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冤家路窄
嗖地一聲響,一道黑白相間的身影驀地從窗外飛了進來,直直越過椅子上橫躺著的男子,一個瀟灑旋身,穩穩地落在了房間中央。
男子驚怒,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正要發作,就見一抹白色身影踏著欄杆繞過自己躍了進來,然後一個旋身蹁躚落地,悠閑地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著。
目瞪口呆地指著眼前一白一黑的挺拔身影,男子瞠目結舌地問道,“你……你們怎麽來了?”
“怎麽白家大少爺不知道要見你的人還有本王麽?”溫柔地順了順花解語被風吹起的麵紗,冥洛夜眼神微冷地掃了眼麵前錯愕不已的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嘲諷,冷笑道,“方才你不是揚言要語兒橫跨漓江才能見到你麽?現在她依言過來了,你怎麽反倒不高興了,嗯?”
沒錯,此人正是白家大少爺白翼楦。因得那日在醉仙居被花解語戲弄而一直懷恨在心,本來多次想要圖謀不軌,奈何尋不到好的時機,隻得作罷。後來聽說她和夜王的婚禮出了岔子,他還幸災樂禍了許久,沒想到到頭來隻是白開心一場。
本來他還在埋怨老頭子把他發配到這裏等什麽人,沒想到竟然意外等到了花解語,也算是一個意外的收獲。
既然她指名要見歡戲居老板,那麽肯定是有所求,這不就是上天賜予他一個報仇的好機會嗎?
白翼楦一心隻想著要如何趁機好好羞辱花解語一番才能抵消心頭之恨,所以才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小廝的勸告,這才導致現如今騎虎難下的尷尬局麵。
看來,報仇之事還是改日再說,而且還一定要選一個隻有花解語的時間,為今之計還是想想怎麽樣保住自己的麵子和小命比較重要。
眾人各自思忖的當兒,花輕塵便已經帶著冥洛星飛了進來,冥洛夜的話一字不漏地落入了他的耳中,心中不由得一陣憤怒,遂將冥洛星放了下來,一步一步逼近白翼楦,溫潤的麵色沉了下來,冷聲質問道:“你就是白翼楦?那個逼我妹妹撞柱自盡的混蛋?”
“對……本……本少爺就是白翼楦……你……你又是誰啊?”眼前憤怒的男子越靠越近,與他腦海裏模糊閃過的一個麵紗女娃漸漸重合,白翼楦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遂艱難地往後退了兩步,咽了咽口水,不確定地問道,“花……花輕塵?”
花輕塵不回答,捏了捏拳頭向白翼楦靠近,一改以往溫潤無害的模樣,咄咄逼人地問道:“是不是你進我花府當我妹妹的麵親自退了婚事讓她當眾受辱逼得她撞柱自盡?”
他清澈的眸子陰雨連綿,儒雅的俊顏寫滿了憤怒,雙拳咯吱作響,周身散發出一股罕見的冰冷氣息,驚得眾人不禁擔心起來,異口同聲地喚道:
“哥……”
“輕塵……”
一個趔趄踢翻了擱劍的架子,白翼楦漸漸被逼到了牆角,瞬間無路可退。
腦筋飛速運轉,白翼楦破天荒地開始分析起眼前的局勢來,突然間像是想起什麽,眼睛咻地一亮,遂挺了挺胸,辯解道:
“哼,誰會娶一個醜八怪當娘子?本少爺沒有把她娶進門再休了她已經是她的造化了!再說了,若不是本少爺退了婚,她現在就是本少爺的女人了,哪裏還能成為夜王的未婚妻?哼,你們應該感謝本少爺才對!”
“好你個臭不要臉的,惡意悔婚還敢言之鑿鑿,本公主看你是活膩歪了吧?”沒等花輕塵動手,冥洛星就已經火了,順手抄起地上的長劍,嫻熟地架在白翼楦的脖子上,惡狠狠地威脅道,“今天你要是不向語兒和輕塵磕頭認錯,本公主就把你大卸八塊拿去喂狗!”
“哼,八公主,你嚇唬誰呢?”強作鎮定,白翼楦伸手推了推抵在脖子上的長劍,故作不屑地說道,“本少爺雖然胸無點墨,可藍鯉律法還是知道幾條的,動用私刑可是大罪!更何況你們如此大張旗鼓的進來,想必外頭證人一定排了幾條街!”
“你……”冥洛星氣結,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有無語地看著臉色不善的花輕塵。
是啊,動用私刑可是重罪,一旦查了出來,就連父皇都保不了她。而且,她確實也沒想過要殺人,說出這番狠話純粹就是來唬唬他的,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拆穿了。
“不錯嘛,知道動腦筋了,看來也不全如外麵傳言所說是個不折不扣的色?狼草包!”啪啪的掌聲響了起來,拉回了對峙三人的思緒,冥洛晨笑著看了眼麵若吞蠅的白翼楦,隨意地坐在了臨近的椅子上,輕描淡寫地說道,“想必白大少爺能當上這歡戲居的老板也不是純屬巧合。”
對呀,他們是為了這件事情才來此處的,差點兒就給忘了!眼前先解決了暢影閣的問題再說,至於教訓這個忘恩負義的人渣,以後有的是機會!
想到這裏,花輕塵不由得斂了怒氣,輕甩衣袖,一把拽下冥洛星拿劍的右手,拖著她轉身走到了花解語身邊。
“哼,知道就好!”偷偷鬆了口氣,白翼楦理了理淩亂的衣襟,得意地吹噓道,“歡戲居本來就快倒閉了,多虧了本少爺妙手回春,這才讓它起死回生!下麵的生意狀況你們也都看見了,若是你們此次前來是想來分一杯羹的話,若是條件不錯,本少爺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
自古以來,許多達官貴人與富商合作,入夥商場,以圖權財兩得。所以白翼楦自以為是,覺得花解語大小也算是個皇親國戚了,有野心賺取更多錢財,所以才看上了勢頭正好的歡戲居,企圖坐收利益。
見白翼楦誤會來意,冥洛晨也不解釋,索性將計就計,低聲問道:“不知樓下如火如荼上演的紅樓夢是出自何人之手?若是真有名聲大噪的資本,本王可以考慮拿出一萬兩幫忙裝修一下這裏。”
“一萬兩?”白翼楦見財起意,眼裏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不由得信口胡謅道,“當然是本少爺寫的了。晨王沒聽過一句話麽?誰掌握了資源,誰就掌握了主動權。若是這紅樓夢是旁人寫的,他還不自己當了老板,哪裏輪的上本少爺!”
“嗬,白少爺說的有理!”好像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冥洛晨與幾人對視一眼,複又抬頭看著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白翼楦,不明就裏地問道,“本王聽說暢影閣也開了出戲叫紅樓夢,而且已經播了十五回了,裏麵的人物設定與樓下正在開演的一模一樣,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白少爺可別說人家抄襲,畢竟是暢影閣開戲在前,你們歡戲居隻是從第十六回開始而已,這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歡戲居在故意生事。”
“晨王這話就不對了!商場如戰場,做生意不耍點小計謀怎麽能立足商界?”不以為然地哼哼鼻子,白翼楦繼續胡吹亂誇道,“本少爺就是瞅準了暢影閣紅樓夢有賣點,所以在它一經上演不久後便順著他們的思路續寫了剩下的章回,眼見差不多完成了,自然是要搬上舞台的。難不成白費了本少爺的心血!”
“得了吧,就你還有這等本事?少來,本公主寧願相信母豬會飛,也不會相信你白翼楦能續寫出紅樓夢這樣的驚世之作!”實在受不了某人不要臉的一通吹噓,冥洛星掙脫了花輕塵的手,猛地蹦到中間,鄙視地瞥了眼白翼楦,然後討好地看著花解語,笑著說道,“是吧,語兒?”
哼,這白翼楦除了吹牛有點兒本事以外,恐怕就隻剩下一肚子壞水兒了,哪有什麽能力做這種隻有文學大家才幹得了的事!
連冥洛星都看得透的事,花解語就更不在話下了。
如今這種情況,隻有三種可能。
第一,白翼楦真的是一個穿越過來熟知紅樓夢的無賴;第二,他從頭到尾都在說謊,他根本就不是歡戲居真正的幕後老板;第三,名義上他是歡戲居老板,其實他對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實際上也是被他人所利用。
分析清楚後,花解語盈盈上前兩步,美眸直勾勾地望著心虛的白翼楦,薄唇輕啟,如黃鶯出穀般清脆圓潤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就在眾人被這淒美的詩句所震撼時,花解語的聲音驟然低沉了下來,緊接著一句打油詩蹦了出來,“紅樓始出暢影閣,閣中乾坤歡戲居,居心叵測若尋根,根就長在老板身。”
言畢,花解語安靜了下來,美眸閃過一絲銳光,細細地打量著白翼楦,麵紗下的紅唇輕挑一抹自信的弧度。
如果他熟知紅樓夢,自然會知道“一朝紅顏春老去,花落人亡兩不知”;倘若他不是歡戲居老板,一定會對這首諷刺詩無動於衷;若是他被人利用了的話,那麽……
“嗬,感情你們是上門找碴來了是吧?談不攏就開始辱罵本少爺了是吧?”白翼楦雖然不懂詩書,但如此淺顯易懂的打油詩還是能聽出意思來,遂憤怒地下了逐客令道,“走走走,本少爺這裏不歡迎你們!不就是一萬兩嗎?本少爺白家有的是錢,不稀罕!”
眼下盡快脫身才是良策,其他的都以後再談。
“哎,你……”
“打擾了,一點薄禮權當賠罪,還請白少爺收下!”一切已經明了,花解語也不作糾纏,上前輕輕攔住就要發作的冥洛星,衝幾人使了使眼色,接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上好玉瓶,不動聲色地搖了搖,然後擱在了桌子上,柔聲說道,“這是皇上賞賜的滋補聖藥,全藍鯉就三瓶,對男女均大有裨益,我就放在這裏了。”
好笑地看了眼躍躍欲試又裝作不在乎的白翼楦,花解語轉身衝眾人眨眨眼睛,輕咳一聲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該用午膳了!”
“嗯……”幾人雖然不清楚花解語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但是都很配合地輕應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那個醒目的瓷瓶後,便紛紛默不作聲地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