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承諾

四年後　---

竹林深處，一把紫檀木琴，鑲嵌著上好的暖玉石，價值連城。上官雲靖素手輕撥，琴聲悠悠揚揚，在竹林間回蕩。

她看著陽光照耀在花瓣的露珠上，折射出絢麗的光彩。眯起眼，琴聲霎時變得激進，周圍竹葉紛飛，沙沙發出肅蕭之聲。聲調越轉越高，那琴韻竟然履險如夷，舉重若輕。

三聲錚錚錚後，周身的竹葉積聚在一起，碰的一下炸開。和著那越來越激進的琴音，竹林似是在痛苦的咆哮，那琴音，如魔丈般，帶著殺孽，數丈之外的竹子，拔地而起，盤旋與上空。

琴音似止未止之際，卻有一二下極低極細的簫聲在琴音旁響了起來。回旋婉轉，簫聲清麗，漸漸的壓製住那能殺人般的琴音。一琴，一蕭。時而忽高忽低，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

時而忽快忽慢，猶如百鳥爭鳴，百花爭豔。那前一刻還淒涼肅殺的景象，漸漸的柔和起來。一曲終了。上官雲靖素手撫上琴身，那雙翦水秋瞳望向那人。

“師傅”

君無痕轉過身麵對她，不禁一怔，素雅的白衣上，繡著大片的瓊花，越發的襯托出她的清麗高雅，膚色與這仙雲的白如出一轍，她睜著眼，纖長的睫在眼瞼處投下細密的陰影，紅唇似血，長發如墨如瀑，冰肌玉骨，絕色天成。

饒是看過美女無數的君無痕，也不禁屏住了呼吸。四年間，出落的如此之絕色。君無痕不可聞的輕歎一聲。“決定了”

“恩”上官雲靖掩起眼裏的失落。那謫仙般的麵容一如當初，清冷，寂寞。月牙色長衫越發的顯出他高貴儒雅的氣勢。

“什麽時候走”

“明日”紅唇輕啟，吐氣如蘭般，上官雲靖平複下心裏的悸動，淡淡的道。

“恩”終究是要走了，四年裏，她拜他為師。他交她藥學，武學。她說她要學好功夫複仇，他不語，隻是越發的對她嚴厲。在他的嚴厲下，她離他卻越來越遠。他想終究那年瓊花樹下的承諾，隻是鏡花水月吧。

“那就看你的武藝如何”說完君無痕把袖中的金線射向上官雲靖，她一個輕巧的轉身，站立在樹枝上。芊芊素手一摘，一取，朝君無痕麵門而去。那動作如行雲流水般。

隻見君無痕滑動輪椅向後快速移去。手中金線如有靈性般纏住上官雲靖所站的枝丫，飛身攻向上官雲靖，上官雲靖也毫不示弱，輕巧的轉身與他對掌。但是君無痕的掌法變化如此的快。

在她應付他的掌法時，似是無意，確是有意，在她如瀑的發鬢上，插上一支檀木簪子。

“就這樣，還想出穀”他打擊她，上官雲靖聽他這麽說，眼裏閃過一絲暴戾，掌風一變，淩厲的打向君無痕。青絲飛揚，兩個身影不斷的你來我往。

上官雲靖掌風越來越淩厲每每要觸及到君無痕的時候都被他輕鬆的化解掉。風吹起君無痕的如墨般得長發，恰巧掩蓋住他眼裏那一瞬的傷痛。

是時候了，就在君無痕走神的時候，一片竹葉從君無痕臉龐滑過直射向後麵的樹上。一縷青絲，伴著風飄飄的落下。

風停，雲動，這一刻如詩如畫般定格在那，好似誰也不願打破這難得的獨處時光。最後，君無痕收起金線藏入衣袖中，轉身滑動著輪椅走出竹林。

“小心”這是他臨行前對她說的話，上官雲靖看著遠去的背影，眼裏蓄滿了淚水，輕輕的拾起那縷青絲收入懷中。手輕撫那簪子，她認得那簪子，那是他娘的遺物。

他視它如珍寶。如今給了她，他記得。上官雲靖，溫柔的笑了，美目流轉著異彩。“等我”這是她給他的承諾。

離去的君無痕聽到那一句“等我”嘴角輕輕上揚，她是記得的吧！那年瓊花樹下。

青山巒疊翠，一江愁水。生生世世嫵媚，誰對誰許下承諾，誰亂了誰的心眉。刀光血影，誰為誰血染這江山。

上官雲靖離開了落漓山莊，依然一身素雅白衣，配以瓊花，這是他最愛的花，他說她就像那瓊花一樣，淡雅出塵。從那之後，瓊花也變成了她的喜好，隻因他那一句“她如那瓊花一樣，淡雅出塵。”

輕輕的握住那縷青絲，他知道她在等他，等她歸來。心裏因為有了牽掛，她笑靨如花般，身邊的旅客無不震驚這樣一個不染纖塵的女子。出了落漓山莊，路邊的茶攤中，幾個年輕的書生愕然的看著上官雲靖，好一個淡如水的女子。明眸如水，綠鬢如雲。那天上的九天玄女下凡，也不過如此吧。

“小二，一壺茶，幾個包子”說罷上官雲靖便不再開口。不理會茶攤上人們驚豔的目光，她在想她要如何去複那仇，她並不知是誰害她家破人亡，蹙起好看的柳眉，心想這還真是棘手，但她隱隱感知和朝廷必有一定關係。

幾個書生邊偷偷打量上官雲靖邊小聲的議論，上官雲靖所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若說傾城，攬月閣的芸娘當之無愧。”回頭癡戀的看了上官雲靖一眼說道“那你可見過那攬月閣的芸娘。”一人複合道，“那位女子，你可認識？”不待原先那人答話，又有一人搶道，“在下可曾有幸驚鴻一瞥。那年桃花節中，那芸娘紅袖翻飛，一舞當真是顛倒眾生，更別說那容顏！真真個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可不”原先的人放下手中的茶接著說道：“聽說今年的桃花節比以往更熱鬧，那紅南國的憐月公主也來參加了。”

幾個人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天呐，那今年我一定要去一睹芳容，傳說那公主，出生便攜帶異香，不知今年的桃花仙子是那芸娘還是那紅南國的憐月公主。”

桃花節嗎？上官雲靖嘴角輕輕勾起，秋波一轉，顧盼生輝。若是這笑容落入旁人眼裏定是撩人心懷，感歎世間竟會有如此人兒。待那幾人再交談下去，旁邊的茶桌上隻留下了茶錢，上官雲靖已起身離開。

路邊旁有身穿五色的孩童在父母的身旁嬉笑打鬧，奶聲奶氣的聲音煞是好聽。上官雲靖，眼神深邃，要不是遭逢家變，她也會有美好的童年。定會和這群孩童一樣幸福。

早春的風吹動樹上碧綠的新葉，和著嘶啞的沙沙聲，一直回響到很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