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不要我了

憑心而論,旗燁並不想見陳果果這樣隱忍的堅強,在他麵前,她無需如此。他多少有些的大男子主義傾向,希望這個小東西可全然地依靠著自己,她這樣明明受了委屈卻不肯說出來的樣子,不知道讓他有多心痛。

醫生說,身上的傷或許疼過就會好,但心裏的傷,想要痊愈,卻沒那麽容易。

不光是她,任誰突遭此橫禍,落一身傷疤,內心一定極為不安。

但她怕別人擔心,這麽小小的一個人兒,竟硬是咬牙全都忍了下來。

他不想她,這麽忍……他想她,氣了就罵他一頓,罵他沒用,無能,當時為什麽沒在第一時間找到她,而不是這樣,自己忍著,忍著……

眼淚是有毒的,若不能流出來,忍回去,就要傷心傷身。他想幫她把這些浸在骨肉裏的毒素都逼出來。

“確實不錯。”陳果果輕扯了下嘴角,不鹹不淡的答著。

旗燁的沉默,讓她的心節節敗退。想發作,都覺得無力。時值今日,她還有什麽立場和他發作?

此時的他家身過億,若他願意,什麽樣的女孩子找不到,何必非要守著這麽一個殘破不堪的自己。她何德何能。

“怎麽不說話了?生氣了?小東西,我隻不過是和你開玩笑罷了,我和那些人……”

見她神情冷漠,旗燁才覺出不對勁。想要解釋,可是衣兜裏的手機卻挑了個最不好的時間大聲叫了起來。

是個不得不接的電話。

旗燁無奈,隻好放了陳果果,自己走到房間外接聽電話。

好不容易把事情都暫時安頓下,再回到房間卻發現陳果果已經換了病號服,正準備和護士一起去複健室做複健。

“有些急事要處理……”他有些為難,才來了這麽一會兒就要走。

“你有事就先忙吧,我要去做複健了。”手上的傷雖然好了,但卻因為傷到了筋骨,所以不得不每天一個小時的堅持鍛煉,否則她的手就要永遠廢了。

“那我有空再來看你,你好好的保重自己。”旗燁匆匆的說完,抱了抱陳果果,隨即轉身離開。

眼下他手中的事情太多,紛亂繁雜,公司裏旗氏老臣多不服他這個新頭,紛紛起來造反。而這種時候夏末又出了狀況。那個女魔頭,不知道在玩什麽。十幾天音信全無。海幸家看似平靜,但其實已經暗中把日本本土找了個底朝天,卻沒找到夏末的任何蹤跡。

夏末沒了幾天,清染就被稻川會刑堂裏的人大頭朝下吊了幾天,再找不到她,恐怕他的命也留不住。

不願告訴陳果果這些,怕她病還沒好利索,又要擔這些無用的心。

旗燁隻恨自己分身乏術,一方麵要和旗家那些老東西較量,時刻提防著旗嶽誠再動什麽手腳,另一方麵還要抽出工夫來尋找夏末,一時間忙得沒心思再管別的事情。

陳果果見旗燁走遠身影消失不見,覺得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光,就抱著自己蹲下身子,把臉埋在掌心中。

“陳小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跟在她身邊的小護士,見她這樣,忍不住擔憂的問著。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麻煩你幫我倒杯水。”

小護士匆匆的跑遠,四下沒有人,陳果果像是個溺水的人一樣,大口大口的用力呼吸,指尖濕濕的冰冰的,像是下了場雪凍在心頭。

他這個混蛋,真的,就這麽走了?!連個解釋都不給她,就這麽走了?他有多忙,忙得連和她說上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或許這些,都隻是個借口……

聽見有熟悉的腳步聲在自己身旁響起,陳果果茫然的抬起頭。從對方錯愕的目光中,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安泊拉起陳果果,拉著她回到房間,絞了條熱毛巾,敷在她臉上。陳果果老實的坐著,不吭不響地任他擦拭著她的臉。

“我在超市裏看見賣水仙的了,蒜頭一樣,你要是喜歡明天我買一顆回來養著,過春節的時候估計也該開花了。”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陳果果說著閑話,剛給她擦幹淨臉,一轉身的工夫,縱橫的淚水又交織在陳果果臉上。

安泊無語,隻好又重新絞了毛巾,重新給陳果果擦拭幹淨。

“旗燁欺負你了?別害怕,他敢欺負你,我替你去討回來。我是空手道黑帶的……”煞有介事的伸出胳膊,像健美運動員一樣隆起肱二頭肌,安大廚對陳果果保證。

“他連欺負……都不稀罕欺負我了……他大概……不要我了……”

陳果果嗚咽著把腦袋埋在安泊懷裏,嚎啕出聲。在安泊麵前,就像是在最親近的大哥麵前,她什麽形象也顧不得,那點點好不容易才建築起來的堅強,也都土崩瓦解。

他不要她了,他嫌棄她了,這下子,她該怎麽辦才好?

好多人以為愛的背麵是恨,其實他們都錯了。愛的背麵,是冷漠。如果還能恨,說明你對那個人還在意。還有死灰複燃的可能。但是冷漠了……就真的都完了。

胸口濕成一片,不知道除了眼淚,還有些什麽。

安泊輕輕的吐了口氣,合攏起手臂,安靜地抱著陳果果,任她發泄。

暖冬旭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小小的她,像隻受盡委屈地小狗,蜷縮在他身前,小聲地抽泣著。她琥珀色的眸子,積滿了淚水,一碰就會滾出淚珠,可憐極了。

“他怎麽會不要你,別瞎想了。他隻是一時太忙而已,等忙完這一陣子,他一定會天天膩在這裏,你趕也趕不走……”

違心的說出這些話,安大廚在內心深深的鄙視著自己。現在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機會,可他卻要替自己的情敵說話,實在是令人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