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夜昕聽得又是賈紫簫挑起來的事,心中憤然,臉上卻不動聲色,輕輕撫著瑤星公主的頭,“賈七子冊立為七子的時間不長,許多事情不過是道聽途說,做不得準。你以後就別再聽她亂說話了,知道麽?”

瑤星公主點點頭,又低下頭去,“可是星兒今天已經犯了大錯了,父皇那麽喜愛緣兒妹妹,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金夜昕微微彎腰,幫瑤星公主拭去腮上的淚痕,“你不必擔心,緣兒一定不會有事的。即使到時候父皇生氣,母後也會幫你和父皇說說,讓他原諒你的。隻是你以後一定記得不可再聽賈七子說這些了,知道麽?”

“女兒知道了。”瑤星公主抽泣一聲,頗為後悔。

金夜昕看瑤星公主一臉悔意,放下了心,攜了宋充依與瑤星公主到和樂殿中休息,自己進了寢殿看望靈陽公主。

“姐姐~”

金晚晴一見到金夜昕,放開了懷中的靈陽公主,撲進了金夜昕的懷抱,泣不成聲。她雖是已為人母,但是在金夜昕的麵前,她永遠都是小妹妹。如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即使是元樂帝也無法讓她安心,隻有在金夜昕的懷中,她才會有安全感。

金夜昕也是鼻子泛酸,卻忍住了哭泣,輕輕拍了拍金晚晴,“乖,別哭了,緣兒不是沒事麽?”

金晚晴點點頭,抽泣道:“虧得上天保佑,讓緣兒平安無事,否則我真不敢想,我……”金晚晴說著又哽住了聲音。

元樂帝看金晚晴這般傷心,心中不由得怨起瑤星公主來,怒聲道:“我剛才已經聽得婢女稟報了,這次是星兒無情,將緣兒推進了湖中。晚兒放心,我定會好好懲罰星兒一番,為緣兒出這口氣。”元樂帝說著就要喚來宮人處罰瑤星公主。

“陛下且慢。”金夜昕忙止住了元樂帝,將金晚晴扶到床邊坐下,來到元樂帝身旁,“陛下,我剛剛在殿外已經聽得星兒說了事情經過了。此次雖是星兒心狠,將緣兒推入湖中,但卻是小人挑撥,星兒尚小,不懂分辨之故。陛下若是如今為了緣兒重重懲罰了星兒,隻怕星兒更會怨恨陛下與妹妹。我們不可能時時刻刻守著緣兒,萬一星兒又發狠心,豈不是適得其反?依妾身之見,陛下還是對星兒小懲大誡即可,莫要讓星兒對你這個父親寒了心。而且又可顯得陛下與妹妹大度,更可以向宮中眾人證明妹妹的良善,消除星兒對妹妹的恨意,一勞永逸。”

“你說的著實有理。”元樂帝點點頭,卻又看向金晚晴,麵露遲疑,“隻是這樣我豈對得起晚兒與緣兒。”

金晚晴尚未開口,金夜昕就道:“陛下這麽想豈不是要讓妹妹寒心麽?”

“這……”元樂帝眉頭一緊,“我這樣想為何是讓晚兒寒心呢?”

金夜昕柔柔一笑,“陛下這樣想,豈不是說妹妹心窄?其實妹妹雖是愛吃醋了一些,也是心中在意陛下的緣故,對宮中妃嬪並沒有惡意,對陛下的子女更是當成了自己的子女一般疼愛。瑤星公主雖不是妹妹所生,但妹妹向來也是十分關心的,總是想著星兒無母可憐。陛下若也像宮中有些人那般誤會妹妹,那難道不是讓妹妹心寒麽?”

元樂帝一拍腦袋,“是呢,我真是糊塗了。”起身走到金晚晴身旁,元樂帝亦坐到床沿,“晚兒可千萬原諒為夫這一次糊塗。”

金晚晴聽得元樂帝這樣說,不由得哭中帶笑,輕輕拍打了元樂帝一下,“你知道便好,既然現在緣兒無事,我又怎麽會為難星兒呢?隻希望能小懲,讓星兒知道這是不應當做的事也就罷了。不然我真不敢想象以後還會發生什麽事。緣兒還這麽小,怎麽受得了這樣的痛苦?”金晚晴說著又滴下了淚水。

元樂帝聽得金晚晴這般說,不由得眉頭一皺,“晚兒這般擔心也是有理,隻是我們不能時時刻刻隨在緣兒身旁,怎能防得了萬一?依我之見,星兒現在也到了適婚之齡,倒不如將她送到烏孫和親,方能保得了緣兒。”

“陛下,這萬萬不可。”金夜昕聽得元樂帝要將瑤星公主送到烏孫和親,心中一驚,元樂帝此刻不過一時意氣,若是到時候思念女兒,有了悔意,豈不是要將這一切的罪過歸於晚兒身上?雖說晚兒如今正蒙聖寵,但誰能保證以後的事?為了元樂帝將來無由怪罪金晚晴,金夜昕忙出言阻止。

“這怎麽又不行了呢?”元樂帝實在無法,看金夜昕又阻止自己,不由得不耐煩起來。

“陛下,瑤星公主是陛下的親生女兒,陛下怎麽舍得將她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呢?何況曹姐姐已逝,瑤星公主與德明是曹姐姐在世上的牽掛,陛下又怎麽忍心將星兒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如今陛下逞一時之氣,到時候若是後悔又怎麽辦?和親乃是大事,不能意氣用事啊。”

“那你說應當如何?!”元樂帝氣性上來,厲聲道。

金晚晴聽得元樂帝對自己的姐姐這般大聲說話,心裏不舒服起來,不由得也厲聲道:“你吼這麽大聲做什麽?姐姐這樣說也是為了你好。你若是不聽,非要一意孤行,就將星兒送去和親好了。發什麽脾氣?”

元樂帝見妻子發飆,忙乖乖低下了頭,輕聲道:“我也是一時著急,並沒有怪罪昕兒的意思。”

金夜昕舒了一口氣,接著道:“陛下若是真想將星兒送出宮去,也並非隻有和親一條路。妾身記得紀大將軍的養子紀武隻比星兒大幾歲,至今未婚。聽聞紀武長得一表人才,又是一員儒將,想來該是配得起星兒的。陛下倒不如為紀武與星兒賜婚,一方麵可以籠絡住紀大將軍,一方麵也可利用閨中柔情將紀武拉到陛下這邊來,豈不是一舉兩得。”

元樂帝一聽大喜,“昕兒總是這般聰明,我真是自歎弗如啊!隻是將星兒賜婚給紀武是賞賜而非懲罰。星兒這次犯了這麽大的錯,難道我就毫不懲戒一下麽?”元樂帝說著搖搖頭,“雖然昕兒與晚兒這般善良大度,我確實不能放縱星兒這樣的行為的。”

“陛下,星兒此次是受了小人挑撥才犯錯,若是要懲罰,自然是要先重懲那在背後撥弄是非的人。”金夜昕黛眉一挑,憤憤道。

“昕兒可知是誰在背後挑撥是非?”

“妾身也不甚知,但聽得星兒說是賈七子日日在她耳邊說曹姐姐是妹妹害死的,這才使得星兒對妹妹恨之入骨。隻是如今隻有星兒的一麵之詞,若是賈七子不承認,我們也無法。”金夜昕無奈道。

元樂帝拍床而起,“又是賈紫簫,她就是個專門挑撥是非的人,一刻也不消停!”

“那還不是你自己引進來的!”金晚晴瞪了元樂帝一眼,不屑道。

元樂帝隻好閉了嘴。金夜昕看著元樂帝對自己的妹妹這麽好,不覺笑笑,“陛下若是信得過妾身,妾身自有辦法讓賈七子自己承認。”

“那好,這件事就由你處理。”元樂帝自然是信得過金夜昕的,他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會不相信金夜昕。他雖是嘴上不說,心裏也是承認金夜昕比自己聰明多了。若不是怕引得母後不滿,他甚至想請金夜昕為他處決朝中大事。

金夜昕行禮謝過,召來於澤。

“於澤,你明日就到沐恩殿宣旨,封宋充依為婕妤,遷入思雲殿。至於對瑤星公主,就讓她抄一百遍聖賢之言,學學兄友弟恭之禮,閉門思過一月即可。”

“諾。”

“昕兒,”元樂帝聽完金夜昕的布置,心中依然不解,“這你疼愛星兒,懲罰這麽輕我也可以理解,隻是為何對賈紫簫竟毫不懲戒?”

“陛下,你不是說信得過昕兒嗎?到時候陛下就知道昕兒為何要這樣做了。”金夜昕柔柔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在殿外等待得心驚膽戰的宋充依見得於澤出來身子顫了顫,緊緊地摟住了瑤星公主。瑤星公主也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多疼愛金晚晴與靈陽公主,雖是皇後說了要為自己求情,隻怕也免不了一頓大懲。微微歎了一口氣,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

“上諭,瑤星無德,對自己的親妹妹痛下殺手,本當嚴懲不貸。但鑒於靈陽無恙,又皇後與昭儀苦苦哀求,特小懲大誡。著瑤星閉門思過一月,抄錄聖賢之言一百遍,以學古人兄友弟恭之禮。”

瑤星公主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看著於澤,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麽卻終究是沒有說。宋充依聽得皇帝與皇後、昭儀這般仁慈,心中謝天謝地,摟著瑤星公主就失控地哭了起來。瑤星公主直到看著於澤進了寢殿,才相信自己的父皇對自己下這麽輕的懲罰。眼中沒有了害怕,但卻多了悔恨與愧疚,一滴清淚滑過臉頰,瑤星公主哽咽著說道:“這麽久以來,我竟是一直在受人蒙蔽,誤會好人!我將緣兒推入湖中,昭儀娘娘不但毫不怪罪,還為我求情,我卻傷害了她唯一的女兒!母親,”瑤星看向天空,又抬起頭來看著宋充依,“母親,我是不是很壞?”

“不,”宋充依幫瑤星公主將臉上的淚水拭淨,“不關你的事,你一直都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這一切都怪賈紫簫那個害人精,與你無關。”

“母親……”瑤星公主泣不成聲,撲進了宋充依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