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湖位於禦花園中,因種滿天仙花-芙蕖得名。

元樂帝與金晚晴默默走著,元樂帝幾次開口想和金晚晴說話,見她淡淡的終是沒有開口。最後還是隨侍而來的冷月打破了沉默。

“小姐,你看那芍藥圃中各色芍藥競相開放,多美啊!”冷月指向芍藥圃,瞟了皇帝一眼,笑著對金晚晴說,

金晚晴一聽到芍藥二字,不禁滿臉通紅,也不去看那或含苞或吐蕊的芍藥,隻是急急往前走,似乎是要甩開元樂帝。

冷月緊走幾步追上金晚晴,附於金晚晴耳邊勸道:“小姐,今天是大小姐邀皇上遊湖,大小姐如今身懷六甲,臨出門時腹痛需要休養才讓你過來陪著皇上遊湖的。你如今這樣對皇上不理不睬的,萬一龍顏大怒,遷怒於大小姐怎麽辦?我知道小姐心裏不願陪著皇上,可是為了大小姐小姐也要裝出歡喜的樣子才是啊。”

冷月一番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皇上再疼愛姐姐,心裏對自己再在意,他也還是皇上,是九五之尊,自己怎能一直任性。

步子頓了下來,皇帝急忙趕上。

“晚兒是在等朕嗎?”皇帝劍眉一挑,滿目柔情,戲謔著問金晚晴。

看著近在眼前的俊臉,金晚晴不禁一時無措,說了句“誰等你?”便又急匆匆地走了。元樂帝在後麵得意大笑起來。

緊走幾步追上金晚晴,皇帝默默走在金晚晴身旁,靜靜欣賞著豔壓桃花的羞容。金晚晴意識到皇帝盯著自己看的目不轉睛,心中更是小鹿亂撞,隻覺得天悶得很,壓得人喘不過氣。

片刻未到及到天仙湖前,荷葉田田,金晚晴在這天仙花麵前不覺放鬆了下來。

“晚兒,我讓他們準備好了小船,我們到湖中采摘荷葉玩耍可好?”皇帝見著金晚晴的神情,知道她是喜歡荷花的。

“嗯。”

船中的宮女太監將皇帝與金晚晴接了下去,皇帝嫌船上太擠,把他們全都趕上岸,連於澤冷月都不能跟著。皇帝自己劃船,金晚晴竟也默許了。

船入湖中,穿梭於連成一片的無窮碧葉當中,金晚晴心中快活得很,一會兒摸摸這片葉子,一會兒扯扯那片葉子,還折下一片碩大的蓮葉彎成帽狀,戴在了皇帝的頭上,皇帝竟也甘心做起金晚晴的舵手加玩具,乖乖地由她捉弄,心裏是莫大的滿足,即使當年初遇秦憐,後來與金夜昕朝夕相處時都沒有這種感覺,這種雨裏霧裏仿佛成仙的感覺。

“皇上,皇上,往那劃。”

“好。”皇帝柔柔笑道,毫無萬乘之尊的威嚴。

小船緩緩停在金晚晴所指之處,金晚晴未等船完全停穩,竟就伸手去折那才露尖尖角的小荷。

“晚兒,小心點,等船停穩了再折。”皇帝見金晚晴身子探出了小船要去折花,不禁著急起來。

“啊,皇上救命啊,皇上,救我,皇上……”皇帝話音剛落,金晚晴就‘撲通’一聲,掉進了湖中。

“晚兒!”

皇帝縱身躍進湖中,“晚兒別怕,我在這,我來救你了。”

宮女太監們因被荷葉遮擋,竟對皇帝發生危險毫不知情。

金晚晴此時早已花容失色,在水中上下掙紮著,心中空空的,隻知道一直叫著“皇上”。

皇帝奮力遊到金晚晴身旁,緊緊摟住了她,“晚兒,晚兒……”

此時的金晚晴早已嚇懵了,隻是呆呆地看著皇帝,連回答都不懂了。

皇帝帶著金晚晴遊到岸邊,太監宮女們此時方才發現兩隻濕漉漉的美人從湖中爬了出來,嚇得他們大叫一聲“妖怪啊~~~”便作鳥獸散。

“都給朕回來!”濕漉漉的皇帝抱著還在滴水的金晚晴,大發雷霆。

“皇上?”

待看清楚後,太監宮女又是一陣忙亂,於澤更是心疼,“皇上啊,您沒事吧?快準備龍輦回殿,你快去請禦醫,你去……”

皇帝似乎是沒有聽到於澤問候一般,一言不發,徑自將金晚晴抱到近處的披香亭。

“晚兒,晚兒……”

在皇帝的搖晃下,金晚晴終於醒了過來,“哇”的一聲撲進皇帝懷中大哭起來,“皇上,皇上,我剛才好害怕,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見不到姐姐了,皇上……”

“沒事了,沒事了,晚兒別怕,都是朕不好,好好的劃什麽船?”皇帝一邊輕撫金晚晴的背,一邊自責不已。

“皇上……”金晚晴於皇帝懷中哭得淒淒切切,皇帝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待金晚晴哭夠了,皇帝方才輕輕地說:“晚兒身上都濕透了,再不更衣怕是要著涼了,朕送你回去吧。”

金晚晴抬頭看了看皇帝,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是靠在皇帝的懷中,回過神來的金晚晴猛的將皇帝推開,跑出了禦花園。

“晚兒……”

正在殿中品茗的金夜昕見到金晚晴一身帶水的跑進來,不禁奇怪。

“晚兒,發生什麽事了?”

剛要站起身,金晚晴早已跑了過來,撲進金夜昕的懷裏痛哭。

金夜昕此時更是驚懼,“晚兒,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是陛下對你不好,欺負你了嗎?你這一身的水,”金夜昕蛾眉微蹙,“你莫不是掉進湖裏了?”

金晚晴一聲不吭,隻是一味的哭泣,金夜昕心疼的緊,也就不再問她,隻是輕輕撫摸著金晚晴的背。

漸漸地,金晚晴的痛哭變成了哽咽啜泣,抬起來來可憐巴巴的看著金夜昕,金夜昕也不說話,就靜靜看著金晚晴,雙眸柔得可以溢出水來。

如此靜靜想看片刻,金晚晴終於開口了,“姐姐,我今天遊湖的時候太過淘氣,掉到湖裏去了。”

“你就因為掉到湖裏而哭泣嗎?”金夜昕拿著寒月遞給她的錦帕,溫柔的幫著金晚晴把濕漉漉的秀發擦幹。

“不是,我,阿嚏……”

“先去換衣服,啊。”金夜昕招來冰煙帶著金晚晴進去換幹淨的衣服。

待金晚晴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金夜昕隻問了一句:“陛下為了你毫不顧自身安危,如果陛下想納你為妃,你可願意?”

月掛九天,遠處燈火明滅,金夜昕身著鵝黃襦裙,在寒月的攙扶下分花拂柳而來,後麵意雲提著一個精致食盒。

“陛下,安婕妤來了。”於澤於皇帝的耳邊輕聲說道。

“喔,快讓她進來。”皇帝說著走下禦座,親自到門邊將金夜昕接了進來。

“陛下。”金夜昕作勢要行禮。

皇帝趕忙扶住了她,“說了你現在身懷有孕,不必行禮,你怎麽就是不聽話呢?”

“謝陛下。”金夜昕就勢靠在皇帝身上,也就不行禮了,“陛下,昕兒想陛下操勞國事,十分勞累,特讓寒月給陛下做了幾道點心和一碗蓮子羹,送來給陛下嚐嚐,萬望陛下莫要嫌棄。”

“傻昕兒,你這麽有心,我感動得很,怎麽會嫌棄呢?隻是你身懷六甲,如今已快要臨盆,以後有什麽事就讓宮女們過來告訴一聲,我定會馬上過去,不要再自己走動,要以修養為上。”

“諾。”

金夜昕招來意雲擺上點心,伺候著皇帝用了。

“陛下,這點心可還合胃口?”

“嗯,十分可口,寒月手藝比禦膳房更好,著實難得。”皇帝連連誇讚。

寒月謝了恩。

金夜昕接著說道:“陛下今日與晚兒一同遊湖,玩得可好?”

皇帝見金夜昕問及此事,不覺有些尷尬。轉念一想,以金夜昕與金晚晴的情誼,今日之事,金晚晴定已悉數說與金夜昕聽了,自己自從見了金晚晴後,自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歡欣,心中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金晚晴,隻想日日夜夜與其相守,隻怕是一刻也離不開她了。如今可巧金夜昕問起,金夜昕又這般賢惠,自己所幸向她明言,將金晚晴納為妃子,到時候自可白頭偕老。想來金晚晴也是願意的吧。

思索已畢,皇帝輕輕咳了一聲,柔柔牽過金夜昕的手,“昕兒,我看你與晚兒姐妹情深,要讓你們宮內宮外天各一方著實不忍,我看晚兒天真爛漫,心中歡喜,意欲將其一並納入宮中與你作伴,你意下如何?”

金夜昕心中苦笑,明明是自己想著晚兒,卻拿我來做幌子,真真是花言巧語。臉上隻是淡淡帶些憂傷,一言不發。

皇帝見金夜昕麵有淒色,不覺有些愧疚,走了過來輕輕抱住了金夜昕,“昕兒放心,在我心中還是你最重要的,如若你不願意,我也就再不提此事了,你千萬莫要傷心。”

金夜昕靠在皇帝懷中,語帶淡愁,“皇上能對晚兒青眼有加,昕兒感激不盡。昕兒不是那等拈酸吃醋容不下人的人,宮中美人昕兒都能勸皇上雨落均沾,何況是自己心愛的妹妹呢?隻是昕兒隻有這一個妹妹,最是心疼。昕兒隻怕等妹妹年老色衰之時,皇上對其厭倦,使妹妹孤獨終老。宮中美人何止千萬,且都是大家閨秀,不似昕兒與晚兒這般乃是草木之人。昕兒自己忍受淒苦倒無礙,若要妹妹也這般,昕兒心疼不過。如若陛下真有心對晚兒,昕兒自可以勸晚兒進宮,隻希望到時陛下能好好疼惜晚兒,莫使嬌花受雨打風吹。”說道動情時,金夜昕珠淚盈眶,淚濕了皇帝的金線繡袍。

皇帝聽著亦覺得可憐,心中感慨萬千,看來自己這般卻是太過風流,竟難以讓昕兒對自己完全放心。

“昕兒,你放心。以後我定會痛改前非,再也不遊戲花叢,今生隻守著你與晚兒兩個了,決不讓你們受孤獨之苦。”

“陛下~”金夜昕靠在皇帝懷中,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