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一場疲累的夢走到盡頭,滿滿的思念凋落,彌漫一層淡如細紗的哀愁,細細的在心底流淌流淌。徒步走過似曾相識的時光隧道,伸手掬起一道眩暈的光環,我不知道這種脆弱還能堅持多久不會倒下。冥軒天涯那頭絕望的臉,清晰地刻印在絕望的雙瞳,拂之不去。很多次以為自己就要倒下獲得解脫,可是每次依然會悠悠醒來,時空界旋轉的氣流依舊旋轉,零星的痛便在心裏亂躥。醒來以後選擇,舍不得放棄生的可能,隻有放棄死。莫名其妙的眼淚會在不知不覺中滑下臉頰,一顆一顆匯成一條溫潤的小河,一直掉,一直掉,一直掉,掉過一個又一個隧道,隨著我的飛翔,藍紗狂亂,眼淚順著輕紗流淌在時空界繪出一道燦爛的水晶之光。不止一次懷疑自己是否還可以見得到拉當,直到看到那座銀白色的宮殿,王和拉當就在裏麵,又忽然產生一種近鄉情怯的疏離,遺忘了那拉的堅強。
回到宮殿並沒有帶來太大的驚喜或是恐慌,隻是意料之外妮其的熱情倒是讓人吃驚。無可否認,妮其更美了,以前的羸弱之相不再,身材秀美挺拔搖曳生姿,一張近乎完美的臉令人窒息,隻是整個人似乎多出了些剛強與威儀,那正是未來的王後所必需的。王宮在妮其與另外幾個女孩間海選王後,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想期間妮其必然增長了不少生存的智慧與競爭間的必殺技,一如當年進行國王培養計劃的拉當。
再次看到了拉當黝黑深邃的眸子中那憐愛的目光,那一瞬間,似乎就有愛的幻象升騰。但是,那拉啊,隻是一個渴望簡單生活的平凡如我的女子,不會再奢望宿命賜予更多的東西。她想要的東西隻有竭盡自己的力量去得到,甚至有時候在竭盡全力以後最終依然一無所有,如拉當,如冥軒,如時空界。說到底,那拉隻是個生活中的賭徒,往往最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賭注,於是隻有一敗塗地。
我看著曾屬於自己的唯一的東西一點點傾囊背叛進入妮其的幸福,或許平凡如我的那拉在時空界,哦,不,在天涯海角會是這樣的宿命,逃不掉,掙不脫。榿木以一種憐憫的眼光盯著我的時候,我無端一陣憤怒。榿木卻低下頭說:“那不是憐憫。”
蒙祖說:“在一個時空生存,就必然要遵循一個時空的遊戲規則。”
我看著手腕上那串散發著魔力的黑色水晶鏈,它現在已完全被藍水晶收服,對它少施法術就可以看到巨人的行蹤狀況,畢竟有些事情是他不能控製的。
想起榿木曾經在下界說過的話,我想弄清楚整個事情的原委。可是由於無從查起整個時空界對此簡直一無所知。在水晶中施展法術,企圖獲得一些有關線索,可是一無所獲,反而傷了水晶的元氣,一種近乎野蠻的疼痛蔓延整個水晶。榿木好像知道些什麽卻不肯明說,或許他很清楚眉昀和牧名的情況,畢竟他在太空界許多年,何況這些事也應是一個知道內情的長輩對他告之一二,而不僅僅是他道聽途說的一個故事。以榿木執著的性子不可能就此擱置,一定會探個水落石出,而且榿木也有著與眉昀王族相同的藍色水晶環心啊。
蒙祖看的出我的左右彷徨舉棋不定,但是僅僅如此而已。粒子們的法術已經大大提高,各自在時空界占據一席之地,常常外出教化子民。我不得不懷疑,蒙祖是否真的如他所說僅是一個略有法力的垂暮老人。
在王宮中,有時候會看到幾個長老在悉悉簌簌的談些什麽,可是總也不見巨人的蹤影。回到時空界以後,僅麵見過巨人一次,我看到他強作威嚴的頹唐,看到他紫色的心髒的色澤與光芒的消失,看得到時間也正在這位一度嚴厲如父的王的身上悄悄帶走原始的生命力。這也意味著我的時刻將在不久後到來,永遠的冰封,機械的預言,冷漠的遵從。這是我們兩個的悲哀,是時間加諸於靈魂上的最無奈的悲哀。不同的是巨人將在太空界獲得永生,而那拉將在冰封的冷漠中獲得永恒。
我想,如果我真是眉昀的女兒,她一定不會想到,她的女兒竟為她的詛咒所困永世不得翻身;如果我真是眉昀的女兒,她會不會此刻正希望她的女兒可以奪回屬於她的一切,而不是呆在一個角落自怨自艾,聽天由命。
黑色水晶鏈裏常常閃現出巨人的背影,那麽的蒼老無力,可是每次見到我他都要故做強壯,每次看到這樣,心語便會告訴我他對我有多麽防衛與疏離。有時候,故意丟棄讀心術,因為實在承受不了的難過會使水晶環心不斷的嘶喊哭泣。以前以為毫無緣故,現在明白原係我的王族,和這原屬眉昀家族的時空界,還有薩那預言中那拉對拉當的威脅。即使巨人有了守護女神依然良心不安,不是嗎??
榿木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這是他們應得的,不是嗎?”
我頷首,茫然;蒙祖卻隻是搖頭。
拉當似乎一直在忙些王國中的糾紛,平衡長老們的勢力,巨人顯然對他十二分的滿意。偶爾見到拉當,他急急的腳步總是讓我覺得悠閑是一種罪過。但是依然會停下關心的問上一句:“那拉,照顧好自己。”我卻總是被這句話感動的一塌糊塗,意識到那拉依然隻是個容易滿足的孩子。可是拉當,你好不好呢??我少年時微笑明朗的哥哥,你的快樂呢??
不久,我從黑色水晶鏈獲取了蒙祖的身份,以法力把黑水晶連接巨人的法杖,那裏隱藏了許多許多的秘密,可惜由於法力有限僅僅獲得了眉昀王族長老們的心型標記,以及一些模糊的印象和他們法術的秘密。其中首長老擁有和蒙祖一樣的灰色心型,周圍是一圈淡淡的藍,他的法術也是時空穿梭,也就是說蒙祖可以隨時到達太空界而不會受到任何阻攔。
記得以前曾問過蒙祖:“為什麽您的心不是純灰呢?子民們的心不都是灰色的嗎??那圈淡藍是什麽呢??”
蒙祖卻笑而不答,隻是說:“你的透視心型的法術不要拿出去惡作劇也不要再對別人提起,免得招惹麻煩。”我不懂,卻記住了那個奇怪的笑容。
轉身去見蒙祖,他卻已等我多時。他說你用心語把榿木招來吧,我驚愕。心語隻能施展於互通的心靈,我原以為一生都可以與拉當互通心語,可是在彼此有了隔膜之後那根微妙的弦竟於於無形中自行消失了,而我也不願對身邊的人使用讀心術,尤其是拉當。曾經那麽親近,現在竟要用讀心術,總是讓人無限沮喪。難道榿木真的如我所猜測的是眉昀的孩子那個先於我出生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