感覺不到最初的欣慰、高興……和激動等等複雜情緒了,因為她的心,此時此刻,都係在了身後那半途撲上來,擁抱著她、死死地擁抱著她的男子身上!

她的身體是那般誠實而熱烈地感受到那透過肌膚、衣服傳來的體溫——那不同於冬夜清冷的熱度、那能燃沸了人心的熱度!

而就連她的呼吸裏,此刻也都盡被那人的氣息占滿……

“是我、的小玉對不對?”波風水門盡量控製自己的話語別去顫抖,可那雙臂不自覺又收攏了些到能勒疼了人的力度卻騙不了被緊緊環住的人。他自己也知道,昨夜的“召喚飛鳥”、今夜的“催開百花”,還有時空間術、風遁……這一切的一切,證據都已經足夠,隻是他還是怕那僅剩的“萬一”會從少女的口中證實。

所以那好似太過漫長的等待時間裏,他的雙臂收了又收、緊了又緊;他的唇,緊緊抿著,卻又忍不住地顫抖;他湛藍如星空的雙目緊盯著少女的白發,死死地盯著,仿佛要看穿了個洞去直接看到那前方的容顏,卻又怕看到一張令他失望的臉,而不敢將人轉立即轉過身來;而他的心,怦怦怦得跳得如山響,十五年來第一次如此期盼,怦怦跳得,直如一旦得到了失望的答案,下一刻那跳動就會立刻停止了一樣!

碧,我的小碧——他用眼光愛/撫,即便那隻是一個後腦、一個月色下不太真的背影(因為是白發)。

十五年——十五歲到三十歲,少年人生中最絢爛的年華相伴著一段漫長到無望的等待。

多少人不解?多少人謀奪?

最是青春萌動的年華,卻隻是守著一顆寂寞的心——為著那漸漸模糊了的身影。

“不是答應過我的嗎,會開開心心地活著……”風中,傳來低沉的聲音,“不是說好了的嗎,如果有一天,碰上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子……”伊藤碧驀然一驚,忽然止聲不言了。

“……”

沉默、沉默……隻剩了風中花瓣雨還在飄落……

波風水門卻忽然直覺得氣血全都要沸騰了起來,仿佛自今夜後,他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重生了一次一樣!

手底一撥,便讓相愛的人再度對麵相見,他目光繾綣地抬手撫上那從第一次見,就覺得分外相熟的麵龐,再不必拘束、忍耐:“碧……”相對的視線糾糾纏纏,這一刻,再不會分開。

“碧!”他凝眸再喚,目光中的深情全不掩藏。

“哎。”秋波流轉,語笑嫣然。

“碧——碧、碧、碧……碧!……”他將那人按在肩頭,用自己的全部來將她環在懷中、放在心上,一聲又一聲地喚著,聽著那一聲聲的應和,仿佛永遠都不夠!

他手一托,雙手扶住那纖細的腰身,花雨中,在那山巒之巔轉著、笑著,無論再多的歡樂、再多的傾訴都無法描述、表達出現時現刻他波風水門心中那極度的滿足——一生的心願都已達成!在這一刻,他波風水門不是什麽令忍界聞風喪膽的超級忍者、不是什麽讓人一聽就欣羨不已的天水集團的董事長,而僅僅隻是一個,重新找回了愛情、找回了一生最寶貴東西而激動、興奮難自禁的毛頭小子!

“水門,你、你先放、放我下來……”

忽然,天地間暢快的樂章戛然而止。

“碧?”波風水門心咯噔一下,雙手托住那毫無生機般的、突然就昏沉過去了的身影,用最輕柔的力度將伊藤碧靠臥在自己膝頭。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探向那鼻下,探得有呼吸才深深地吸了口氣,顫抖的手轉而飛快抓上少女的脈搏。一摸之下,心底又是咯噔一跳:

脈象顯示,竟如此虛弱!他止不住回頭望向少女那滿頭白發,心中自責不已:“波風水門呀波風水門,你怎麽會變得如此得笨?你難道忘了為什麽會分離十五年嗎?否則那一頭白發怎會莫名就有,難道你都沒有注意到嗎?”

好在,他同伊藤碧的查克拉似乎已然可以互通,而忍界中,查克拉在某種程度上而言也是生命力。兩隻手互相接觸的瞬間,波風水門略帶焦慮地注視著伊藤碧已然昏過去的容顏的時候,忽聞一聲:“住手!”

一團火竟已無聲無息在身前。

那一刻,幾乎就要攜起伊藤碧飛快遠遁,幸而在一瞬間裏判別出了對方是友非敵。

“藍蝶?”半抱著伊藤碧的男子抬起頭來,看見那藍色小精靈的時候有些驚訝,再一眼瞥見身旁那位“表姐”的時候,更是一愣,隻不過,片刻後卻又從“表姐”身上那一身的火衣推測出了她的身份——

“火鳳?”波風水門不太確定,他有多久沒見過伊藤碧,同火鳳未相見的時間就更長……等等,既然火鳳和藍蝶來了,那麽?他望了望懷中的少女,又再度看回那兩“人”,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火鳳也不廢話,點了點頭直接就道:“沒錯,她就是如假包換的伊藤碧。你先別急。”她像是看出了波風水門的急切,直接止住對方話頭道:“容貌不過是一個人外在的衣服一件,雖說跟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確實有點關係,不過沒必要太過在意,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去問小碧就是。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牢記,你們的時間不是無限的,隻剩下二十天了!”

“什麽!二十天?!”波風水門一懵,整個人忽然快喘不過氣來,忍不住就求助似地瞥向一旁那藍色的小身影,卻見藍蝶扇動著四片蟬翼般美麗的翅膀,望著他的眼神帶著憐憫、不忍地將小腦袋撇向一邊躲避他的視線。看她這樣,波風水門還有什麽不明白,心中頓時拔涼一片,身軀一震,癱坐在地,帶動著那懷中的少女也跌落,引得他連忙又極力去扶,生怕再哪磕碰上了而雪上加霜。

這時,那地上的寒涼忽起,一陣風卷著落花飄上了空,夜月下隻見灰白的色彩。

“你也不必過分小心了。”火鳳心中不忍,出言指點道,“她這隻是正常的沉睡。因為契約之力,除非是這二十天裏受到什麽其它的像是會致命那樣的損傷外,她是不會有事的。隻是……”她頓了頓,才有些艱難地繼續道:“她每夜沉睡的時間會越來越長,直到……”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後麵的話聽音知其意,彼此既已心知肚明,便無需再刻意說出。

波風水門手底一縮,更緊地環住了那好不容易才還回來的至寶,他沉默地凝視了沉睡中的少女一眼,薄唇一抿,倒是很快就適應了那殘酷的事實,小心抱著伊藤碧站起身來,對火鳳她們恭敬地一鞠躬,鄭重地道:“多謝相告。不過,就算隻是曇花一現的幸福,我也會珍惜,也……知足了。”

……

飛虹劍掛在身前一角,張開了結界將沉睡中的少女護住,波風水門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間的山崗。

“嗬。”火鳳忽然衝身旁的藍蝶調皮地眨了下右眼,展顏一笑道,“夢,果然我選人的眼光不錯吧?”

藍蝶抽抽唇角,心道:“人波風水門那是伊藤碧選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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