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苦思冥想,齊武夫一陣頭疼。一來沒有任何線索讓齊武夫有跡可循,二來手頭上沒有絲毫人脈,現有的資源也都是借助外力而來的,有種囊中羞澀的挫敗感。
當下而言,他似乎除了一身無可匹敵的單兵作戰能力,也便別無其他了。即便隱性性質的背景和資源不少,卻像一根根尖銳的刺停留在齊武夫的神經上頭。
愁眉苦臉下,趙北虯吊兒郎當地晃蕩過來,坐在齊武夫身旁徑自點上一根黃鶴樓瞥了一眼齊武夫,知道這犢子肚子裏的那些小心思。即便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能耐,好歹還是剛出來闖的虎崽子,不幫著一把拖著一把畢竟太吃力。
趙北虯心裏兀自琢磨:陳虎邱那廝也就這點能量,吃飽了撐的以為用玩那些小孩子把戲就能在我這兒瞞天過海了,丟了幾個煙霧彈真當沒人找得到他了嗎。順水推舟做個人情,讓齊武夫這小子好歹能迅速得到一些背後的資源。
“別一個人肚子裏憋著,又憋不出什麽東西來。陳虎邱那小狐狸都被我盯著呢,我把地址給你,你自個兒琢磨著怎麽把他吞了。放心,他也沒背景,靠自己一個人打拚上來的犢子,會點殺人的手段,和國術無關,據說是在非洲待過三年活著回來的。無非依靠著幾次運氣好和自己血性拚命玩了幾手蛇吞象有了今天半大不小的成績。”趙北虯一根煙吸完,微微彎下腰,雙手握在一起,拖著腮幫子緩緩道。聲音很正式,沒有絲毫開玩笑諸如此類的意思。
齊武夫對上趙北虯的眼神,點點頭,露出時常對趙檀擺出的傻笑臉,沒說話,硬是憋的趙北虯哈哈大笑起來,笑罵齊武夫這臭小子還敢勾兌大叔。
言歸正傳後,齊武夫回到趙檀冰凍再度看了看這個倒黴漢子,一臉苦逼模樣還未消退,隻是看著周遭同樣不比他倒黴的四人心裏難免平衡一些。
齊武夫深深看了一眼陳暖心,覺得眼前的女人有些可悲,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對上錢塘的目光,輕聲道:“來一趟。”說完便轉身了,不容置疑的言辭,錢塘自然跟了出去,趙檀一臉感情哥們要背叛嫂子的模樣,陳暖心則皺了皺眉,她並非傻瓜,知道這群人都是陳虎邱手下最拿得出手的打手,現在都已經這幅模樣,那陳虎邱必定也好不到哪兒去,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陳虎邱非死即殘,反正是撈不到好的。
腦海晃過多年裏陳虎邱對她母親的壞,對她的施壓,卻又多少想到幾年裏吃他的喝他的,若是沒了他,自己似乎也無法在這個社會立足下去。
這時身旁的趙檀正了正神色,一掃浮誇與不羈,沒了不可一世的頑皮勁,很正派,微皺眉,笑道:“武夫肯定是去找你老子了,以他的能耐,你起碼不用奢想你老子將來還能有所作為,不死也該是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爬都爬不起來了。不過,不管好與壞,對與否,你爹至少沒害過你,他對你的感情好歹也算父愛的一種,隻是表達的方式有點傻叉而已。我和你的感情終究還是一夜情,說難聽點我挺不舒服我被你當棋子玩了一回,可大爺無所謂,畢竟閉上眼睛睜開眼你我互不相幹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來讓我包養,放心,我動都不會動你,每個月你自己來找我要點生活費,自己把大學讀完,好好找一個喜歡的男人談個戀愛,別又被你老頭子束縛著像個關在籠子裏的鳥見不到外麵的天日了。”說完,趙檀勉強起身要點煙,陳暖心瞳孔微紅扶起他的身子。
二人氣氛並不僵冷,卻也沒有半點溫暖可言。至於其餘四個苦不堪言躺在床上閑來無事偷偷瞄向趙檀的何平等人,心裏都琢磨著陳暖心的將來何去何從,又想著那跟著齊武夫走了的錢塘是否有把握把陳虎邱擼下馬。
開啟寶馬750Li,即便車頭破損,車燈掉了一個,通體黑亮和沈K的牌照還是沒敢讓誰對駕馭這輛車的齊武夫評頭論足。至於錢塘,因為與齊武夫有過溝通和交流,算是化敵為友的關係,沒了尷尬和不自在,多年裏骨子裏的妖嬈又比較懶散地洋溢出來。
是個漂亮的女子,算是禍水,隻是多年和四個師兄在一起,也沒機會找個男人,雖然何平那夥人一度給她介紹對象,也都知道她好一口知青範的斯文人,卻因為一次愛情經曆徹底淪陷在過去的陰影裏。
她一度在心裏告訴自己,任何一個表麵斯文的家夥,暗地裏都是一個敗類。
於是在她知道自己曾經愛的刻骨銘心的那個男人死在宋青陽兄弟兩人的手下的時候,雖然哭的歇斯底裏,卻還是在事後笑的花枝亂顫。之後便永遠冷著一顆心,不願接觸任何男人,除了那四個從小到大廝混的師兄。
隻是錢塘依舊有後期,她知道自己的漂亮,也很擅長運用自己的漂亮,所以骨子裏的那份柔情似水都能運用的惟妙惟肖,但凡男人,都應該對她有些心思,即便那個陳虎邱,當初也屢屢暗示,隻是在她的有心無意的拒絕下,陳虎邱也知難而退了。
而齊武夫,看她的神色永遠像看一個同性,可同性之中都有同性戀一說,他卻不聞不問,雖然並不知曉齊武夫有沐夏花一說,可還是會有一點不可思議。畢竟,在女人的世界裏,但凡男人,都該有些蠢蠢欲動的壞心思,藏的再深,也該露出馬腳。
齊武夫的餘光透過後視鏡能看到錢塘明顯的打量,並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麽意圖,也沒有揭穿這顯而易見的一幕,任由錢塘小心翼翼地偷看。
電話響起,齊武夫接過,因為是沐夏花的,他的語氣不太平淡,溫婉一些。這個音調讓錢塘詫異,於是她也豎起耳朵想要聽出些名堂來。一切細節小心翼翼,卻逃不過齊武夫的大智若愚。
許是從宋風波那兒聽到一點風聲,打電話過來詢問了一下趙檀的狀況,又比較溫婉地示意齊武夫自己注意安全。
對於沐夏花,齊武夫終究提不上自己的硬起,麵對沐夏花問及他現在幹什麽的問題選擇善意的欺騙,在幾個煙霧彈的交談後掛上電話,輕輕吐了一口氣,繼續開始他算得上溫柔的駕駛行程。
趙北虯告知陳虎邱在東壩郊野不到的位置有個私人性質的別墅,除了少有的幾個人和一些有意想要知道卻不讓他知曉的人知道,大多人都以為是哪個低調的有錢人包下的一塊地皮。
齊武夫心中覺得有些有趣,一來陳虎邱的老窩離十一連談不上遠,還有便是,這個地址是他每日都必經東壩郊野看見的別墅號碼,若是當初知道今天即將的所作所為,不如早些夜裏帶上響馬刀,快刀斬亂麻將陳虎邱葬身於別墅內得了。
當然一切都是齊武夫不曾脫口的思緒,這些活躍的思維隻是讓他不至於一路循規蹈矩的駕駛旅程太過乏味罷了。
“很好奇,你這樣的人身後也會有個可以讓你說謊的女人嗎。”錢塘突然開口了,因為是女人,對於男人的細節看得更加通透。
齊武夫少有的揚了揚嘴角,腦海裏先是晃過一年半以前第一次在清華大學校園裏晃蕩的模樣,穿著很突兀,受人指指點點,爾後遇見沐夏花時自己說的那番一輩子最衝動的一句話,又是延續至今的細水長流,二人似乎沒有發生過矛盾,平平淡淡的,像杯清酒,呡一口,再呡一口,味道會有些醉人。如同他在沐夏花的身旁,不必擔心自己的吃相難看,也不必擔心她想要肩膀的時候自己不在。
印象裏讀到的句子總會在一些荒唐的時候冒出來,如同那一句隻要你願意,我總會出現在你轉身便能看到的地方。齊武夫一度認為這種酸話和可能性極低的段子適合讓趙檀這個偽文藝青年對著漂亮姑娘吟詩作對。
思緒一陣神遊太虛,歸位以後側過頭看著錢塘道:“人這一輩子,可能真的不能盡善盡美,我覺得我應該對人冷漠無情。可逐漸發現身邊也開始有些息息相關至關重要的人了,我那個被我喊了二十二年全名的父親,我那半個師傅,你認識的那個趙檀,還有一個在南京軍區咬著牙齒打磨自己的變態,還有沐夏花。你看,細數一下,人也不少了。”說著,齊武夫停頓一下,停下車子,耐心等待一個紅燈跳轉綠燈的過程,期間像在思考接下來的話,等紅燈跳轉至綠燈的時候,再度開口,“活一輩子,如果真的孤單一個人,那是不是太累也太慘了一點。就像我現在要去殺的陳虎邱,他的當初也是一幫兄弟一同打拚上來的,不論用了什麽手段什麽方式,他還是到達了一個高度。又像你從小跟著四個師兄跟著自己師傅,都是人生一輩子很難忘記的事情。也正因為這些感情,我們才會做一些荒唐的事。會試著殺人,會試著變得不可理喻,冒著被人誤解的風險,還是去做理應覺得正確的事。但我們仍然活在當下,至少不孤單。”
錢塘嘴角漸漸上揚,對於這個一向沉默的彪悍漢子,她漸漸有了一些並非合作關係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