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大學紫金灣校區,相對邊緣的較遠地方,因為還在建造中,顯得相對空曠,整個大學裏頭沒有固定的正門偏門,正在修補的路麵也不少,除了巨大的人工湖已經完工,教學樓等等都在待建之中。作為林心怡母校的一個分校區,談不上多麽見景生情。畢竟畢業一年多,自己在浙江大學裏頭的記憶也沒多少清晰度。

下了車,齊武夫便走在前頭,她跟在後頭,一直到人工湖的邊上,齊武夫才安身坐下來,別過頭看著林心怡,開口道:“我對喜歡很模糊,我不知道一個男人看見一個女人應該用什麽眼神用什麽情緒,所以我習慣用最正常的目光打量任何人。可能是我打小生活的關係,除了自己老爹和一條守山犬,沒別的夥伴,倒是有大把的野獸死在我的拳頭和獵刀下。所以當我剛踏進北京的那一刻,我才逐漸開始與人交流,試著了解,學會人際關係,然後知道如何打交道。認識了一兩個哥們,好朋友,那種關鍵時刻可以站出來彼此挨一刀的關係,無所謂,說實在的,如果最後我是死在這種哥們的手下,我都不會後悔,一點都不會。至於女人,我最早見到的就是沐夏花,我現在的女朋友,將來一定是我的老婆。之後也認識見到越來越多,認識越來越多,上海被號稱竹葉青黑寡婦的一個頭號女梟,可惜現在已經葬身黃浦江了,又或者到了北京逛了一回清華大學見到許多模樣不一樣有漂亮也有難看的女人。真的讓我有種很溫暖很平靜的情感的,還是沐夏花,然後在一次現在回想起來還挺荒唐的時間裏,我和她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男女朋友。喜歡這種感覺很虛無縹緲,可能我和她就是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在必須對的時間裏說了對的話,所以可以想現在這樣,很久不見麵,也會彼此晚上睡覺前發一條短信,隔一陣子打一個電話,在一些空閑的時間第一個想到的臉龐就是那個熟悉的她。不會把她的名字掛在嘴邊,不會當著別人麵提及她,但看到她喜歡吃的東西的時候,都會潛意識的想要不要給她稍一些,天涼了又或者太冷了又或者下雨天,總會想著要不要多帶件外套又或者帶個雨傘去她的教學樓下等她;但我越來越明白愛是什麽東西,書裏讀到的,現實裏看到的,以及一些日常瑣碎的事情裏。你說,一對老夫老妻在一起的根本是什麽,還是因為日久生情以及足夠合得來的性子。緣分這東西,真的有必要相信,紅線這玩意,也指不定天上的哪個星星上頭坐著月老在聽我對你說這些挺沒營養的話。喜歡是一種渺小的感覺,雙方不用負責人,在一起,分開,再在一起,再分開。分分合合的沒個止境,愛不一樣,那是責任,存在背叛,存在理解,存在共生與彼此的責任。我在任何時刻都不能忘了自己心裏有一個位置是給她騰著的,廁所,客廳,主臥,客臥,大多人都存在客廳裏,可主臥裏頭,隻有她能走進去。可能我說的比較夢幻,但你應該能明白我想說什麽吧。”

齊武夫長長吐了一口氣,隻恨剛出酒吧的時候沒有帶上幾瓶青島啤,現在口幹舌燥還沒個能讓自己舒坦的東西解渴。

林心怡安靜地低著頭看著湖麵的零星倒影,勾勒出天空的短暫月牙。輕聲道:“送我回去吧?”

齊武夫起身,雙手插兜照例走在前頭,因為已經走在小區的偏深處,在裏頭打車的可能性為零,無奈得走一段相對不短的路來行。本就喝了一些酒的林心怡身子早已不適,況且方才還被林子祥甩了兩巴掌,從小嬌弱不曾受過這種刺激的林心怡身體立即反應出突發狀況,應聲倒地,齊武夫轉過身無奈將其背在身上。快步跑起來,一路顛簸,林心怡在意識未曾模糊之前,僅僅聞到齊武夫身上的些許氣息以及隨著視線隨著瞳孔一同抖動的畫麵,還有自個兒響起的手機鈴聲。

齊武夫並沒騰出手的地方去接林心怡的這個電話,琢磨著得快些打到一輛車才好,天寒地凍的天氣喝了酒還受不小刺激,許是方才在湖邊也吃了一點涼,不是發燒便是感冒了。因為林心怡的身高體瘦,齊武夫背著她如同沒背什麽東西似的,瘋狂奔跑在整個紫鯨灣校區裏頭,三五分鍾便來到國道上頭,卻是遲遲沒瞧見出租車,因為本就是在郊區,不免咬牙切齒地繼續狂奔不止。

夜色彌漫的絢爛天空之下,齊武夫背著林心怡一路狂奔,約莫跑了二十分鍾,還是無果,齊武夫不能做無頭蒼蠅,況且林心怡身體的溫度一度發熱,顯然已經有點兒燒起來的跡象,先是從林心怡的衣服口袋裏頭翻出手機,從方才到現在電話便跟催命似的沒有停下來的來電訊息上是“媽媽”二字,齊武夫沒琢磨便接通了電話。

“都十二點了,你今天不是休息嗎,怎麽還沒回來?”聲音相對急切焦急,也帶了一些惱怒。

齊武夫平淡道:“你女兒發燒了,現在在醫院,我是王小米的男朋友,她上廁所去了。”因為知道林心怡有禁門令,雖然對這種明文限製有種不屑,但還是找了一個相對可靠的借口瞞天過海,否則天知道林心怡回去得麵對她父母怎樣的質問。

“怎麽會發燒的呀,在哪家醫院啊?”電話那頭沒了惱怒,隻剩焦急,齊武夫有些慚愧,畢竟自己隻說了一半的實話,現在的這個狀況,找家醫院還真沒那麽容易,想了想開口道:“私人性質的醫院,她現在也睡了,無大礙,就是受了風寒,可能衣服穿少了,吊鹽水呢,明個兒你們再來看望吧,先睡個安穩覺。”

幾句嘰歪下,總算將林心怡的母親打發了,爾後自個兒掏出手機給白共生打了個電話,接通後直截了當道:“浙江大學紫金灣校區,來接人,林心怡發燒了。”

“哎?哥們,發生啥事了。”白共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剛把王大千金送回府上,自個兒還打算去酒吧消遣消遣的,齊武夫這一出讓他不得不調轉車頭,徑自朝著郊區方向行駛。

齊武夫一時之間懶得解釋,道:“先來就是了,到了再說。”掛了電話,齊武夫看著廣袤卻又無人的周遭環境,空曠與寂靜包裹著小塊方圓,林心怡的臉色並不如何好,微微碰碰她的額頭,確實已經焦頭爛額了。

無奈之下,脫下自己的衛衣套在林心怡的身上,自個兒穿著一件單薄的背心,還相對精神許多。吹吹冷風,等著白共生出現。

大半個小時以後,白共生通過電話大致知道齊武夫的方位,瞧見二人的時候立即下車將林心怡抬進車子裏頭,將車裏的空調溫度調到最高,一臉疑惑道:“你小子不自個兒回去了嗎,怎麽和她跑到這深山老林裏來了。”

齊武夫撇嘴,從頭到來,期間白共生笑出聲幾次,卻也沒打斷齊武夫,直至齊武夫一口氣說完,問道:“有啤酒沒。”

白共生不知從哪裏拿出一罐青島啤來,往後拋去,齊武夫接過打開牛飲一口,暢快地哈了口氣,看了一眼腦袋無意識半依靠著他的林心怡,哭笑不得。

“感情我還當了一回好人,明個兒林心怡母親真來了,我還得幫你圓這個謊,我遭了什麽孽噢。”白共生玩笑性質地抱怨著。

齊武夫沒理睬,閉目養神,覺得碰見這種煩心事讓他心力交瘁,他寧願跟幾百個漢子大戰幾千回合來得痛快。

白共生自然知道,若是齊武夫沒有出現,可能林心怡今晚就被糟踐了,不論出於王小米還是出於一個男人的角度,他都不怪齊武夫,隻是在自個兒送王小米回去的時候,同樣聽自家媳婦說了林心怡對於齊武夫那些若有似無的小心思,一邊感慨齊武夫個人魅力怎麽就那麽大的同時也不得不為林心怡唏噓。若是齊武夫身邊沒有沐夏花的話,可能這個妮子的成功性或者可能性大一些吧。但凡事不談先來後到捷足先登,卻也有個因果循環,誰是第一人,誰是第二任,都有跡可循。

抵達私人性質的醫院,那是王家旗下的一家醫院,規模不大,但設施齊全,招攬的也都是杭州市的高級醫生,這些醫生也樂得在這兒幹活,待遇好不說,還不忙,大手術遇不見,大多都是小打小鬧的包紮處理。

給林心怡安排到特技病房裏頭,掛上鹽水打了退燒針,適當地將房間裏的溫度調到適宜的狀態,齊武夫與白共生便在外頭坐著。齊武夫不得不感慨,自個兒與醫院太有緣,不論自個兒來還是他人的緣故來,總而言之他自從出了大興安嶺,除了趙檀的家與十一連,他待的最久的地方必定是醫院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呆在這也怪尷尬的,所謂眼不見為淨,能不交集就別有交集。”白共生點燃一根玉溪道。

齊武夫點頭便起身,離開前白共生又補充一句道:“機票我幫你搞好了,走之前還是去見一見老爺子吧,他都吩咐我務必跟你說一聲了,當然,去不去在於你,不過人畢竟也是我半個老爸,給點麵子唄?”

“非親非故的,見了麵也沒啥話說,他欠齊二牛人情,又不是欠我的,還是不去了吧,幫我說聲對不住就是了。”齊武夫輕笑回答道,說完便離開走廊,出了這家私人性質的醫院。

白共生聳聳肩,索性拿出手機打電話,接通之後道:“爸,武夫還是沒答應。”

“嗬嗬,還真和齊二牛一樣,牛脾氣一犯,誰都拉不回來,罷了,臭小子一枚,老頭兒我也樂得清閑,原本還打算給他點王紫塵的消息,讓他跟那老道士討教討教劈掛拳,去了東北就真的不用忌憚了。”王半閑的嗓音相對老邁,笑的很沙啞,說完便掛了電話。

白共生沒啥反應,放回手機,繼續抽煙,就是給王小米發了條短信,讓她來這兒照顧照顧林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