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個好名字。”趙檀笑著回答,繼而連踏兩步,氣勢比之方才蹂躪無用的外國漢子更勝一些,上來便是猛虎下山的拳路套式,雷厲風行,沒有多餘的動作,後搖的身軀也能很快的繼續有所動作。
李剛連連後退,處處劣勢。神情除了驚訝便是一種莫名的身軀顫抖。自認跆拳道早已練的登峰造極,在自己的那個國度也難逢敵手,卻礙於趙檀的幾手強勢的進攻疲於應付,其中的幾手連貫的散手直拳更是巧妙的讓胡須大漢不由叫好。
本是個來上海教跆拳道的外國教練,在中國待了五六年有餘,會國術的見過,可大多都是酒囊飯袋之輩,今天遇上的趙檀算是唯一一個在靠著國術讓他感到時刻被動無限壓力的猛人。
打的興起,不由操出幾口英文來,在退無可退之際選擇反撲,即便明知如此行徑隻會取得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效果,卻還是沒有絲毫的退縮與猶豫。
於是接連挨了趙檀三拳兩腳,上下盤卻依舊穩如泰山,隻是胸口與腳踝有些抽痛。趙檀也吃了李剛一記果斷的快拳,靠著巧勁卸去不少力氣,卻還是肉貼著肉的碰撞,短促的胸悶和氣短。
都沒有礙於彼此的發揮,趙檀自然不退,李剛也不曾退縮,兩個互相碰撞電光火石,拳風雷動晃眼,腿下的功夫同樣精彩,互相幹擾站位,前前後後左右挪動。
趙檀大開大合,李剛大手大腳。
硬碰硬,快比快。打的精彩,看的人更是覺得精彩。即便他們不知道其中都是日複一日的辛苦鍛煉下來的成果。
沒有僵持太久,趙檀的強悍逐漸彰顯出來,趙檀的拳路變化多端,跆拳道的相比八極拳的博大精深自然尤為小兒科。對於大部分正常人而言,一個能夠打敗跆拳道黑段的黑段必定是個相對無敵的角色,可在國術一流裏,跆拳道練到底終究還是一個套路單一的練拳操罷了。
鳳凰手,閻王三點手,側影推狗。
變化多端的拳路,腳下的路數又百般限製刁難著李剛的退路與進攻的趨勢。
接連挨了趙檀的猛擊,早已有些心力交瘁,卻還是露出一張興奮的笑臉,大笑著與趙檀硬抗著打。這個穿著貼身黑色衛衣的漢子並沒有想象中的讓趙檀厭惡,可能從對方的骨子裏感受到一股子對於進攻與勝利的狂熱,又可能覺得李剛是個相對頭腦簡單的人,趙檀都沒有下狠招,很有分寸。
提肘,掛肩,吸氣踏步前行,借臂打山,貼山靠。一氣嗬成,李剛不至於飛出幾米,卻也腳跟不穩,隻覺渾身承受著一股讓他被動著即將要被他人“拔地而起”的力道,硬是咬著牙憋著一口氣把身子的失心力壓下去,卻也是跌倒在地,輸的一敗塗地。
圍觀的外國遊客除了大片的唏噓便也沒有別他表達情緒的方法,一個個離開,直至人群大多散去。而方才被趙檀調侃的那對外國情侶也早早跟著旅遊團離開了,生怕是非過後趙檀找他們的麻煩。
黃青鸞幹笑兩聲道:“走了,再待下去別人恐怕是把我們當作街頭賣藝的了。”
“我想拜師學藝。”李剛倒在地上,用不分平舌翹舌的普通話對一行人裏輩分最高的黃青鸞說道,目光還算炙熱誠懇,看得一些路過的人真以為黃青鸞是什麽世外高人得道國術大師似的。當然,那些路過的人想的並沒有錯。
黃青鸞瞥了一眼胡須大漢,負手慢步走開,仿若在自言自語道:“現在的人,得不到什麽,就想去得到,不把自己學好的東西發揚光大,學著怎麽揚長避短,就馬上拋棄自己的東西了。”潛台詞明確不過,齊武夫牽著沐夏花的小手跟在黃青鸞身後離開,趙檀最後看了一眼李剛,聳了聳肩,沒多說什麽。
李剛恨恨地砸了砸水泥地麵,目光冰冷地等著黃青鸞,他並不知道黃青鸞那番話的意思,但多少都有種被淩辱被諷刺的味道。可一切又顯得於事無補,他連一個趙檀都敵不過,天又知道黃青鸞這個老兒和齊武夫那個漢子有多厲害。畢竟他看過的中國電影裏頭,越是老邁的,越是厲害。雖然現實當不得真,可趙檀的一身本事總該有個教他的人吧。
無疾而終,四人走遠的時候,便也被新的景色和新的小吃吸引去了注意力,不再關心方才的那場鬧劇。
直至天色見晚,四個人排了不知多久的長隊終於吃到遠近聞名來了上海必定得嚐一嚐鮮的南翔小籠包。
趙檀小時候吃到過,拖趙平安的福分,當初可沒有這麽苦不堪言的排隊,而是因為一些特例象征性的拍了幾個隊就得到一個舒服的座位。黃青鸞則是在來了上海以後閑著沒事將上海逛了個遍,這種對他人而言乏味對他這種心如止水而言跟平常過家家一般的等待自然沒多大限製,知道它的味美,自然不能讓齊武夫與沐夏花錯過。
因為小籠包內的湯汁濃厚,除了齊武夫以外的其餘三人都先將飽滿的湯汁用吸管小心翼翼地吮吸完才開始吃裏麵鮮美的肉與粉嫩的皮。
而齊武夫自然沒有那麽矯情,於是也嚐到了一些苦頭,至少滿嘴發燙的感受讓他不得不喝上兩口相對冰冷的礦泉水。
黃青鸞與趙檀相視一笑,沐夏花則是一臉擔憂的看著齊武夫,生怕他吃個小籠包把自己的嘴巴給吃的都是泡來。
“哥們,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啊。”趙檀用手肘頂了頂齊武夫的肩膀,怪笑道。
齊武夫衝趙檀傻笑,沒再瘋狂的一口吞,循序漸進地咬破嫩皮喝光湯汁再吞下肚裏。
一頓飯吃的不急不緩,比起那些個打包或是火急火燎的吃完準備離開的顧客悠哉的多,回到黃青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齊武夫趙檀沐夏花三人早早告別,不去打擾了黃青鸞良好的早睡早起的習慣,回到昨天住宿的三星級酒店又開了一個單人間與雙人間。
初嚐禁果的齊武夫與沐夏花今晚沒有再做出什麽荒唐瘋狂的舉動。
沐夏花早早洗完澡看了一會乏味的電視便鑽進被窩裏頭沉沉睡去,一天的奔波相對勞累,在城隍廟怎麽說也東跑西跑不知多少路程。
齊武夫的精神還是百倍的好,先是收到趙檀的一條消息,輕輕帶上門,然後走了兩分鍾的路來到趙檀的那間包間,兩個大老爺們各自拿著一罐青島啤,站在陽台眺望遠方的光景。璀璨的浦西與浦東隔著巨大的黃浦江,燈光璀璨紙醉金迷,這個城市的背後背負了許多人的血液和不光彩的故事。也同樣承載著太多人的辛酸和太多人的苦痛。
在它華麗的外衣下,還是不乏一些低等的矮房瓦屋,富貴貧窮在上海可以徹徹底底的近在咫尺地上演。前頭便是高樓大廈,後頭便是小巷裏弄。
“說真的,有時候別太拚別太衝,命就一條,收到你住院的消息,別說我,在南京的馬海超差點砍了教官衝到上海來。”許是借著些許酒勁,趙檀說話的底氣也足了一些,不含醉態道。
齊武夫先是沉默了片刻,可以說心頭有點小感動,一口氣灌下大半的啤酒,道:“我不是完人,也有做錯和判斷失誤的時候。將來的路那麽長,這種危在旦夕的狀況肯定不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我知道,所以哪天我真的做了什麽必定是錯的事,你提醒我,給我巴掌都成,把我拍醒。”
“得了,萬一你一套八極拳再附贈個詠春,把我打成地上的泥鰍如何是好。”趙檀開玩笑道,卻是給了齊武夫一個相對肯定的眼神。
齊武夫看著天空,一如既往的黑暗,除了高高掛著的月亮與灑下來的些許冰冷的月光,別無其他,如要牽強的說,可能便是那稀薄黯淡的黑雲了。又將剩餘的三分之一的啤酒喝下肚子,打了一個嗝,笑道:“感情你把馬海超壓在了南京?倒是很久沒見到他了,這次回北京之前,我們一起去南京望望他,快大過年的,一起吃個團圓飯也好。”
趙檀笑著點頭,道:“他現在可不得了,每天十一點熄燈就準時睡覺,四點起床,站樁紮馬步,一直到五點半集合的時候,硬生生的一個半小時,沒有一天斷過,先天不好的基本功都在日趨紮實,說實在的,我還真沒有他那麽吃苦耐勞的大毅力。還有那每天教官布置的任務,本來就相對苛刻,他硬是咬著牙硬著頭皮以兩倍以上的額度完成。聽我老爹在南京的同事說,馬海超每天睡五個小時,吃得飯也就中等的份量,一天做的事比他一個月說的話還要多,雖然還是一張誰都欠了他百來萬的臉,卻沒哪個老兵敢和這廝衝撞瞎整了。這個家夥,天生就是幹殺人越貨勾當的料,說一不二,連話都不愛說。若不是他自己強烈要求待滿三年就離開的緣故,中南海特種部隊那兒已經有點帶他去的意思了。”
“以後去了東北,這種不幹不淨的勾當肯定不少。比起下手狠和殺人的手段,對馬海超來說就容易的多,畢竟家常便飯,幹多了也幹熟了。還有大半年,等馬海超出來了,就沒那麽悠閑了,到了東北,沒個照應,你靠不了趙北虯,我也借不了你的光靠趙北虯,靠不了沐獒。有點寸步難行的意思。”齊武夫背對著陽台外的景色,看著單人間內的全部家當,輕笑道。
趙檀哈哈大笑,豪情萬丈道:“那算個屁,老子做夢都想著快點去那東北,在那個鳥不拉屎沒人肯生蛋的破地方賺打錢,然後打造一個商業帝國,拿錢都能抽死那群死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