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凱偉身軀重重砸在地上,背脊一陣疼痛發麻,短時間要再爬起來幾乎不可能了。

齊武夫折身向後狂奔而去,僅五步便到圍著大龍的十號人後頭,借著狂奔的作用力,直接貼上一個剛轉過身欲與齊武夫糾纏的高大漢子。

將近一米九的個子,比齊武夫高了一個頭的模樣,乍一看也有近兩百斤,而他自己卻是眼睜睜看著齊武夫身軀貼緊自己,又是一股子後坐力在自己的身軀上傳來,胸口發悶,身軀的骨架都有些瑟瑟發抖,倒飛過去,撞向圍攻大龍的一齊人。一時間擾亂了陣形,大龍趁機翻滾出包圍圈,幾步跑開來,方才自己這邊都應接不暇,自然沒功夫看齊武夫那邊情況怎麽樣,而此刻有殘喘的機會,目光一掃,發現圍著齊武夫的十號人都倒地不起,而更遠處的楊凱偉也是勉強起身坐在地上扶著胸口看著他這邊兒,而楊凱偉的嘴角還有殘留的血跡,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心下雖駭然,可腳下沒停,大龍不退反進,又衝向最靠近自己的一個漢子,此刻他渾身已經感受不到多大的疼痛,可能物極必反,如同冬天觸碰冷水能感受到溫水的錯覺。貼身,膝撞,躲閃,扯膀,過肩摔。一氣嗬成,一對一的情況下,迅速製服一人對大龍而言不難。

因為齊武夫的來勢洶洶,已經將眾人的集火注意力統統放到他身上了,而事實僅在十個回合間,他們便知道彼此間的偌大差距,起碼方才他們十人中抗擊打能力最強的大高個在齊武夫手下一個照麵就被秒了,現在還倒在地上沒能爬起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齊武夫步伐生猛狂暴,拳路大開大合,貌若瘋狂,形成一種極為糾結的場麵,因為八極配劈掛,可遠攻更擅長貼身短打,剩餘九人退半步,齊武夫便逮住其中一人快步追上,貼身三手之內便將其放倒,再無能力爬起。

一分一秒,一個眨眼又一個眨眼,九人倒地八個,最後一個漢子相對瘦小靈敏,憑著比較優越的速度躲閃過齊武夫幾個拳路,隻是齊武夫的佯攻手段層出不窮,這廝光憑反應是做不到躲避自身給予自己的錯覺的,於是齊武夫一個橫踏側步,貼身假,抹臉實,一巴掌甩在瘦小漢子的臉頰上,強橫的掌勁拍的瘦小漢子多少有點意識模糊,已然控製不住自身的平衡能力。齊武夫並無趁勝追擊,轉身矮身,右腿後掃高抬腿,腳跟撞在瘦小漢子的下巴尖,如鋼鞭抽擊,力道凶猛,瘦小漢子半飛一米多才倒在地上。

大龍在方才閑暇間總算看清齊武夫的路數,八極拳的大開大合,劈掛掌的飄忽不定,腳下踏的步子看起來剛正不阿,硬打硬抗的模樣,可配合上盤的拳路掌風,硬是讓他的進攻和防守都如此堅不可摧,近乎變態。嘴裏嘀咕:“怪不得總聽別人說什麽八極加劈掛,神鬼都不怕,別說這十號人了,百號人說不定也就是時間的問題。”

齊武夫平吐一口氣,沒帶半點喘息,前後看似冗長,打的精彩,可也就是幾多次眨眼,五分鍾不到的功夫,齊武夫無非吃了幾個不痛不癢的拳腳,而大龍卻有些慘,左臉頰的顴骨上已經有淤青,至於身子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頭,說怒氣是必然有的,遠遠看了眼孟桃花,目光冰冷,不似起初僅僅的涼薄,此刻帶有顯著的敵意。

孟桃花感受這般赤裸的近乎侵略性的目光,很不自在,可方才的一切曆曆在目,即便打小教她貼身格鬥的楊凱偉都在齊武夫手底下兩個照麵就給放倒了,而被放倒的前提還是楊凱偉偷襲不成反被打的荒誕劇本。隻是骨子裏的小姐脾性和打小的蠻橫讓她沒多大恐懼,她不覺得齊武夫能拿她怎樣。

“你先去開車。”齊武夫走到大龍肩膀拍了拍他肩膀,近距離瞧了眼大龍的臉龐,還不知顴骨上有淤青,嘴角也有一拳,可能是別人那一拳用力過猛,已經擦破嘴唇皮了,笑笑,沒多說,齊家裏有藥酒,他不懂,但範中流懂,況且也有專門的中藥養氣的師傅,回去弄個藥酒泡個澡,再內服一點藥,身子骨回到巔峰用不了多久。說著,齊武夫便往那輛紅色寶馬的車頭走去,今天這場讓人哭笑不得的禍端的罪魁禍首。

見齊武夫一步一步走近,孟桃花還算不慌不忙,手腕撐在車窗上頭,一隻手拖著腮幫子睜大眼睛望著齊武夫,眸子裏的秋水都快泛濫成災,酸酸道:“小女子能用的轍都有了,拿你沒辦法,那今晚我就從了你吧,免費的噢,還有售後服務。”

齊武夫露出一個驚豔的傻笑,弄的孟桃花愣了愣神,爾後齊武夫迅雷不及掩耳地從窗口伸手進去,繞過孟桃花的手,徑自打開車門,爾後將孟桃花奮力扯出來。

孟桃花嬌嗔一聲,手下沒留情,修長的指甲沒作思考就往齊武夫臉上撓,風馳電掣間,隻覺得脖子一疼,便失去意識,昏厥過去。齊武夫把孟桃花的身子扛起來,走到楊凱偉邊上丟在他身邊,繼而坐進紅色寶馬裏把這輛側麵已經變形的轎跑開出一段距離,不再橫在本就不寬敞的路口。

回到黑色寶馬裏,大龍徑自開車,繞過二十號躺在地上的漢子,繞過兩輛越野車,一路揚長。

一路上大龍還呲牙咧嘴著,渾身的疼痛確實有點苦不堪言,嘴裏嘀咕抱怨一句:“媽的,不知道哪個兔崽子,盯著老子的屁股踹,不隻一腳,現在右邊的屁股花都不敢靠著座位,疼抽筋了。”

“停車,我來吧,你躺會。”齊武夫開口,大龍沒矯情,停了車又跟齊武夫換了座位,當真就半躺在後座上,齊武夫開的相對緩慢,盡量讓車子保持不顛簸,可在離開紅香山的這條道上還是有些忐忑,多少會顛簸兩下,大龍就隨著顛簸的次數哭喊幾聲。

因為接連著時間受到耽擱,齊武夫沒往會所走,心裏惦記著沐夏花,還是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主動承認錯誤,好在同他預料一般,短信沒回,沐夏花還是聽他的囑咐,早些睡覺,睡覺的時候手機也不能放邊上。已是半夜一點多,整個遼源市的夜路幾乎沒什麽車子,難得三兩輛開過也能在大老遠便瞧見車燈或是聲音,齊武夫速度相對快一些,這樣回去也能快一些。

“齊哥,你飆車的本事哪學來的,這總不會無師自通吧,可怎麽也想不通你還會有時間學這種本事啊。”大龍雖然渾身疼痛,可忙裏偷閑還是把心裏的疑惑提出來,畢竟齊武夫給予他的震撼已經大到不可思議了。

齊武夫回道:“以前十一連學的,師傅的兒子黃大哥跟你們一樣,喜歡跑山道,十一連後頭有個大山坡,是個荒坡,沒開過路,不過邊上還有個小一點的,路挺抖,好像是他自己開出來的路,估計花了大價錢,那裏就他一個人,那時候不會開車,跟著他學,他就直接教我走山道。”

對於齊武夫的輕描淡寫的訴說,大龍沒法輕描淡寫的接受。故事聽起來簡潔明了,可實施起來總是有不少困難的,他不知道齊武夫在這方麵下了多少苦功,隻知道齊武夫這身本事總不是一個埋頭苦練的人便能有的,總需要一定的天賦在裏頭。大龍沒再發問,隻是心裏對那黃興海挺感興趣,心想一定也是個高手。

回到齊家宅院,大龍自個兒就去中藥堂子裏配藥,半夜把配藥的師傅喊起來也怪不好意思,隻是師傅把他上衣脫了發現淤青不少,多少影響身子骨,很快弄了一大桶熱水,又往裏麵放了稀奇古怪的藥草。大龍愜意地泡在裏頭,可能是太累了,很快睡著了。

齊武夫僅是紮了二十分鍾馬步,沒再慢跑練拳,畢竟方才打鬧基本把平日裏的這種熱身都帶了一遍,自然無需多此一舉。紮完馬步,衝個涼,在樓下庭院坐了五分鍾頭發自然風幹,上樓躺在床鋪上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遼源分局部隊,楊凱偉自己的休息室裏,孟桃花徑自躺著,而他正打著一個電話,聲音謙卑,不敢放肆:“我們二十個精英不是他一個人對手,我跟他一對一,沒能扛得住一個照麵。他的拳路是八極和劈掛,練到什麽程度我不知道,但能跟十個部隊裏的精英打還處在絕對優勢,絕對是個高手了。”

“桃花這孩子不讓人省心就算了,你怎麽也跟著她不謹慎,現在知道那人身份了嗎?”電話那頭的聲音不偏不倚,很老成。

楊凱偉兀自回道:“我把車牌記下了,輾轉通過幾個關係知道這輛車大多時候都停在齊家宅子裏,可能是齊爺新的保鏢,也可能是齊家人。”

“你沒聽說齊家最近來了個齊武夫?十之八九了,這件事就這麽算了,有機會我給齊爺打個招呼,等桃花醒了,過兩天讓她回來一次,有必要關她幾天緊閉,越來越不懂輕重了。撞什麽不好,非要撞一尊大佛。”說完,掛了電話,屋子氛圍相對沉寂,楊凱偉將電話合上,眼角餘光瞥見孟桃花,這個漂亮妖嬈的妮子已經靠在床邊,注視他了。

楊凱偉尷尬一笑,道:“小姐,醒了?”

“是老爸嗎。”孟桃花淡淡道。

楊凱偉點點頭,一五一十道:“孟大哥有點生氣,過兩天我送你回去趟吧,可能要關幾天緊閉,你也別生氣,你倆較勁那麽多年了,總不是個事,不利於關係緩和。”

“那人的背景很深?”孟桃花沒在意楊凱偉的嘮叨,繼續道。

楊凱偉繼續點頭,答道:“跟老齊家有淵源,照孟大哥的話來說,應該是最近剛回齊家的長子齊武夫,其中的道理你也明白了吧,以後等齊爺想退位了,那齊家說話的就是這齊武夫了。”說著,楊凱偉重重咳了一聲,胸口仍舊難受,他知道是受了不小的內傷,這些天是沒辦法動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