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宇,你今日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和你哥哥嫂嫂一直在等你吃飯呢。”趙氏見金擎宇進了門,過去遞了毛巾,慈聲問道。

金擎宇對著母親笑笑,“母親以後要是見我回來得晚,就不必等了。耽誤了時間,對您的身體不好。”

趙氏見兒子這般孝順,心中歡喜,幫著金擎宇將身上的灰塵拍幹淨,“不妨事的。母親雖是年紀大了些,身子骨倒還是很好,偶爾耽誤吃飯時間也是沒有關係的。”

金擎蒼將飯盛好,招呼著母親和弟弟過去吃飯,趙氏慈祥的應了一聲,金擎宇卻是瞪了金擎蒼一眼,徑自坐到桌旁。金擎蒼的妻子郝夢寒將菜都擺上桌子。四人便用起飯來。

月色如水,用過飯的金擎宇坐於簷下,看著天上的明月發呆,腦中滿是趙流鶯的柳眉杏眼,香肌玉膚。

“擎宇。”金擎蒼見弟弟在簷下發呆,便也走了出來,坐到了金擎宇身旁。金擎宇看了他一眼,挪了挪位置,一臉不屑。

金擎蒼見金擎宇今日似乎對自己有些不滿,便開口詢問,誰知金擎宇卻是不理他,頭偏向一邊,哼了一聲。且說金擎宇在趙流鶯跟前信誓旦旦,為何到了家中見了兄長卻又一言不發了呢?原來金擎宇年幼喪父,從小都把兄長當成父親一般,心中畏懼。雖是在趙流鶯跟前說的義憤填膺,其實也不過是為了人前逞能罷了,到真的見了金擎蒼,他就一句話也不敢說了。隻能打冷戰,一聲不吭。

金擎蒼實在是想不出為何金擎宇今晚會這樣對自己,心想或許是心中不快,也就不再招惹他,起身就要回房。就在這時,一條絲帕從起身的金擎蒼袖中飄出,恰恰落在了金擎宇麵前。一見絲帕,金擎宇原先在趙流鶯跟前的豪氣變悉數而出,不由得怒喝道:“金擎蒼,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金擎蒼忙將絲帕撿起,心中詫異道:不過是一條絲帕,何以擎宇竟會這般激動?聽這問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金擎宇是在拈酸吃醋呢。想到這裏,金擎蒼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金擎蒼,你想到哪去了?真是禽獸不如!

金擎宇見金擎蒼隻是將絲帕撿起,絲毫沒有回答自己的意思,氣上心頭,又厲聲道:“你說,這絲帕是哪來的?”

金擎蒼越聽這話越覺得酸溜溜的,心中不由得一驚,難道擎宇他竟是?不可能,不可能,從小到大,擎宇從沒有表現出好男風,何況自己可是他的親大哥,自己這是在瞎想什麽呢?真是太可恥了。

正在金擎宇怒目,金擎蒼無語之時,聽得絲帕二字的郝夢寒從房中奔了出來,急急問道:“什麽絲帕?在哪裏?”

金擎蒼白了他一眼,“沒有絲帕,你那聽得什麽絲帕?整天就知道疑神疑鬼的。快回房去。”

金擎宇卻是冷笑一聲,“嫂子問得好,擎宇現在也很奇怪,大哥一個大男人,什麽時候卻是喜歡起女孩子的玩意了?竟在衣袖中藏著一條絲帕,還散著幽香。”

郝夢寒一聽大怒,扯著金擎蒼的袖子就要搜,金擎蒼袖子一甩,將郝夢寒推到,手中的絲帕一時也沒有抓緊,落在了郝夢寒跟前。郝夢寒一下子撿了過來,展開一看,絲帕芳馨陣陣,上繡著一對並蒂蓮,還寫著“相知亦相戀,相思難相守”兩句,署名是趙小妹。

郝夢寒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將絲帕揚了揚,“你說,這是那個狐狸精給你的?趙小妹是誰?快說。”

金擎宇一聽郝夢寒將趙流鶯稱為狐狸精,心下就不滿起來,“嫂子,你這樣說就不對了。誰說著一定是人家送給他的,說不定是他從人家身上搶的也未可知。或許是大哥最近覺得愧對嫂子,特意為嫂子買的呢?若是這樣,那嫂子豈不是成了那狐狸精了?”

郝夢寒此時一心嫉妒,也不管金擎宇暗中罵他,直接扯著金擎蒼的衣袖要他解釋,金擎蒼看郝夢寒這般撒潑,不覺得皺緊了眉頭。

“夠了,你撒什麽潑,這世界上哪來那麽多的狐狸精?這是我自己在集市上買的,行了吧?”

郝夢寒還未開口,金擎宇便冷笑道:“大哥,你這是在騙三歲小孩嗎?集市上買的絲帕會在上麵署名嗎?”

“對,你還想騙我,你快說,這是那個不要臉的給你的?你說。”郝夢寒整個人貼在了金擎蒼身上。大有金擎蒼不解釋清楚就不下來的決心。

金擎蒼心中煩躁,看著潑婦罵街的郝夢寒,不由得又想到了小鳥依人的趙流鶯,她是那般可人,不僅容貌秀麗,更是溫柔似水。今日自己要回來之際,她從懷中拿出了這絲帕,羞紅了臉塞進了自己的手中。這樣的女子,才是家中寶啊!

郝夢寒見金擎蒼不解釋,大哭起來,用力的想把絲帕扯爛。金擎蒼忙用力把絲帕搶了過來,郝夢寒扯亂自己的頭發,整個人往金擎蒼身上撞。金擎宇也不前去拉開,而是在旁邊看熱鬧。在房中休息的趙氏聽得外麵吵鬧不堪,忙出來看看,隻見兒子媳婦鬧了不成樣子。趙氏一麵喊著,一麵要將郝夢寒拉開。無奈此時郝夢寒一身醋意,用盡了力氣,趙氏不但拉不開,反而被郝夢寒一推,跌倒在地。頭撞到了門檻,血流如注。

“母親,母親。”在一旁看熱鬧的金擎宇此時方才哭喊起來,一手將郝夢寒推倒,扇了她一巴掌。金擎蒼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眼淚鼻涕一堆,忙背著趙氏往醫館跑去,隻剩下郝夢寒一人在院中哭喊。

“母親,你醒啦。”

看到趙氏緩緩睜開雙眼,金擎蒼舒了一口氣,眼淚不覺掉了下來,“母親,兒子不孝,與夢寒吵鬧,不僅讓鄰裏笑話,更害了母親。”

趙氏搖搖頭,蒼白一笑,“是母親自己不小心,與你無關。隻是你與夢寒爭吵之事,卻是該好好改了。夢寒雖是善妒,但對我尚且孝順,把家中理得井井有條。你以後對她好一些,別再吵了。”

金擎宇喂趙氏喝著藥,心中依舊不消停,冷笑道:“母親,你要是想讓大哥不予嫂子爭吵,隻怕是難呢?嫂子善妒,沒事都要拈酸吃醋。更何況大哥又是麵如冠玉,極風流的人,嫂子怎麽放心?大哥從小眼界就高,嫂子雖是清秀,也不過相貌平平,怎比的外麵有人桃羞李讓,讓大哥一見難忘,幾次三番找上門去。”

“有這事?”趙氏推開了藥碗,對著金擎蒼,“擎蒼,你說,擎宇所說之事可是真的?”

金擎蒼半響不答,最終點了點頭,“她是外地人士,到京城來投親的,兒子見過一次,雖是心中有意,但因為已有妻室,也不敢造次。”

金擎宇不待趙氏說話就匆匆道:“大哥沒記錯嗎?若隻見過一次,何以署名趙小妹的絲帕竟會在大哥這裏?莫不是大哥時常到那山中田裏去收租,走了久了,那狐仙給你送的不成?”

“這……我……”金擎蒼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若是說自己傾慕趙流鶯,前去如意客棧找她,定會被母親斥責。若是不說出來,又如何解釋這絲帕之事。金擎蒼躊躇了半響,最後眼珠一轉,“擎宇這樣說,莫不是知道這絲帕的來處?我並不認識什麽趙小妹,這條絲帕不過是我在路上撿到的。我見它精致可愛,就收了回來,不知擎宇可是滿意。”

“你說謊!”金擎宇衝到金擎蒼麵前,分外激動。趙氏重重咳了一聲,金擎宇方才退了半步,對著趙氏道:“母親,你別被大哥表麵所欺騙,我昨日親眼看見大哥對一位年輕美貌女子欲行輕薄,輕薄不成,便從女子身上搶了這條絲帕過來。”

“你胡說!”金擎蒼指著金擎宇道,“你昨日根本沒有和我在一起,你怎敢汙蔑我?你若真是看到,何不說這絲帕是哪位女子的,又是在哪裏被我搶到的?”

“我……”金擎宇不敢說出趙流鶯之名,若是說了出來,難免趙氏又要旁問一番,卻又不知金擎蒼是在哪裏搶的趙流鶯的絲帕,一時頓住了。

“說不出來的把。”金擎蒼厲聲道:“身為兄弟,你既然無中生有,汙蔑兄長清白,豈是君子所為?我從小對你疼愛有加,你卻無故這般對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金擎宇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隻好憤憤道:“是不是君子,你自己心裏有數。你若真是清白,又何必怕我汙蔑?”

“你……”

金擎蒼方要說話,趙氏怒喝一聲,“夠了!”

金擎蒼、金擎宇兩人不覺跪了下去,“兒子惹怒母親,是兒子的錯,母親莫要生氣。”

趙氏扶著頭,靠在床邊,厲聲道:“兄弟如手足,你們隻有兄弟二人,不知相親相愛,竟自己爭吵起來,傳出去豈不是要叫人笑話?為了一方絲帕,鬧的家無寧日,你們到底是在想什麽?尤其是你,擎宇。不要說你兄長沒有在外麵做什麽對不起你嫂子的事,就是真做了,你也要勸他回頭,到了家中應該要幫著你的兄長隱瞞。你倒好,不僅幫著你的兄長,反而火上澆油,汙蔑自己的親兄長,這又是為何?”

“我……”金擎宇一時語塞,隻好喃喃道:“兒子以後不敢了。”

“好了,起來吧。”趙氏招手,讓兄弟兩人坐到了自己的身旁,“擎宇以後不可再魯莽行事,至於擎蒼你,雖然夢寒善妒,但是既然已經進了門,也就是我們金家的人,你以後就對她溫存一些,相信日子久了,她也就沒那麽喜歡跟你鬧。”

“是,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