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武夫等人腳步並未停留,徑自往紅星酒店裏頭走。隻是在後頭的李碩和宋曉菁也都算眼尖,幾乎是同一時間認出前頭一眾人裏的齊武夫,除了齊武夫今天巧合地穿了一身上次咖啡廳同樣的一身休閑服外,不亞於齊武夫在過旋轉門的時候露出的側臉,更確立了宋曉菁和李碩的猜測。

二人相視一眼,宋曉菁抿了抿嘴,徑自指了指李碩的手臂,李碩臉色變得不那麽好看,原本挺高興的心情煙消雲散,冷下臉朝前走了。而在他邊上的三兩個紈絝見李碩神色不太對還上前搭理想得到答案,卻被李碩喝退回來。要知道,李碩在他們圈子裏屬於脾氣很好的那一類,幾乎沒什麽事讓他動真氣。即便心裏疑惑,一眾人腳下並未停留,畢竟後頭也有陸續來紅星酒店的人,堵在大門口未免不成體統。

因為周粥很早便來大致了解的場地情況,所以有這麽個大美人在前頭領路,既賞心悅目,又不至於因為過大而要詢問別人路在何方從而七繞八拐的。也就三五分鍾的路程,來到B1樓大堂,看著架勢,估計以前也就是用來給新婚夫妻成婚用的,畢竟偌大的一個廳裏能容納近五十張桌子,真坐滿的話,也算人頭攢動了。

因為請柬裏都有位置的說明,而齊武夫一行人在不至於靠前也不至於靠後的座位,畢竟首座都是留給主辦方和發起人的。按理原本那個發起人倒是希望齊武夫能和他一座,隻是在和周粥的短暫交流裏知道齊武夫這廝對熱鬧並不感冒,況且也有自己的朋友一同前來,也算暗地裏告訴他不要熱臉去貼冷屁股。都不是傻子,在周粥的幾句話暗示下也明了,自然沒有苦苦糾纏。

偌大的永和廳裏已經有將近百號人,不說都是身價上億的富商,可在這裏,身價上千萬應該都是剛入門的檔次,抑或是一些在遼源市的體製裏有話事權的角色。大多人的年齡都在三四十歲之間徘徊,少有一兩個五六十歲的老一輩冒出來,至於年輕一輩近乎寥寥,除了齊武夫這一桌是清一色以外,別他桌上約莫都是家長長輩帶著來的。

齊武夫等人坐下,整個永和廳裏的氛圍還算融洽,大多人原本不是特別容易碰上麵的都在那聊天,有的聊生活,有的談生意,聲音不算響也不算輕,齊武夫的耳力尤為變態,所以聽的分明,隻是人有一張嘴,太多話即便聽的清晰,可混雜在一起,還是亂的很,於是齊武夫也刻意排斥這些他並不如何想聽到的聲音。畢竟談及的都是正當生意,沒什麽驚豔火爆的資料冒出頭來,對他而言,這些太過循規蹈矩的生意人都是得過且過的老小孩。

而在齊武夫後頭幾步抵達的宋曉菁也進了永和廳,其實他們本是不用來的,隻是最近遼源市又不如何安寧,雖然談不上滿城風雨,但在宋家和李家兩個家裏頭算得上人心惶惶,宋風流已經快一星期沒出門了,足不出戶的架勢做的十足,本以為那個暗殺了李劍鋒的家夥還會對宋家其餘的人或者產業上動些手段,可之後卻像對方有意息事寧人一般,不論宋家還是李家,都沒發生什麽變故,一切如往常一樣。可越是太平,越是讓人不安心,畢竟誰都知道暴風雨前的寧靜,若是因為這麽一個馬虎大意不小心就丟了性命,那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這種救人一命的靈丹妙藥。

踏進永和廳,李碩照著請柬上的座位號對號入座,坐下來便在偌大的永和廳裏找尋齊武夫的蹤跡,人群之中掃過數十眼,便瞧見坐在那兒喝茶的齊武夫了。目光裏有仇視也有憎恨惱怒,那一天他丟的臉和麵子太大,而且是當著宋曉菁的麵丟臉,這個在他心裏青梅竹馬了將近二十年的喜歡的女人麵前。

而宋曉菁幾乎和李碩一同的動作,隻是神情神色與李碩截然相反,幾乎可以用天壤之別四字來形容,他遠遠瞧著齊武夫的目光裏帶著點高興,是那種很莫名的高興,就像在某個如約的地點,遇見一個富有好感卻不認為那個場合會出現的人一般,那是一種因巧合而萌生出來的一種曼妙的情愫。索性李碩此時此刻多少有點被仇恨衝昏了眼睛,所以他壓根沒注意到宋曉菁的雙眸正在泛著秋水,仿佛遠遠就要將齊武夫給吞進自己眼波粼粼的光芒之中。

因為預計是六點半開始暖場,而被邀請的人畢竟都是有身份的,除非是那些委婉拒絕了的,否則據大多數都沒遲到,趕在六點二八分的點進了永和廳。

一時間將近五十桌坐了三十幾桌,而在永和廳中央首座的桌裏也走出一個身材相對臃腫的中年人,緩步走上台,接過邊上服務生遞過來的話筒,堆起一張職業笑臉,用那底蘊還算十足的嗓子客套了好幾番,都是讓人聽了耳朵生老繭的段子,什麽非常榮幸各位能來我韓某人舉辦的拍賣晚會,什麽我們這次拍賣得到的善款我將全部捐贈給中國十字會等等等等。

“你說,這些個有錢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去弄什麽拍賣會,賣來賣去也就那些個古董字畫,沒個新意,你說哪天這個叫韓冷的把自己內褲拿出來拍賣,能值個什麽價。”趙檀本就百無聊賴,又因為蘇若喬在邊上,多少有些束手束腳,可聽韓冷嘰歪了半天,還是沒能忍住磕叨幾句。

齊武夫閉目養神,臉色如常,冷不丁開口道:“晚點活動結束了,你可以去一趟廁所,然後把你的那條褲衩脫下來,放在褲兜裏,跑大街上的時候拿出來,找個路人谘詢一下,看看能一能值一個耳光。”

坐在趙檀邊上的蘇若喬抿了抿嘴,給了趙檀一個讓你話多的眼神。趙檀傻笑,裝傻充愣,一副不承認剛才自己有說過話的模樣。而坐在趙檀正對麵的二虎也是一張傻笑的臉,愣愣地看著趙檀發出嘿嘿一聲來。趙檀自個兒心裏差點沒岔氣,可還是徑自忍住,心裏嘀咕:好你個二虎大個字,等晚些個老子元氣恢複了,跟你大幹一場。

整個拍賣會是一邊用餐一邊叫價拍賣的性質,初衷是因為拍賣的東西不少,又不希望大夥餓著,況且形勢不用拘泥,方便你我他是更好,而韓冷這次確實也沒少花錢,每桌子上的菜色自然一樣,而菜色菜品都不差,估摸著一桌子算上幾瓶茅台也都得上萬,三十來桌也能買一輛小轎車在馬路上碾壓碾壓了。當然,至於這一回慈善的舉動過後能讓他從中謀到多少利,那就有些不得而知了。畢竟這年頭有真的將所有錢捐出去的好人,也有掛著羊頭賣著羊頭可賺到的錢不給羊祖宗的家夥。

演講台上不停被放著一些古董,有甚於宋朝年代的字畫或是什麽皇帝的夜壺,齊武夫一直都在那狼吞虎咽,時不才瞄一眼,因為菜總是一盤一盤上,所以齊武夫少見的沒玩一掃而空的把戲,適可而止,將更大的胃留給後頭的重頭菜。

周粥是第一次見齊武夫的吃相,挺詫異,沒想到自個兒的老板兼頂頭上司是這麽個坦蕩的人,至少這種吃相表現的太過真性情。周粥在這個圈子裏打磨滾爬了太久,也因為一些事迫不得己坐在某個男人的身子上玩坐觀音諸如此類的運動,覺得大多斯文的男人背後總隱藏著尤為敗類的本性,至少他們不會把自己不好的一麵展現給太多人。齊武夫的這一行徑多少讓她的觀念有所偏移,但大體而言變動不大。

叫價和加價不斷,但都懂的適可而止,畢竟在場的人都有生意往來,若是真有誰特別喜歡一件東西,總不能一味去搶,容易傷和氣。

如火如荼間,齊武夫已經吃飽,又和趙檀大龍等人拚了不少酒,雖然沒有半分醉意,可還是想著去上個廁所。徑自離座,問了下服務生知道廁所間的位置便走出永和廳。

拐了兩個彎才進了男廁所,衛生處理環境做的很不錯,至少在齊武夫看來跟家裏頭上廁所沒兩樣,不似以往跟著趙檀去過的網吧一樣烏煙瘴氣。

排泄完畢,齊武夫聽見外麵有爭執聲,一男一女,而女的聲音挺熟悉,但這份熟悉有些討厭,齊武夫腦海裏飛速掠過幾張臉龐,很快就聯想出那個咖啡廳裏穿著妖嬈用著劣勢香水可年齡實際不大的宋曉菁。齊武夫沒多想,走出男廁所,便看見一個醉醺醺的漢子此刻將宋曉菁逼在洗手台上,雙手越過宋曉菁的身子撐在洗手台上,一臉怪笑道:“媳婦,我們好久沒幹活了,今天晚上陪我去唄。”

宋曉菁心下無奈,她是壓根沒想到會在這麽個高檔的酒店碰見個喝的沒有神智的瘋子,當然也不排除跟前這個看起來挺討厭的醉漢在故意裝醉,隻是他滿口的酒氣也不像有假,情急之下一甩右手掌,一個耳光就拍向醉漢的臉頰,響亮的巴掌,清脆有力。醉漢的腦袋被拍至一邊,可整個人卻沒受到多大影響,回過頭來嘿嘿笑道:“我就喜歡你這麽粗魯,就像在床上你掐我大腿一樣。”

齊武夫僅是在那愣著看了片刻,便走到宋曉菁與醉漢的邊上徑自打開水龍開洗手,順便衝了把臉,畢竟三瓶百威喝下肚,又喝了一兩多的白酒,縱然人清新,臉龐還是一陣火辣辣的,此刻稍許衝個涼水,臉頰也舒服一些。

宋曉菁自然瞧見邊上的齊武夫,神色目光裏盡是求救,她打小就沒撞見過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現在這被一糾纏,除了方才一巴掌是她唯一覺得能做的,她不知道如何了事了。

齊武夫麵色並不變化,甚至目光都沒對上宋曉菁,爾後轉身便要離開,宋曉菁目光失望又絕望,心中對齊武夫的好感一落千丈,而在她處在難受的心境裏的時候,跟前的醉漢卻像被誰拉扯了一般,原本呈逐漸逼近的身軀向後仰倒,爾後在地上倒地不起。

宋曉菁看著跟前步履正常的齊武夫,知道是他出手相救,大起大落,鼓了鼓腮幫子,還是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