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怪坡之戰
“回去？我們要是就這樣回去了，肯定會被恥笑的。自北伐以來，我們兩人並沒有立過什麽重要功勞。此次丞相以我們二人為先鋒，要是不和魏軍打上一場，顯示一下我們的本事和威風，那我們算是白來了。”關興說道。
張苞瞪大了眼睛，望著城樓上的魏軍，對關興說道：“你說張合被我們都罵成這樣了，他為什麽還是不不出來？”
正說話間，從軍隊的後麵來了一匹快馬，關興、張苞見了，都互相對視了一眼，齊聲問道：“他來做什麽？”
騎在那匹快馬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建章營的都尉同時也是平狄將軍薑維。薑維策馬來到關興和張苞的身邊，向著關興和張苞便拜了一拜，然後說道：“二位將軍，丞相已經在十裏坡紮下了營寨，命我來請二位將軍速速回營。”
關興急忙問道：“我等還沒有和魏軍交戰，丞相為何命令我們回營？”
薑維道：“丞相如此吩咐，並沒有告訴我是為什麽，隻是讓我來傳他的命令。二位將軍，魏軍堅守城池，這弘農城也易守難攻，不如聽從丞相命令，暫且回營，再做別的打算。”
張苞道：“既然是丞相的命令，我等不能違抗，你且回去稟報，我大軍隨後就到。”
薑維騎在馬背上，向著關興和張苞抱拳說道：“二位將軍，那伯約就此告辭！”
關興和張苞回了一個禮，薑維調轉馬頭，便快速向後奔去。關興看了一眼弘農城，對張苞說道：“唉！這一趟還真是白來了，你且去叫鼓吹隊回來，我吩咐大軍撤退！”
張苞“嗯”了一聲，策馬向著前麵的鼓吹隊奔了過去。鼓吹隊的牙將還在大聲罵著張合的老婆的娘的外甥的老婆的娘，見張苞騎馬來到身邊，便急忙聽了下來，對張苞說道：“將軍！那張合還真是能夠挨罵的，一直不見城裏動靜。”
張苞道：“別罵了，你們也累了大半天了，收拾東西，咱們回營。丞相已經在十裏坡紮下了營寨，傳來命令讓我們退軍。”
那牙將心有不甘地道：“啊？這就退軍了？我還沒看將軍和張合大戰呢！”
“戰！戰個鳥，叫你退軍就退軍，張合要是願意出來，我他娘的還用退軍嗎？少說廢話了，快點收拾東西撤退！”張苞怒火燃燒，將怒氣全部撒在了這個牙將身上。
張合站在城樓上，見鼓吹隊居然走了，不再罵了，他的耳根子也算清靜了。等到漢軍的鼓吹隊走回了本陣，張合忽然看到漢軍後隊變前隊，竟然向後退走了。張合哈哈笑道：“終於走了，廢那麽多口舌幹嘛，早退走不就沒有事情了。夏侯霸！”
夏侯霸當即答道：“末將在，張將軍有何吩咐？”
張合道：“我給你三千騎兵，你前去追擊漢軍，記住，不要追的太緊了，要在後麵緩慢地跟著就行。我猜測諸葛亮已經到了，想讓你去看一下他們的營寨。”
夏侯霸當即說道：“將軍，盡管放心，夏侯霸定當完成任務。”
夏侯霸接了命令，當下點齊了三千輕騎兵，便出了弘農城。漢軍後退，夏侯霸見走出了好遠，這才讓騎兵跟隨他跟了上去。夏侯霸跟出了好遠，始終不敢緊逼，跟出十裏路後，便遙遙望見漢軍的營寨紮在山坡上，漫山遍野的，好不威風。夏侯霸看到了營寨的位置，立刻命令騎兵後退，一直奔回了弘農城。
夏侯霸進了城，直接奔向太守府，張合早就在焦急地等待著了，見到夏侯霸回來了，急忙問道：“怎麽樣？”
夏侯霸道：“將軍，和你預料的一樣，諸葛亮果然已經紮下了營寨，就在城外十裏坡。”
“十裏坡？”張合疑問道，“快將漢軍營寨所在的具體地方，和營寨的布置陣形給我說說。”
夏侯霸當即將看到的漢軍營寨的分散和錯落位置都說給了張合，張合聽完高興地拍了拍手，大叫道：“好哇！老子終於可以解解白天的那口惡氣了。”
夏侯霸聽得一知半解，問道：“將軍，你問的如此詳細，莫非是要偷襲漢軍的營寨？”
張合笑了笑，說道：“我聽了你的匯報，加上漢軍在十裏坡所紮下的營寨陣形，我心中已經大致有了數。真沒有想到，諸葛亮一向謹慎，居然會出現這樣的偏差。”
夏侯霸略微一思索，當即恍悟，大聲叫道：“將軍，你莫非是要燒毀漢軍糧草？”
張合道：“然也！按照十裏坡的地形，和諸葛亮所紮下的營寨來看，很適合夜晚偷襲漢軍營地。不過，漢軍人數眾多，我們人數少，隻能先燒毀他們的糧草，然後逼其退軍。”
夏侯霸慷慨激昂地說道：“將軍，這次任務就交給我吧，漢軍殺了我的兩個弟弟，我一定要報仇。”
張合搖了搖頭，說道：“不，這次任務我親自領兵，你去讓郭淮準備下，到了夜間，我會帶領著你和郭淮一起去。”
夏侯霸道：“隻要將軍願意讓我上陣就行，我這就去告訴郭淮。”
到了夜間，張合領著夏侯霸、郭淮和一萬馬步軍悄悄地出了弘農城，留下其餘將軍守衛弘農城。十裏坡是弘農城外的一個怪坡，兩邊是兩道斜坡，從下麵上去容易，可是要從上麵下來，卻要費上一番功夫。夏侯霸所看到的漢軍紮營的位置，正好立在了怪坡上的一大片平地上。所以，張合才敢定下這個夜襲的計策，因為他們上坡比下坡容易，這對於偷襲來說，無疑是個好處，何況，他們這次的行動又隻是漢軍的糧草呢。
張合等人來到了十裏坡外的一個樹林裏，望見坡上的漢軍營地燈火通明的，黑影也密集，似乎是在喝著酒。到了午夜時分，在十裏坡上的漢軍都已經喝的東倒西歪了，就連站崗放哨的人也變得懶散起來。
張合心中哈哈一笑，說道：“看來這次是老天助我啊，夏侯霸、郭淮。”
夏侯霸和郭淮在張合的身邊，齊聲答道：“將軍，有何吩咐？”
張合道：“你們二人各引三千士兵，繞到漢軍的兩翼去，等到我從背麵一進攻，你們就隨我一起衝上去，殺漢軍一個措手不及。記住，千萬不可戀戰，扔了火把就走，隻求燒毀敵軍糧草。”
夏侯霸和郭淮同時答道：“是，將軍！”
張合見夏侯霸和郭淮各帶著三千士兵去了，他就領著剩下的四千士兵待在原地，然後估摸著夏侯霸和郭淮到了，這才行動。張合領著四千馬步軍，以最快的速度從漢軍的背後衝了上去。魏軍的士兵嘴裏麵都含著一塊樹葉，馬嘴也被綁上了，他們在張合的帶領下，悄悄地摸上了怪坡。
魏軍的士兵剛一走到這個怪坡上，便覺得上坡的路居然是那樣順利，等到了營寨邊上時，張合親自砍了一個守衛。奇怪的是，那守衛的頭掉下來之後，居然是不流血。張合走近一看，居然是個稻草做成的人，外麵穿著漢軍的衣服。張合心中大叫道：“不好，我又中諸葛亮的詭計了！”
張合當即命令軍隊後撤，可是這怪坡上來容易下去難，到了坡上的魏軍聽到張合的命令，紛紛開始往下走，竟然頗費力氣。過了隻一小會兒，魏軍才走到半坡那裏。就在這時，一支軍馬從坡地的下麵殺了出來，將坡上的魏軍圍住。
這時，夏侯霸和郭淮的兩支軍馬從漢軍的兩翼衝了上來，一進到營地之中，竟然沒有看見一個漢軍士兵，奇怪的是，就連營帳也都是空的。從四麵八方殺出了不少漢軍，將十裏坡團團圍住。燈火映照間，幾個士兵推著一輛四輪車從漢軍的軍陣中走了出來，那四輪車上作著一個人，正是諸葛亮。
張合見坡下都是漢軍的人馬，便退到了山坡上，和夏侯霸、郭淮合兵一處。夏侯霸、郭淮見到了張合，急忙問道：“將軍，我們該怎麽辦？”
張合道：“這怪坡上來容易下去難，如果漢軍騎兵衝擊的話，就猶如從山下奔跑下來，我們絕對無法抵擋。況且漢軍人數眾多，我們才一萬人馬，在兵力上也稍遜一籌。兩位將軍，此事皆因我而起，我勢必要給兩位將軍殺出一條血路，用兩位將軍逃出困境。”
夏侯霸和郭淮聽到張合如此說話，同聲說道：“將軍是國家棟梁，不可有失，我等願意保護在將軍身邊，隨將軍一同殺出重圍！”
張合道：“不用爭執了，我的話就是命令，你們還年輕，不必要如此犧牲，大魏就靠你們這一代了。”
張合的話音剛落，便帶著馬步軍衝下了山坡。夏侯霸和郭淮急忙領著軍隊，跟在了張合的身後。一萬馬步軍，被漢軍重重包圍，但是魏軍沒有一個害怕的，都跟著張合衝了下去。張合領著軍隊剛下坡，坡下的道路上便走出了許多弩手，馬岱率領驍騎營守在了下坡的山道上。
山坡上的漢軍營地裏，突然從地下的土層地湧出了許多士兵來，漢軍竟然挖了地道躲在裏麵了。張合麵對前後夾擊，他一馬當先，衝在了最前麵，用長槍撥開了許多箭矢。在那怪坡上，雖然下坡不易，但並不是下不去，隻是速度要比上坡慢了許多。張合當先衝進了漢軍的兵陣，身後所帶的一千騎兵已經被漢軍的弩手射死一半。魏軍前部一下了坡，就立時顯得神勇，殺散了漢軍的弩手，和馬岱所領的重裝騎兵混戰在了一起。
驍騎營在長安的守衛戰中受損巨大，兩萬人的部隊死了一大半，現在僅剩的就這不到兩千的重裝騎兵、三千的弩手和兩千名槍盾兵了。但是，這種人數比例和魏軍的這一萬人相比，差不了多少，一經混戰，重裝騎兵便將張合的騎兵給圍住了。槍盾兵堵在了下坡的道路上，分散兩翼的弩手開始向下坡的魏軍步兵射擊，射倒了不少魏軍士兵。
郭淮在前，衝了過來，手臂上還中了一箭，他忍著痛帶著士兵繼續衝，等到了山下，便殺開了一條路，讓後麵的魏兵可以衝下來。夏侯霸在部隊的後麵，領著兩千人的魏軍步兵，開始抵擋坡上衝下來的漢軍，以防止魏軍被前後夾擊。
這邊在廝殺著，坡那邊的漢軍立刻趕過來增援，想把魏軍全部圍死。張合見漢軍的重裝騎兵裝甲精良，不宜長久廝殺，當即領著二百騎衝出了重裝騎兵的包圍圈。張合這邊剛衝出來，便又率領騎兵繞到了下坡的地方，去殺那些弩手和槍盾兵，以便給還沒有下坡的士兵一個出路。
諸葛亮坐在四輪車上，看到前麵廝殺的正厲害，而張合所領的騎兵又在漢軍中間往來自在。諸葛亮眉頭緊皺，手中的羽毛扇子不斷地搖曳著，重重地說道：“張合果然是一員猛將！此人若是不除掉，真是我大漢一個心頭大患！”
薑維、馬謖、楊儀站在諸葛亮的身後，聽到諸葛亮這麽一說，便齊聲叫道：“丞相，我等願領兵前去增援！”
諸葛亮搖了搖頭，說道：“張合乃魏之名將，武力超群，非你們所能比擬的。隻可惜子龍、文長不在，不然的話豈容他張合如此囂張？廖化、吳懿！”
廖化、吳懿齊聲答道：“末將在！”
諸葛亮道：“馬岱的重裝騎兵不是很靈活機動，你二人帶著三千騎兵去堵截張合，且莫放跑了他！”
廖化、吳懿當下領了命令，帶著三千騎兵便去增援去了。廖化、吳懿兩人剛走，便聽見馬謖說道：“丞相！廖化、吳懿恐怕不是張合的對手，我聽說，無當飛軍中有一個勇士，叫鄂煥，不若讓他去對付張合？”
諸葛亮道：“不必了，鄂煥也絕非張合對手。廖化、吳懿雖然不是張合對手，卻也是久經戰陣的老將，就算不能擒獲張合，也能令其大敗而歸。汝等就且站在我身邊，仔細看好戰場，那邊空虛，便傳令那邊補上！”
薑維、馬謖、楊儀三人同時答道：“是丞相！”
夏侯霸邊戰邊退，已經來到了坡口，坡口處的士兵早已經被張合帶領的騎兵殺散，夏侯霸這時退下來，真是安全無虞。張合、夏侯霸、郭淮三人將兵混合在坡口，已經被漢軍團團圍住，而且又從遠處來了一撥騎兵，形勢十分的危急。
張合當機立斷，對夏侯霸和郭淮說道：“你們帶著軍隊，跟在我身後，我帶著騎兵先給你們衝開一條道路。”
張合話音剛落，便領著剩下的一百多騎兵衝向了坡口右側的漢軍步兵方陣。張合勇猛無匹，長槍所過之處，無人擋住，帶著騎兵殺入了漢軍的步兵方陣就猶如狼入了羊群。這支步兵方陣，便是無當飛軍。統領這些無當飛軍的人是佐軍司馬高普，他見張合如此囂張，心中不爽，當即提著一把鋼刀來迎張合。
張合正在廝殺，不期一個人來到了身邊，他隻覺身側有一種寒氣，直逼過來，張合大叫一聲“不好”，急忙用長槍擋住。張合回過頭來時，見到了高普，正舉著手中的鋼刀砍向他，張合大怒，大叫道：“欺人太甚！”
張合在馬上和站在地上的高普交手，過了兩招後，張合隻覺此人武藝非一般士兵，當下抖擻了精神，連連攻出了三槍。張合槍法的精妙之處，便在於這三連槍，第一槍刺出看似虛弱無力，卻含著後續的強勁；第二槍和第三槍則和第一槍不同，第一槍意在迷惑敵人，可後麵兩槍卻突然變得淩厲，讓敵人防不勝防，除非功夫高深的一流武將，否則必定喪命於他的三連槍下。
高普並非有著高深武功，亦非一流武將，看到張合連續刺出的三連槍，他隻擋住了第一槍，第二槍和第三槍均穿透了他的身體要害，立時喪命。無當飛軍因為楊真的死，心中都懷著一種仇恨，不畏死亡，紛紛向著張合衝了過來。但是，衝過來的人，卻都死在了張合的槍下！
“張合！哪裏走？”前來增援的廖化舉著手中的大刀，對張合喊道。
張合見廖化帶著兵從左側衝了過來，右側的方向吳懿帶著兵衝了過來。張合不敢戀戰，迅速衝開了一條血路，緊隨其後的夏侯霸、郭淮順著那條血路便衝了出去。當廖化、吳懿合圍之時，張合帶著魏軍已經逃走了，他們兩個一對眼，同時喊道：“追！”
此時，張合領著騎兵在前，衝散了少數前來堵截的漢軍士兵，夏侯霸、郭淮帶著殘兵緊隨其後。後麵廖化、吳懿則瘋狂地追擊，有掉隊的魏軍立時被衝過來的廖化和吳懿斬殺。張合領著隊伍一路狂奔到了弘農城下，弘農城上的守將見了，急忙打開了城門，迎接了魏軍的敗兵而回。廖化和吳懿領著騎兵追擊到了弘農城下，見弘農城上弓箭手林立，他二人重重地歎了一聲，便帶著部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