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幾件衣服,可謂萬事俱備,齊武夫想著若能先與黃青鸞通個電話便好了,可惜這個說不上冥頑的老兒對這種高科技一向揣著不排斥卻也不使用的態度,於是任是當今如何發呆,還得跟活在古代似的快馬加鞭的寄一封信或者親自登門才能瞧見這個主。

爾後,齊武夫又給沐夏花發了一條短信,內容是能讓這個妮子歡天喜地忘乎所以的一段話:“今天下課整理點行李,後天去上海看師傅。”因為齊武夫買票是靠著宋風波那兒的關係,所以在這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的變相脅迫下,齊武夫隻好答應宋風波的不如何妥當的協議,帶沐夏花一塊兒去上海,不過黃青鸞畢竟也很是惦記沐夏花這個閨女,還能趁著看黃青鸞陪沐夏花一同出去走走,一舉兩得。

因為將要過年,寒假臨近,沐夏花本就處在比較緊張的趕考階段,齊武夫又補發了一條短信,讓她務必帶上一些複習資料,凡是不能耽擱。他不想讓這個從小到大都是安安靜靜戴過小紅花肩上扛過一條或是兩條杠的安靜妮子因為他的原因導致自己的學業有所耽擱。不去上複習課可以,但複習的流程不可省去。

沐夏花也在收到齊武夫的第二條短信後才心安理得,畢竟照齊武夫執拗的脾性,怎麽可能同意她在這種比較迫在眉睫的時候擱置自己的學習呢。心裏樂開了花,稍有走神,注意到沐夏花異樣的導師恰到好處的敲了敲她的桌子,立即讓這個注意到自己失態的妮子回轉回來,一臉愧疚的重新正色聽課,筆記本上漂亮的小字零散地拚湊著。

一目十行的將這本象棋的對弈書籍讀了個遍,並非所有東西都讓他覺得有說服力,除了幾個局麵的對手和下手應付很漂亮,但都是紙上談兵,看到後頭便有點乏味,陳詞濫調的太多,可還是覺得花二十塊買這一本書挺值得,至少給會下象棋的人看,還是能學到一點半點的貨色的。

將書放回房間裏頭的書架,齊武夫暫時沒有繼續看書的念頭,畢竟每本書的知識都需要消化,欲速則不達,太快的接受比較相同的東西容易混淆神經。齊武夫不做傻子做的事,這年頭有笨鳥先飛的,也有先飛的聰明鳥兒,齊武夫顯然是後者,懂的學以致用再加以琢磨,要逼一頭栽進去出不來的傻子要強得多。

半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了一刻鍾,揉了揉太陽穴,站在陽台上吹陣冷風紮會馬步,想到那天晚上趙檀站在這裏大聲吼的那些花,又想到趙檀真的已經有的那些變化,就沒由來的覺得看到他人的生活逐漸充實,自己也越發充實起來。齊武夫甚至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變化,相比以前的冷漠再冷漠,現在已經學會了與人溝通,學會了隱藏自己本心,學會了給不同的人不同的臉色。因為讀懂了友情,至於愛情,他和沐夏花可能依舊跌跌撞撞,碰到一些忐忑才能真正走到那個秘密花園裏頭來一場最美好的邂逅。

套上外套,是錢塘挑的另一件與沐夏花搭配著一起的情侶裝,挺時尚,自個兒的身材又很勻稱,很好的修飾了自個兒的邊幅。

從地下車庫開出寶馬750Li,一路駛往北京醫院,與趙檀格調全然相反的緩慢非常,一路循規蹈矩,不插道,適當讓道,紅燈停綠燈行,一點兒都沒囂張跋扈的勁頭。但凡坐趙檀坐齊武夫車的時候,總會有感慨齊武夫有些對不起這輛車,一點兒都不凶殘,和自己那身能耐截然相反。

齊武夫總會悠哉地繼續開著,對於開車的過程,齊武夫相對很享受,因為電台總裏頭總能聽到許多諸如此類有趣的新聞,不論花邊的還是正規的,甚至一些大人物的邊角料齊武夫都能聽的樂在其中。於是盡可能的將這個過程緩慢一點,畢竟不如何趕時間,自己也在利用這個緩慢的時間接受信息。

暢通無阻的進了北京醫院,看門的警務人員早就對齊武夫的這輛車眼熟,象征性的點了點頭便放行了,讓之後幾輛車的車主一陣納悶,心裏感慨有背景的人在哪兒都能橫著走。

將寶馬停靠在VIP樓棟邊上,一路走到五個師兄妹所在的看護房裏,其實何平、鄧盧宋青陽兩兄弟早已沒什麽大礙,都是醫生的建議才繼續住院,早就都是可以出院的家夥,見齊武夫這個來勢洶洶又帶著點來者不善的模樣,四個大老爺們一臉的糾結,各自看看錢塘,又看看齊武夫,隨後在這個師妹的眼神示意下都識意的走出了看護房,在外頭打屁,恨不得來幾根煙抽個痛快。

“這回吹的什麽風呀。”錢塘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畢竟沒了一個腎,失血不少,補血也需要一些個日子,人家養好孩子的媳婦做個月子也要三十天,況且錢塘的狀況嚴重不少。即便如此,錢塘言語間還是帶著一股子妖嬈,仿佛這個妮子生來便與嫵媚**脫離不了多少關係,無非此時此刻麵對她的是齊武夫,一個可以無數美人環繞周身依舊坐懷不亂的猛人。

齊武夫看了看刻意拉上的窗簾,整間看護房裏比較陰暗,收音機裏放著比較寧靜的音樂,錢塘的床鋪上有一本很文藝氣質的書,算是比較驚奇,他倒沒想到這個玩飛刀的娘們還對這類書感興趣,事實在他又一琢磨下才發現這本書他的房間裏頭也有,沒有深究,一些小細節心知肚明,輕聲開口道:“其實那天你不急著追張寧海也沒事,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的。”

“其實你那天不救我也沒事,死的了錢塘死不了齊武夫。”錢塘蒼白的笑了笑,漂亮的臉頰有些許陰暗和失落,聲音裏頭夾雜著一種比較特別的情感,過了數十秒,齊武夫似乎還在琢磨她話裏的意思,自己卻是自嘲的笑笑,相對苦澀的一張笑臉,對上齊武夫的目光,“我就有點多餘的想法,比較累贅,不用放在心上的。”

齊武夫點點頭,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是傻子,隱約知道錢塘話裏的意思,仔細琢磨一下,似乎自己若是用立場鮮明的法子拒絕會顯得唐突又冰冷,她能主動減緩這個出入口的矛盾最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道:“後天我去次上海,大概過一星期回來,桑田會所那兒楊帆趙檀都管著,公司那裏你可以遠程遙控著,你這四個師兄一個個生龍活虎的,估計也都沒大礙了,讓他們去坐坐鎮都沒關係,當然,留一個人照看你就是了。”說著,齊武夫也沒什麽再吩咐的了,沒說再見,走出了看護房,留下相對陰冷的房間,以及錢塘比較晦澀的臉龐。

見齊武夫這尊大佛直接離開了,四個大老爺們重新回了看護房,也都不問及齊武夫和錢塘談了些什麽東西,隻是因為看到自個兒的師妹有種黯然神傷,他們的印象裏,除了當初錢塘被那個男人狠狠的傷了一次看見過這神情以外,便是這一次了。

四個人相視一眼,感情自家的師妹還喜歡上齊武夫了,一個個都苦笑,雖然不知道齊武夫對於愛情的觀念如何,但事實證明,錢塘沒嚐到什麽好果子。

“我沒事,你們別瞎猜。明天你們就給我出院,一個個都已經好了還要裝病貓子,小心把自己的本事荒廢了以後殺不了人沒有飯吃。”錢塘笑了笑,還是那張蒼白的臉龐,瞳孔深處有著異樣的道不出緣由的感傷。

離開了北京醫院,齊武夫隨意找了一家麵館解決了溫飽問題,一路駛往海澱區,將車停靠在清華大學裏的春熙路邊,一個人走在路上閑逛著,周一,大多學生上午的課居多,下午可能除了自習便是休息了。至於沐夏花的課程安排早在一次一次電話裏的交談中默記在心記的清清楚楚,一個人打算閑逛一陣,然後等到下午兩點半偷偷流進她的英語教學樓裏去。

兩點十分,清華校園裏頭人滿為患,齊武夫耐心的問了幾個同學才知道了前往沐夏花那個教學樓的大致位置,又所幸問的一個學生同路,也因齊武夫的態度溫婉,很大方的同意給齊武夫帶路,雖然知道齊武夫可能不是清華大學的學生,但清華學子一向對於旁聽生沒有多大的排斥感,畢竟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心的好孩子,是不能打擊的。

將近兩點二十分便抵達教學樓的齊武夫找了一個相對不起眼的位置坐著,因為然後便隨手拿出衣兜裏的微型筆記本,再拿出黑色水筆裝的有模有樣的樣子。直到沐夏花安安靜靜走進教室徑自坐在第一排的位置,齊武夫拖著腮幫子看著這個妮子的背影。

因為過去大多是自己走在前頭沐夏花走在後頭,自己也沒什麽機會看沐夏花的背影風景,此刻琢磨打量起來確實和普通的學生不太一樣,可能是在課前預習課程,沐夏花翻開相關書籍圈圈點點,嘴上念念有詞卻沒有發出聲音,在她身旁的也都是固定專座的優等生,彼此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打擾對方。可以說,整個教室裏除了少部分的旁聽生不知所謂,大部分的學生都進入了一個課前預習的階段,最例外的便是齊武夫,看著沐夏花的後背有點定神,腦海裏其實已經在想著其餘的東西,例如後天見到黃青鸞要帶點兒什麽東西的瑣事,也有晚上和沐夏花去吃些什麽的小事。雞毛蒜皮的東西,莫名其妙的就在腦海裏滋生出來。

直至鈴聲響起,老師走進教室,放眼看了將近兩百多號人的大教室,第一眼便瞧出目光沒有多大焦距卻是對著沐夏花看的齊武夫,而值得一提的是,他那極其敏銳的觀察力發現沐夏花今天穿的一件外套與齊武夫的一模一樣,心裏差不多有了一個譜,懷著很淡的笑意看了看似乎還不知情的當事人,朗聲開口道:“上課,接下來,歡迎新來的學生。”說著,目光停留在坐在最角落的齊武夫身上,一臉微笑。

齊武夫苦笑,知道這廝已是咬著他不放。

大部分的眼球落在了齊武夫的身上,有心人或是見過齊武夫幾次的人都帶著些許我懂的的眼神看了看齊武夫,又看了看沐夏花,可沐夏花沒有動搖,她還是徑自看著自己的書籍,直到身旁的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轉個頭看看來這是誰。

於是,在這個二人理應不該看見彼此的地方,被彼此互相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