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桑田與萬科公園五號相隔並不遙遠,時日也將近正午,齊武夫沒有急著去那幾個他的最終目的地,凡是不可太過求急,況且有些東西擱置暫緩一些更好。這個道理他是從黃青鸞那兒學到的,往往剛釀出來的小米酒,不能急著去喝,腥味太濃,後勁太足,傷身傷胃,養了一個月以後,酒香出來了,一些東西也沉澱好了。

欲速則不達,大多事物上頭,都可以歸納下來。少數的特例,至少此時此刻不會和齊武夫來一場擦肩而過的邂逅。

先是決定回萬科公園五號,畢竟那裏有個可能還懶在床上沒有起來的家夥。對於這種似有若無的舉動,錢塘這種相對敏感的女人都看在眼裏,嘴上不說,心裏頭還是會為沐夏花美滋滋一把,這種外表談不上邋遢卻有種木納的家夥內心的細致有時候比一些小心眼的女人還來得縝密。

打開公寓的門,迎麵傳來的便是一股嘈雜的怪獸廝打的英雄,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頭是趙檀操控著的奎爺大戰雄風,在扯掉一個牛頭人的腦袋後他才借著眼角的餘光看了一下來者何人,於是一臉慷慨激昂地大聲感慨:“悲天憫人呐,我家的嫂子該怎麽辦喲,漂亮的錢塘姑娘莫不是要將武夫兄弟給帶回家了吧。”

陡然一瞬,趙檀隱隱有股子不詳的感受,接二連三的,先是屏幕裏頭的奎爺被撕成碎片,爾後看到一張傻笑的臉龐,目光停頓散漫後,又瞧見一張媚笑的臉龐,背脊微涼,一改口風,道:“稍安勿躁,這不已經快到中午了嗎,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什麽的,把肚子填報了再說,武夫,我知道最新的一家餐館,裏頭的烤羊肉忒棒了,一點羊騷-味都沒有,香氣還特別逼人。”

本就沒有動怒,純粹過家家的玩笑,齊武夫便擺正一張臉色,對身旁的錢塘輕聲道:“坐會,我看點東西。”說著便走進自個兒的房間,不忘恰到好處毫無聲音的帶上門,一個人在屋子裏頭翻閱著他四天四夜裏留下來的寶貴精神財富。那兩本已經寫無可寫的小本子上頭,值得回味無窮的東西不少,再看些個東西,整理出個所以然來,然後去那幾個場子裏頭和那麽一兩個有趣的家夥談談挑逗一下,看看是否真的有貨,若是沒有,便是知道這些個人無非弄巧成拙了幾手好戲,若是有,那便比陳虎邱對待他們的額度上更好一份,讓他們嚐嚐甜頭。

大廳裏頭剩下錢塘和趙檀,二人也談不上陌生,畢竟趙檀在醫院裏頭靜養每天都能和錢塘對上眼,彼此心知肚明都不會是彼此喜歡的人,特別是趙檀這個偽文藝青年,自打看了幾本文藝味十足的小說以後,整個人在愛情觀上更是追求那種偏於一見鍾情的印象裏頭。

“看,這哥們把我們兩個人安排在外頭,有那麽點不地道。”趙檀打破沉默,不至於讓氣氛太過僵持,打哈哈道。

錢塘挑了個眉,踏了幾個小步子便坐在趙檀的身旁,拿起遙控器便切回電視台,跟個女霸王似的霸占起電視來。

早就盡可能將身子挪遠的趙檀無奈的翹著二郎腿,自個兒點燃一根黃鶴樓,吞雲吐霧,有點自娛自樂的樣子,隻是在煙氣刺激到他身旁的漂亮女人的時候,便被一句嗬斥給嚇的退避三舍。

沒擺什麽架子,趙檀縮了縮腦袋便回自己臥室打開電腦看些個不良電影,本來就是一個特別好說話的人,況且錢塘這個人給他的印象和接觸以後的深入了解都還不錯,以及這女人背後頭的四個大老爺們都是一等一可以用的人才,不說在燕京如何發揮,至少將來去了東北,一些黑裏紅,白裏黑的橋段都該出現他們的身影。

一派看似繁忙實則安靜的場麵。漂亮女人慵懶地靠著沙發一個台一個台切換,切換的頻率似乎在挑戰自己有沒有將收入眼底的內容接受入自己的大腦裏頭。大一些的房間裏頭播放著肉體動作十分強烈的荒誕動作-愛情片,汗水與激情,因為戴著耳機的緣故,隻有趙檀整個人的腦袋跟著律動,節奏感強烈。以及小房間裏頭批了件單薄格子襯衫的年輕漢子,把兩本紙張質量本就有不過關嫌疑的本子翻來覆去的沒有停下來的勢頭。

楊帆和張寧海,這兩個名字在四天四夜裏被齊武夫反複提捏琢磨過。

一個不知為什麽總能在美女如雲的老鴇圈子裏如魚得水,於是他手下打理的那個會所總是會有各種各樣姿色卓絕的漂亮姑娘可以被叫出高價。每天晚上都能得到將近七位數六位數人民幣收尾。試問,這年頭,肯為一個婊子花將近上百萬的有錢人少嗎,真的不少。至少在齊武夫從資料裏獲取的來看,光一個女人駐守在桑田會所裏頭,一個月得到的回報便是一個天價數目,相比桑田公司這裏的小毛小利,隻能說是天壤之別了。

而在大部分的窮人眼裏,誰又能想明白一個關上燈便瞎子摸黑看不見模樣的漂亮女人陪一個人過個夜便能賺到他們幾年幾十年甚至半輩子賺到的錢。

除了以上一點,楊帆為人處事的圓滑又讓他夾帶的幾個圈子都和陳虎邱走到一起,從中他確實撈了一筆不小的份額錢財,也順水推舟的讓陳虎邱參與了幾個不明不白的項目,從中獲得更大的利益,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陳虎邱才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仍有楊帆自個賺點便宜蹭些東西。同樣更有意思的是,楊帆也非常懂的適可而止,知道貪少即收的道理,抽取到的便宜都是可以讓人接受又能讓自己滿足的一筆錢財。

於是,對於這麽一個打磨滾爬猶如泥鰍的角色,齊武夫一度覺得可以將另一個會所的傻子扯下馬,讓他一同打理。

而張寧海,比起楊帆更讓齊武夫難以琢磨一些,若非陳虎邱那些隱秘的資料裏頭幾次對此人刻意著重,他也看不出那些隱藏的極深的貓膩。燕京的會所,大多都是明麵與暗麵上的門道,這廝手下靠近西城區的桑田會所夾雜的氣息很多,商業元素,黑色元素,桃色元素,凡是能撈到錢的,他都敢做,也能做出樣子來。

不論那些吃國梁的公務員還是混體製的一些秘書文員,都肯在這種地方花些大錢圖個樂和,又因為他手頭下有一筆位置高不成低不就的文員秘書的把柄,例如與情人偷歡的照片又或者偷稅做賬的證據,總能牢牢的把這麽一股子人套住,從中牟利賺錢。分一杯羹的道理在他這裏很實用,況且那麽多人一同與他分一杯羹,那他得到的東西便遠遠大於1了。

至於白粉與冰-毒,同樣因為他抓到一些個人的把柄的緣故,而不在是收些場子費任由那些個販毒的小子來這裏賺錢,而是自己壟斷了這麽一個巨大的場子,自己直接調到貨,純粹的收益讓他在這個點子上更加狠撈一筆。

至於桃色,因為和楊帆的關係不錯,一周總有那麽一天會從楊帆那兒抽個花魁過去,導致如此一來牽著不少人的鼻子走,慕名而來也有,苦苦追求也有,所以每個星期在這個地方總能拍出一個比楊帆手下還要高的價位來,並且這個趨勢持續了足足一年,經久不衰。

所以如今總共四個場子,在燕京分布得當,互不幹涉共同謀利,隻是兩個場子的效益不盡人意,近乎可以用養會所來說了,兩個傻子管事的還敢從那麽微薄的盈利裏頭壓榨一點扔進自己的腰包,齊武夫不得不說這兩個人的腦袋都被排汙出來的糞便塞滿了。

相形見拙下,兩個人何去何從顯而易見,與錢程王昕一樣,逃不了卷鋪蓋回家的命運。

等齊武夫走出房間的時候,趙檀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頭脫離開來,很快的脫下耳機任由屏幕裏頭的男女如何發瘋如何肆無忌憚,起身伸了個攔腰便準備出門了。畢竟與齊武夫在一個十一連裏頭一起待了一年有餘了,對齊武夫的脾氣了如指掌,若非準備妥當一切就緒,這個強脾氣是不會有任何動作的。

錢塘關上電視便起身了,齊武夫看了她片刻,輕笑道:“我先送你回北京醫院,到時候我和趙檀兩個人去那兩個會所瞧瞧。”

“齊大老板還想著微服私訪?”錢塘微笑,目光帶著些許疑惑。

齊武夫搖了搖頭,回答道:“有兩個有趣的人,不帶一些神秘感,便敲不出他們骨子裏頭的那幾根筋,既然有心栽培,就該把戲演的真一些,你去了的話,那就沒法演了。”

“好了,知道了,我就不去當電燈泡了,張寧海我並不熟,為人城府頗重還很陰沉,與陳虎邱的關係談不上好談不上壞,因為手頭上自己的一股能量並不太懼怕陳虎邱,不說分庭抗禮,至少不會像個慫蛋,乃至於這次陳虎邱下台,他表現的更放肆了一些,至於楊帆,還是很有趣的,你和他深入交談便知道。至少,我認為他是個不壞的壞人。”

齊武夫沒再回答,當先走出屋子,趙檀與錢塘先後跟上,一路無話,直至把錢塘送回北京醫院,齊武夫跟趙檀**前往東城區的桑田會所。

“先找錢塘娘們說的那個楊帆去?”趙檀也看過一些資料,知道東城區裏的桑田會所便是楊帆打理著的。

齊武夫笑而不語,有點高人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