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均一局十五分鍾的速度,齊武夫又贏了齊鳳年兩局。沒有再來一把的心思,畢竟點到即止,象棋這東西不是不停的下就能鑽研出什麽東西來的,飯要一口一口吃,凡事慢慢來。

齊武夫和齊鳳年總會不鹹不淡地打個招呼。齊武夫走出別院回到自個兒院子裏,趙檀已經在那喝稀飯了,瞧著齊武夫的目光裏帶著一種古怪的味道,齊武夫習以為常,這廝正常的時候,總會發點神經病。

“哥們,你還記得上回給你借書不,為了幫你弄張借書卡,我也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道被多少個漂亮的妮子拒絕,要知道,有些妮子身邊坐著的就是他們的男朋友。這不,借書的妮子問我要不要去看漫畫展,她手裏頭有票,你說我是去呢,還是不去呢。”趙檀喝著稀飯,嘴裏含糊不清道。

齊武夫瞥了趙檀一眼,給了一個傻笑,便沒再說話,趙檀差點沒噎著,可能太久沒瞧見齊武夫玩這麽一手不正經的把戲,一時間倒有些不適應。可事實上,在他回過氣來,還是自言自語嘀咕道:“也罷,雖說比起漫畫展,我更喜歡看酒吧那些娘們的美腿,可好歹也是個大學,總有出彩的姑娘不是,我就再為了你舍生取義一次,要是今個兒我為了陪美人失去了貞操,你得為我的犧牲買單。”嘴裏說著,趙檀也是無奈地看著齊武夫徑自上了樓,一副悉聽尊便,你說什麽跟我無關的模樣。自嘲地笑了笑,瞧見邊上撲克臉的馬海超盯著他看,徑自有點兒尷尬,爾後把從齊武夫那學來的傻笑本事學以致用,對著馬海超一頓傻笑。

上了樓,齊武夫把那本借來的書從書架裏頭拿出來,徑自放在桌子一腳,爾後翻了翻筆記,做了些回顧,心底裏還是有種難以言表的不爽,畢竟書這東西總在身邊才是好的,莫名其妙過兩天就摸不著了,難免不太舒服。心中突然想起那天夜裏遇見的陳玥,心想如果當時問一下她是哪裏買來的書就好了。而一陣思緒神來一筆地灌入腦海,齊武夫突然明白,若是他想買書,直接讓底下的人給他去買不就成了。一陣苦笑,感情他自個兒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靜下心來,在房間裏頭翻筆記看書折騰了兩個小時,直到趙檀上樓喊齊武夫下樓吃東西。狼吞虎咽完就拿上書出去了,想到齊甲六先前跟他說去市裏頭的棋社走一走,便問了最近被齊春風喊來專門照顧他們的鳳姨。

鳳姨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尋常臉蛋,沒有出彩之處,眼角也有了屬於她自己的風霜,些許魚尾紋如何都拜托不了。齊武夫倒有一回瞧見鳳姨的女兒,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年,長的很標致也很漂亮,捫心自問,胸庭都算飽滿,是那種發育的很好的姑娘,好在齊武夫定力能用超神二字形容,除了驚鴻一瞥的驚豔,也就沒有別他的念頭和想法了。

知道齊甲六在哪個院子,齊武夫七拐八繞地找到,發現這廝也剛走出門,撞見齊武夫便笑道:“剛填飽肚子打算去你那找你,你倒比我先來了,可把我慚愧死了。”

齊武夫笑笑,二人就往院子外頭走,因為齊甲六幾番嘀咕,最後大院子門口停了輛至尊雪弗蘭,據說是他求齊東蟒求了好一陣子才求來的車子,價位不高,隻是弄這輛車來比較麻煩,內地裏頭沒有這個型號,還是想方設法地運過來的,至於運過來的法子相對有趣,齊甲六在開車的時候也有跟齊武夫提及,約莫就是分成空運和海運的兩種法子,先將一整輛車子給拆的幹幹淨淨,然後精密細小零碎點兒的東西跟著飛機運來,那些個輪胎車蓋都跟著材料一起運來,技術性不算很強的瞞天過海,又靠著當地的雪弗蘭公司組裝一下,最後才把這輛在歐美地區剛出來的新款弄過來。開在馬路上,不懂行的也就當作一個開著雪弗蘭的小款爺看待,至於懂行的,一個個都在心裏琢磨車子的主人,畢竟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有錢人固然能買許多常人觸碰不到的東西,可這輛車子光是有錢,那也隻能做到坐飛機到當地買一輛過過癮,至於讓它出現在中國,那就是另一種能量的存在了。

齊甲六開車遠沒有趙檀那麽飄,還算正經,畢竟有齊東蟒的緣故,雖說齊甲六近年是跟著幾個遼源市當地的紈絝走在一起,時不也會去夜場裏玩玩,或者到遠一些的國道上飆個直線賽道爽一爽,可畢竟還是兩個圈子裏的人,他知道在哪個圈子裏的能量更大。換言之,他是那種寧願大鳳尾也不想當雞頭的人。畢竟雞頭一輩子都是雞頭,鳳尾,有機會變成翅膀變成腦袋,即便不小心摔一跤,起碼還是個雞頭,這是一種上進的心態。

按照齊武夫的意思,齊甲六先把齊武夫給送到吉林大學,雖說校園裏能開車,可齊武夫顯然沒這種習慣,而進進出出也確實麻煩,齊甲六在吉林大學附近的允許停車的道上等著,齊武夫則往圖書館去。雖說隻是第二次來,可畢竟就一點兒路,很快抵達圖書館,然後把書還了,至於圖書管理員一些好心的詢問,齊武夫也僅僅是找了個路邊撿到這本書的借口搪塞過去。畢竟丟了一本書,還是得按照原價賠償的,一些好心的大學生也都會幫著失主把書還了,更甚於有時候看到還書資料上是個自己暗戀的對象,說不定還會趁著這麽一個巧合找機會泡馬子。

回到車上,一路上沒異常。換作幾年前的齊武夫,可能這時候依舊一條迷彩褲一雙軍用短靴,然後一身背心走在路上,難免會遭到巨大的回頭率,凡事都是在變的,自己也不例外。

齊甲六見齊武夫上車,把雜誌放在一邊,啟動後說道:“原本是想把鳳年哥一起喊來的,可他非他今天已經下夠了,我想下夠了也能旁觀一下嘛。”

“等你今天回去以後找他的時候,他可能會讓你把我和幾個老爺子下棋的局勢說一說的。”齊武夫說道,對於齊甲六的一根經,沒有深究,隻是點了一句話,如果能明白,自然好,不明白,多說也是浪費口舌。

齊甲六不是傻子,大致想了想倒也明白,說到底也就是跟麵子兩個字沾邊的事。

十來分鍾,齊甲六便把車子停在路邊,指了指放眼便可瞧見的馬路對麵的東風苑,名字稀鬆平常,沒有亮點。

二人下車,走進棋社,一股子清茶淡香撲鼻而來,爾後入耳便是一陣落子的聲音,整個棋社分為兩個圈子,一邊兒是公開性質的,另一邊就是包廂雅苑了,畢竟有的棋友喜歡東風苑裏頭的氛圍,通常喜歡跟著博弈的哥們一同來這裏叫一壺正宗的菊花茶,走一下午棋,算是個修身養性的好法子。

至於另一邊公眾棋座,坐一個下午也就二十,叫壺茶也不超過十元,整體消費都不高,但凡來下棋的,不說富二代大款,可都算是日子過得比較舒坦,有閑暇時間的主,這點連小錢都談不上的錢自然花的起。

不多遠,齊武夫就能瞧見兩個圍的人相對多一些的棋座,不多想也能猜到是齊甲六嘴裏說的兩個在東風苑裏的老金牌。

也不知是齊武夫和齊甲六突然走進安靜的東風苑裏太過惹眼,還是兩個老頭兒的目光太尖,一個跟齊鳳年沒少博弈的老頭兒少有地開口:“甲六,這就是比鳳年下棋還有一手的那位?”縱然聲音滄桑年邁,中氣卻是十足。

齊甲六擺出一臉笑容,遠遠點了點頭,然後就往那頭走,齊武夫便也跟上。

周遭原本圍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也有意的讓出兩個位置來,一來他們都是這邊的老顧客了,齊甲六不是生麵孔,至於齊武夫,一些個經常看棋的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可知道先前齊甲六提及過的棋藝在齊鳳年上頭的那個人,雖然仔細打量沒能從齊武夫身上看出半點棋風道骨來,可也都等著看他與邊上的錢子鑫老前輩下一出好棋。

站在邊上,齊武夫看了看棋局,跟錢子鑫對弈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皺著眉頭,深深思索,每一子都下的小心翼翼,而局勢基本已經一邊倒,他僅僅能掙紮的也就幾步子而已,八手之內就能將軍收盤。而在僵持糾結了將近三分鍾時間,年輕人最後放棄認輸,起身,給下一個人讓開了位置。

錢子鑫仔細看了看齊武夫,笑道:“坐,能讓鳳年一局都不贏的,看來我這老頭今個兒也得擺在你手上,可以說好多年都沒碰上鳳年這樣的對手了,至於能輕巧贏的更沒見到過,今天老頭兒我想輸個明白。”

齊武夫嘴角上揚,謙卑一笑,沒說話,跟著錢子鑫一同擺子。老者為先,齊武夫主動拿黑子,錢子鑫對於這個細節隻是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前二十手風平浪靜,兩者布局匆匆,旁人敲不出個所以然來,彼此隻是試探,齊武夫沒丟子,錢子鑫丟了個兵,隻算小劣。

走到中盤,旁觀者發現齊武夫的布局裏頭似乎有那麽一兩個可以捉摸出來的破綻,當局者的錢子鑫也看在眼裏,但他沒一股腦的鑽進去,而在仔細琢磨是不是齊武夫給他設的孔,可在將近三分鍾的思考時間裏,還是沒有發現什麽亮彩的地方,雖說平時下棋落子思考時間不強求,可畢竟自個兒也算整個遼源市有名的棋手了,思考太久難免丟了麵子,最終還是決定吃了齊武夫這個會否有後手的不確定猛獸。

然後,如同齊鳳年當初麵對齊武夫一般,但凡進了他的局裏,全然不知他的路數的,隻有被殺的片甲不留的份。

僅是丟了一個卒,橫馬咬象炮兩子,錢子鑫退車欲防,齊武夫一卒又已過河,本以守住勢保住優勢的局麵,齊武夫另一邊藏了好久的車又半路殺出來,咬馬盯象,兩個象一時間都被盯著,寸步難行,後-庭危機四伏。

最後,下到六十七手,錢子鑫僅剩一個馬一個炮,三個未過河寸步難行隻能待宰的兵,按理說齊武夫已經可以將他剃個光頭,最後卻還是早早地將軍。一盤棋下的精彩,旁觀者心中震撼。

“看你這麽年輕,應該有師傅吧?”錢子鑫輸的心服口服,老臉談不上掛不住,隻是對於教齊武夫下棋的那位高人頗感興趣。

齊武夫知道下棋也有師承一說,回道:“師承黃青鸞。”

“哈哈,沒想到啊,就是那個練詠春的黃青鸞?以前他和我可是一個棋院裏出來的,印象裏那時候他的棋藝也就一般,怎麽如今倒教出你這麽個厲害的徒弟來了。”錢子鑫臉色微變,有些興奮,臉龐帶了點紅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