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他做什麽,都不是因為她

江守恒的一番話說完,滿屋子的溫度都像是驟降十度不止,所有人都是盡可能的低著頭,生怕掃到台風尾。

沈南禾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坐姿,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她垂下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驚慌,從小到大,她聽過無數次江守恒罵江祁沅的時候,但卻沒有一次,江守恒說出這麽狠的話來,這是一點餘地都不留啊,江祁沅那麽高傲,那麽要麵子的人,怕是這次……

江祁沅眼睛看著某一處,大概過了十幾秒鍾,他才站起身,沉聲道,“我吃好了,先走了。”

說罷,他就這樣轉身離開,擺明了不給江守恒麵子。

江守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霎是難看,江祁沅還沒走出飯廳,江守恒就一把將麵前的湯碗撥到了地上,啪的一聲響,沈南禾甚至覺得那羅宋湯濺在了她腳腕處。

所有人都不敢說一句話,當然也包括沈南禾,這不在她的預想範圍之內。

江守恒給江祁沅下了最後通牒,而江祁沅卻用實際行動打了江守恒的臉,江守恒不生氣才怪,一時間,整個江家真正意義的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冰潔之中。

當晚,好多人都想私自去找江祁沅聊聊,讓他不要這麽倔強,惹江守恒生氣,但是江守恒卻好似知道了似的,提前道,“誰也不許去找他,他這次要是不走,我都看不起他!”

江守恒把這話撂下了,所有人就算是想找都不敢了。

沈南禾坐在偌大的公主床上,輾轉反側,想了很久,她怎麽想怎麽覺得,江祁沅今天會觸了江守恒的黴頭,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她告訴自己,她不是心疼他,隻是不想讓他背黑鍋而已。

如此想著,沈南禾從大床上翻起身,剛要下床,她卻頓了一下,腦海中想到江祁沅對她的決絕,她敢保證,她這功夫去找他,他一定又要戳她。

皺起眉頭,沈南禾忍不住罵自己一句,就是犯賤!何必管他?他不愛她,不喜歡她,那就由著他是死是活好了,可是這樣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逝,一想到江守恒今天氣成那副模樣,如果江祁沅就這麽離開江家的話,怕是以後再回來,就難了。

“哎……”

沈南禾歎了口氣,站起身穿上拖鞋,往門口走去。

當當當,敲了三聲房門,沈南禾站在江祁沅房間門前,等著他出來開門。

不到十秒,江祁沅就開門了,沈南禾抬眼看向他,江祁沅臉上的表情到沒有很難看,還主動開口道,“找我什麽事?”

沈南禾道,“讓我進去吧。”

江祁沅破天荒的好說話,轉身往裏麵走,沈南禾跟進來,關上房門。

進去之後,沈南禾發現,江祁沅在整理行李箱,衣櫃敞開,衣服攤開了大半張床。

江祁沅背對沈南禾,一邊把衣服放到行李箱中,一邊道,“說吧。”

沈南禾心頭突然一陣沉重,間或泛著酸澀,她張了張嘴,卻沒有馬上說出話來。

江祁沅等了半晌,還沒聽到沈南禾的聲音,他回過頭來,就看到沈南禾站在那裏,一眨不眨的發呆看著他的行李箱,動作微頓,江祁沅出聲道,“不是說有事找我嗎?什麽事?”

沈南禾抬起頭,對上江祁沅的視線,她粉唇輕啟,出聲道,“你不想知道你的那些寵物被我送到哪裏去了嗎?”

江祁沅淡淡道,“你想跟我說的就是這個?”

沈南禾睫毛輕顫,強忍著眼淚,出聲道,“我把它們養在阮小天家裏麵了,我沒賣。”

“恩,隨便吧,你現在想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江祁沅低下頭,把Dior的襯衫隨手折好扔在行李箱的一側。

沈南禾眼眶瞬間泛紅,出聲道,“小舅,對不起,我把它們都接回來,你別生氣了,也別跟外公較勁兒了,我去跟外公說,讓他別……”

“讓他別罵我,還是讓他別斷了我的金卡?”

江祁沅抬起頭,淡漠的看向沈南禾。

沈南禾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說,心裏麵酸的難受,她想哭。

江祁沅看著沈南禾道,“我早就說過,我要走,是有你的原因,但不全是你的原因,你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今天我跟我爸吵架,也跟你沒關係。”

沈南禾咬了下牙,然後出聲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會那麽生氣,也不會跟外公對著來了。”

江祁沅道,“隨便你怎麽想,你今天就是因為這件事來的吧?說完了就早點回去睡覺吧。”

他態度不壞,卻讓沈南禾覺得異常的陌生,她蹙起眉頭,輕聲道,“小舅……”

這一聲小舅裏麵,包含了太多的情愫,江祁沅的心頭被猛擊了一下,他有些慌亂的別開視線,隨即不耐煩的道,“我後天的飛機,還有很多東西沒收拾完,你說完了就趕緊走,別耽誤事。”

沈南禾站在距離江祁沅兩米遠的地方,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頎長的身軀穿著米黃色的休閑褲和亞麻色的襯衫,頭發兩邊剪得很短,前麵的細碎劉海卻柔順的垂在了眉宇之間,他就算是什麽都不說,但就是一個眼神,也能令她輕易折服。

十年一前,他們朝夕相處,那時候的她,不知情為何物。

十年一後,他們再次重逢,現在的她,終於體會到什麽叫近在咫尺,卻咫尺天涯。

江祁沅一心想走,絕對不會為了她而留下,沈南禾心頭猶如刀割一般,她眉頭越皺越深,這樣的疼,她十七年未曾體會過,也許是因為年紀小,她並不懂得怎樣去化解這份傷痛,所以她隻能邁過地上的行李箱,朝著江祁沅跑過去,在他驚詫的目光之下,環抱上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前。

江祁沅的雙手垂在身側,胸口處一片火熱,那是沈南禾身上的溫度,她就像是飛蛾,他卻不是火,她身上自帶著灼人的溫度,企圖將他也一起化成灰燼……

沈南禾的手臂勒的江祁沅的腰都有些疼,他出聲道,“好了,我就算這是告別的擁抱了,你……”

江祁沅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南禾就突然踮起腳尖,抬起頭,吻在了他的唇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