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瘋瘋癲癲到半夜,都已經醉的有點兒不省人事了,誰都沒有逞強開車,坐在車裏頭迷迷糊糊地打呼嚕睡去了。
其中唯獨還清醒一些是齊武夫,雖然頭疼欲裂卻不至於意識模糊,多少能看清眼前有什麽東西,以及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在想什麽東西。屬於那種第二天醒過來能記得自己喝完酒以後還發生了什麽事的類型。
坐在前排的駕駛席上,看著此刻天空上方與大興安嶺異曲同工的星空,平平淡淡地緩了一口氣,雖然都是酒味,卻也不那麽分明了。
最後沉沉地閉上眼睛,酸脹略微發痛的太陽穴逐漸也沒了知覺。
天光大亮,齊武夫還是在五點多一點兒睜開雙眼,馬海超如是,這個雷打不動能在四點半醒來的家夥今個兒延誤了半小時,已經算是例外了。至於趙檀,舒舒服服的蜷縮在車子裏頭,沒個能醒過來的樣子。而撿起他那掉在地上的手機,卻是瞧見好幾條嶽佳妮的短信與未接電話,齊武夫想了想,好心給嶽佳妮發了條短信,內容無非是說昨天趙檀跟著他喝酒,醉了,所以沒能看到她的短信接她的電話。嶽佳妮也很快回來一條短信,說已經知道。
先是開著車回到“狼牙”,甄國峰看到安好的車子鬆了一口氣,又瞧見後車廂裏頭還在睡覺的趙檀,腦海裏琢磨著這夥人喝酒還喝了個夜不歸宿,怪瘋狂的。
馬海超還要趕早訓,便先去洗臉刷牙列隊了,齊武夫喊醒趙檀讓他先回馬海超的床鋪上睡,等趙檀真的已經脫光了躺在床鋪上頭合上眼了,齊武夫又對這廝一臉安詳的犢子說道:“嶽佳妮昨天給你打了一晚上的電話發了許多短信。”
“操?老子怎麽忘了!”趙檀立馬一個起身,從衣服裏頭翻出手機,看到了齊武夫發的那條短信與嶽佳妮回的,才一臉苦相繼續道,“哥們,你就別整我了,我這頭疼死了,趕緊讓我多睡一會。”說完,便將手機放在一旁繼續閉眼便打呼嚕,半蜷縮著身子,與將本是給馬海超蓋的新被子糾纏在了一起。
齊武夫趁著還早便一個人走出“狼牙”,走了挺長的一段路才打到出租車,抵達南京機場,排了隊便買到明天上午大早去杭州的飛機票。爾後在南京機場裏的肯德基隨意吃了些快餐,填飽肚子也不忘幫趙檀帶一份,因為想到馬海超已經吃過,而那裏也沒微波爐,幫他帶了可能也隻能吃涼的,想了想還是罷了,畢竟不是什麽滿漢全席。
原路折返,回到寢室的時候,趙檀已經醒過來,畢竟算上齊武夫來回與買飛機票排隊的時間,也有將近四個多小時。將近要到中午,馬海超可能也快從食堂裏回來了。趙檀聞到香味便已經饑不擇食地流口水看著齊武夫,等著齊武夫將好吃的交出來。
齊武夫沒和趙檀玩馬虎眼,將塑料袋放桌上,趙檀拿出漢堡便啃起來,還含糊不清嘀咕著:“昨天晚飯本來就沒吃飽,你們兩個瘋子狼吞虎咽完就不管我死活了,弄的我醒過來胃就一陣空蕩蕩的,那麵包又幹的我不想吃,可算能填肚子了。”
齊武夫沒順著趙檀的嘮叨回答,坐在馬海超的床鋪上說道:“明兒大早我就去杭州了,到時候你自己回北京吧。”
“那都是在北京機場不?”趙檀喝了一口可樂繼續道,“都是在北京機場的話就一起去唄。”
齊武夫看了趙檀一眼,道:“你不介意早上五點起床和我一起到了南京機場,我先登機,你再等到下午坐飛機回北京自然可以一起去。”
趙檀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又想了想方才齊武夫說的話,似乎帶了一句喊他先回北京去的段子,一頭霧水外加一臉納悶道:“為什麽你去杭州看豆腐西施,我就不可以。對了,這裏頭的潛台詞到底是啥,透露透露唄?”
“昨天看你走火入魔,我就火上澆油的一說,沒什麽潛台詞,估摸著到了杭州瞧不見豆腐西施,卻是能瞧到河東獅吼的那位母老虎。”齊武夫笑笑,繼續補充道,“去碰碰運氣,白老爺子說杭州有個王半仙,手底下有點兒當初挖墳盜墓的高手,都是些堪輿高手,以後去了東北用得著。”
趙檀自然明白,雖說礦洞與風水不同,但地理地貌這些說簡單簡單,說懸乎也可以很懸乎的東西還得有個在行的人看看,否則帶了一批人進去挖,不小心挖壞了哪個山腳洞壁的,導致塌方淪陷一命嗚呼自然得不償失,還可能如此廢了一個大好的礦洞。所以在這方麵相對謹慎也算正常,隻是沒明白齊武夫後半句遇見母老虎的段子,笑著問道:“怎麽,杭州有熟人,還是個娘們嗎?”
“白老爺子的兒子的準媳婦,挺霸道。”齊武夫回答的有點兒漫不經心,因為同時便想到那個當初進了門便跟他打起來的王小米,好歹也是王家千金,怎麽說也得矜持一些,卻是在黃青鸞與白秋生麵前矜持的不得了,麵對他的時候卻跟個老虎似的,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才解恨,而事實齊武夫壓根沒有惹過這麽一個角色。
而照著白共生的原話來說,自己這個媳婦除了脾氣暴躁一些,算是一個外剛內柔的小妮子。對此齊武夫一直很想用不感冒來形容,因為如何看,王小米都不想是一個外剛內柔,內心思緒縝密細致的一個娘們。當然,齊武夫從未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過,畢竟王小米如何都與他沒太大的關係,可這回卻是有求於人,畢竟是王小米的父親,怎麽說都有一點半點的聯係與關係,若是王小米從中添油加醋一番,難免這次碰運氣的成功率便再度大打折扣了。
“為了嫂子著想,哥們明天穩住,別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沒法向嫂子交代。”趙檀雷調侃道,齊武夫對此不理不睬,半躺在床鋪上看起翻閱起隨身懈怠的書來,等趙檀吃完將垃圾丟進垃圾桶又將近過了一刻鍾,馬海超回到屋子,齊武夫自動讓開床位讓這廝補一個覺。
僵持之下,馬海超耐不過齊武夫,隻得脫了外套上了床鋪,許是真的太過疲憊,上了床鋪沒幾分鍾便已經打起低沉的呼嚕,睡過去了。
至於其餘三個漢子則因為齊武夫與趙檀的緣故,進了寢室裏頭沒幾分鍾便又出去了,大多都是去隔壁的寢室裏頭聊天打屁,反正如何他們都是不希望在這個鬼地方待著瞧見齊武夫與趙檀這兩個閻王,萬一哪個不小心惹怒了他們還得了。雖然來“狼牙”的,不一定全是苦逼娃娃,也有一些家庭條件好抑或是有些背景的,可當初錢家那個被打的不成人形變成殘廢的錢江成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在“狼牙”裏頭,據幾與教官關係不錯的老兵都說錢家吃了一個啞巴虧,就連陳燁這個南京的老虎都沒有選擇幫錢家這個忙。
由此可見齊武夫與趙檀的能量遠非他們想象,自此他們三個人也不敢再去吃飽了撐的招惹馬海超,雖然疑惑馬海超有那麽硬的底子為何還要遭齊武夫,可事實放在眼前,再給他們多大的膽子,他們也決計不願意招惹馬海超。
趙檀吃飽了便與嶽佳妮發起短信,期間接了一個秦媛插足的電話,都是關於桑田會所的利潤匯報和盈利狀況,心裏有了數便掛上電話,繼續與嶽佳妮發點兒類似於流水帳的匯報的短信。因為出於坦誠與喜愛,趙檀沒有瞞著嶽佳妮一分一毫的東西,關於自己的身世以及從事的東西也都有所提及,但凡嶽佳妮問的,趙檀便絕對沒有任何水分的一五一十地坦白從寬了。對此嶽佳妮總說自個兒與他比起來身世上有太大的迥異,有點兒不太般配,趙檀總會在這時候求饒似的說姑奶奶你配不上我,那我這輩子就再也配不上別的姑娘了。
兩個人總是可以樂此不疲地短信來短信去,對此齊武夫隻能旁觀著不發表意見。畢竟趙檀總能把該做了的事給做掉,他也沒有幹涉的權利與意義。
等馬海超醒過來的時候,齊武夫與趙檀便也和這個見麵也沒多久的家夥道別了,馬海超將二人送到軍區門口,看著兩個人漸漸走遠的身影,直至看不見,逐漸收斂溫婉的神色,重新歸於一張麵無表情的撲克臉,差不多也便是武訓的點了,快步跑回去準備列隊練習。
又是相對日複一日枯燥乏味的日子,可對馬海超而言,早已司空見慣了,可能頓時讓他與這種時日說再見,反而會有一種強迫性的不舒坦與不習慣吧。
齊武夫與趙檀走了相對長的一段國道打了出租車,隨後就近在下關區找了個三星級的酒店,開了兩個單人間,各自在房間裏頭各忙各的。趙檀開著電視漫不經心地看著,等著嶽佳妮下課或是閑暇時候回條短信,其實在無所事事的時候他也琢磨過,似乎自個兒與嶽佳妮的短信內容都沒有任何有意義的水分,有點虛度光陰的意思,可自己又覺得這種類似等待的感覺非常快樂也很溫馨。幾番糾結以後趙檀還是沒得到一個有力度的所以然來,索性繼續這麽得過且過下去。
齊武夫則是坐在沙發上頭翻閱著書,打電話叫了一份飲料與兩份三明治,填飽了肚子便繼續啃書看書,時不截取了一段有用的內容抑或是自己喜歡的句子摘抄下來,字跡還是那般方圓正宗,看著讓人不覺得突兀也不會覺得是個筆之大家寫出來的文字。很溫婉,很平淡,可細細看去總能瞧見一些與常人不同的東西。
對趙檀而言,一個晚上是如此消耗掉的,對齊武夫而言卻是精打細算度過的。
兩個人在不同的單人間裏都看著電視喝著酒,無非齊武夫是習慣性的借著些許酒意提神,趙檀則是借著酒意早些睡去。對此,齊武夫一度諷刺過自己,本認為喝酒傷身不如喝茶,而如今自個兒也被迫變成愛酒份子之一。
直至深夜兩點,齊武夫睡去,第二天五點便洗漱穿戴完去敲趙檀的門,趙檀一臉惺忪睡眼打開門,打著哈欠問道:“什麽事啊。”
“一起走還是你晚點走。”齊武夫問道,已經背著包整裝待發的模樣。
趙檀搖了搖頭,道:“你先走吧,我再睡會,到時候北京見,對了,你自己給嫂子打個電話,我可不想當傳話筒又被嫂子問東問西的。”
齊武夫點點頭便出了門,攔了出租車便往南京機場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