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斬草除根
“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是在琉璃殿了,皇上一臉悲慟的模樣,瞬間蒼老了十歲……”說到這裏,璃妃已經哽咽不已,美眸之中溢滿痛苦,語不成句地喃喃道,“他告訴我雲兒被……被狼咬……咬死……了……夜……夜兒重傷……昏……昏迷不醒……我……我感覺……天……天都塌了……”
“母妃,現在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母妃……”心疼地將璃妃擁進懷裏,溫柔地拍拍她瘦小的脊背,一下一下有規律地舒緩著她因為抽噎而氣息不順的呼吸,花解語一針見血地說道,“聽您的描述,您很有可能是被巫術或者蠱毒控製了;而當年的事情跟那個叫柳兒的丫頭絕對脫不了關係!”
“嗯,就在所有人對我橫加指責,皇後更是疾言厲色上書百官要將我貶為庶民之時,皇上他排除萬難,力保我的身份和性命,並且深信不疑地聽從了我的闡述,開始懷疑並追查那個弄傷我手背的丫頭。”璃妃吸了吸鼻子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可是禦花園根本就沒有招收過一個名為柳兒的宮女,貼了她的畫像四處詢問也沒找到見過柳兒的人,她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那鶯兒和燕兒呢?他們是唯一見過柳兒的人,鶯兒甚至還懷疑過柳兒,從這裏應該可以入手!”聞言,花解語越發覺得這件事蹊蹺,腦子裏快速過濾了一遍璃妃方才所講之事,遂急切地追問道,但見她的小臉咻地蒼白,眸子更加盈盈如水,遂不敢相信地說道,“該不會……”
若是連見過柳兒真容的兩個丫頭都被斬草除根了的話,那麽幕後黑手的手段也未免太過卑劣了些,連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也不肯放過。
“據說侍衛將我抬到琉璃殿時,鶯兒和燕兒已經人間蒸發了,隻在地上看到了一串越來越淡的血色梅花足印,還有兩灘濃濃的血水,而且連銀雪也不知所蹤。所以他們都說是銀雪吃了鶯兒和燕兒之後逃走的……”眼裏的淚水集結成雨,撲騰撲騰地灑落了下來,璃妃不停地搖著腦袋,激動地說道,“絕對不會是銀雪幹的!且不說它才三個月沒什麽攻擊力,就算它有能力吃人,地上也應該留下碎衣布片之類的,不可能這麽幹淨!”
“母妃你說得很對,語兒也認為鶯兒燕兒的失蹤與銀雪無關!”在那種痛失親人撕心裂肺的悲慘情況下,璃妃竟然還有剩餘的理智將案情分析地如此透徹,一股佩服之情油然而生,花解語體貼地為她拭去頰邊的淚水,繼續抽絲剝繭道,“如果鶯兒燕兒的失蹤是有預謀的他殺,那麽這光天化日之下,琉璃殿又人來人往的時刻,縱使是武功再高強的人,也不可能排除所有潛在的目擊者;所以琉璃殿當日當值之人,除非她們被人收買,否則肯定有人知道些蛛絲馬跡。”
“當時皇上也是如此認為的!”認可地點了點頭,璃妃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不可見的恐懼,想起當年的情景,忍不住感覺周身一陣寒氣,遂抖了抖身子,雙臂緊緊地抱在一起,哆嗦著說道,“當日琉璃殿當值的所有人雖然幸免於難留得一命,但卻都成了癡傻狀態,連句話都說不清楚,他們的共同特點就是手背上有一條一寸來長的細小傷口,跟我的相差無幾。因為無論太醫還是江湖術士都無能為力,最後實在問不出線索了,皇上迫不得已隻有將他們全部遣散回鄉。”
“母妃……”察覺到她的害怕,花解語再次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去融化她的冰冷,小手也不空閑地輕撫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雖然琉璃殿所有人都遭遇不幸是件可怕的事,但也因為這樣更加證明了事出古怪,您絕對是被陷害的,所以夜應該能夠理解你,不該怨恨您十多年才對!”
她不是氣憤冥洛夜的不開竅,也不是生氣他太過倔強固執,隻是心疼他和璃妃這麽多年流失的美好時光,更加心疼他將自己圈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受盡折磨那麽多年……
“這件事不能怪夜兒……”生怕花解語誤會冥洛夜,璃妃激動地掙開她的懷抱,急急地解釋道,“當年夜兒還小,對事情的理解不可能那麽全麵;更何況我們還來不及跟他解釋琉璃殿的狀況,他就已經前往邊疆了;之後的五年間從來沒有回過京城,隻偶爾與皇上和晨兒通通書信,但是一提到我的名字,他就會不再回信,所以他們再也不敢在信裏提雲兒那件事。”
“母妃,我沒有生夜的氣,您別激動!”被璃妃寬容無私的母愛所感動,花解語溫柔地握著她因為緊張而握到骨節泛白的手指,深明大義地說道,“那後來呢?夜十五歲以後不是已經回京了麽?晨和父皇應該有跟他提起當年的疑團;皇上這些年應該也不曾放棄追查,都查到些什麽了,為何遲遲不曾采取實質性的行動?”
“夜雖然回京了,但是一年之中也隻有雲兒生日和祭日的那兩個月才會逗留在城裏,每次都來去匆匆,不會超過七天,所以皇上和晨兒也隻能見到他幾次麵。後來聽皇上說,晨兒經常會和曦兒星兒一起去醉仙居同有事回京的夜兒相聚,但是我的名字依舊是個禁忌,一提到就會刺痛夜兒,讓他豎起全身的冰冷氣息,將自己緊緊地包圍在裏麵,很久都走不出來……”說到這裏,璃妃又開始傷感起來,美眸暗淡無光,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深的自責。
她將他們推進狼窩的那一瞬間太叫人寒心,她冷眼旁觀他們垂死掙紮的那一舉動太讓人傷心,她給他們心底留下永遠抹不去的傷痕太令人死心……心千瘡百孔了,他不肯原諒她很正常,即便她當時身不由己……
“母妃,過去的便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夜他原諒你了不是嗎?”知道心結不是那麽容易就解掉的,花解語也不勉強,隻是故作平淡地說道,“那時他不願想起,所以避之不提,從而錯失了許多良機;如今他心中有疑,必定刨根追底一探究竟,終有一日會水落石出雲開見日。”
“嗯,謝謝語兒!聽你說完這些話母妃感覺好多了!”聽出了花解語話外之音的安慰,璃妃感動地反握住她的雙手,溫柔地笑道,“皇上和晨兒這麽多年費盡心思都查不出凶手來,母妃本來已經不抱希望了!現在見你如此堅定,母妃感激涕零,什麽忙也幫不上,隻有祝福你和夜兒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平平安安地揪出幕後黑手。”
“嗬,借母妃吉言,語兒一定會盡力的!”確定了今後的奮鬥方向,花解語感覺整個人都充滿鬥誌,遂歡喜地將璃妃扶了起來,糯糯地撒嬌道,“看日頭差不多巳時了,咱們去用午膳吧,語兒想吃母妃宮裏的小丫頭做的菜!”
“嗯,好!”慈愛地摸摸花解語笑得甜蜜的小臉兒,璃妃整理好心情,柔柔地挽著她的胳膊,相攜往禦花園外走去。
與此同時,鸞鳳殿,正廳。
大白天的,整個宮裏門窗緊閉不說,還嫌不夠隱蔽地擋上了黑漆漆的幕布,讓整個屋子更加密不透風,頗顯神秘。
一黑衣男子穩穩地坐在鳳椅之上,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堂下眉眼含春的中年女子,亮如鷹隼的眸子裏不帶一絲感情。
“楓,你終於來了……”一襲火紅鳳袍,平時不可一世的皇後尉遲悠雪,此刻卻跟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嬌羞萬分地撲了上去,嗲聲嗲氣道,“你什麽時候帶我走啊?這麽多年冥蕭然這個狗皇帝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我早就受夠了!楓,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做藍鯉國的掛名皇後了……”
“現在還不行!”冷冷地拒絕尉遲悠雪的軟磨硬泡,眉眼犀利剛毅卻無比絕美的中年男子毫不留情地推開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倒貼的女子,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卻很快掩飾下去,反而不動聲色地輕攬住她的肩膀,但與她其它的部位盡量保持距離,薄削的雙唇輕勾,沉聲道,“這麽多年了,本座交給你的任務你到底完成幾項了,嗯?”
“對……對不起……楓,我……我真的已經盡力了!”被男子不怒而威的戾氣所震懾,尉遲悠雪縮了縮脖子,故作可憐地辯解道,“藍鯉的虎符一半在冥洛夜手中,一半在花言昭手中,他們都不是簡單的人,這麽多年我在他們身邊安了不少人,都沒有一個得到他們的信任,更別說有機會接近虎符了;至於士兵的鮮血,我每個月都會派人不定給你送過去啊,現在應該有三萬這麽多了,總該夠了吧?”
“哼,無能!”尉遲悠雪的搪塞讓男子越發生氣,大手一把揮掉桌上熱氣騰騰的茶杯,冷冷地奚落道,“二十年了,你連虎符都沒辦法偷出來就算了,居然隻采取了區區三萬士兵的血液樣本,本座要你有何用?你不如一輩子死在藍鯉算了!”
“不要啊,楓,你別不要我!”不顧肩膀上惡意襲來的劇痛,尉遲悠雪像個快要被拋棄的怨婦,痛哭流涕地哀求道,“我保證,很快就能找出新的法子!前些日子三國文化節的事你也知道吧?花解語那丫頭會研製一種非常厲害的武器,隻要我們能從她那裏下手,就可以事半功倍!”
“你真有辦法?”嗬,連他最得意的兒子都束手無策的事,她能行嗎?狐疑地看著身下一臉討好的女子,男子姑且一信地低聲威脅道,“本座暫時信你一回,限時三個月,逾期不候,到時你就準備爛死在這裏……”
“嗯嗯,好,一言為定!”尉遲悠雪迫不及待地點頭答應,歡喜地撲到男子懷裏,迷戀地嗅著他凜冽的氣息,動情地說道,“楓,雪兒想你了……”
“哦?想本座了嗯?是不是太久沒被男人滋潤寂寞難耐了?好,今日就讓本座好好滿足你……”邪惡地在她耳邊吞吐著炙熱的氣息,惹來她做作的喘·息聲,男子極力克製住內心翻騰的嘔吐感,一把將她提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走進了臥室,粗魯地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