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張燁感覺教室裏邊有了異樣的變換，雖然眼睛看不到，但那種感覺是實實在在的。

說實話，他的內心無比的忐忑，甚至身體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亢奮。

可是不湊巧，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把他從睡夢中吵醒。

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一看，來電的不是別人，正是刑偵隊長周淼。

“周隊，找我有什麽事嗎？”

張燁回家的時候，周淼還和一部分警員留在現場，具體工作他也不便細問。

周淼說：“知道你沒怎麽睡，不過還是希望你到局裏來一趟，那個嫌疑人點名要見你。”

“見我做什麽？”

張燁自然是莫名其妙，不過自己麻煩了周淼不止一次兩次，立即還是答應道：“好吧，我這就過去。”

簡單的洗漱，下樓打車就到了華陽警局。

說明了來由，很快那個小張警員就被叫了下來，帶著張燁就直奔審問室。

審問室中。

魏巍的姑姑正坐在椅子上，雙眼有些出神。

“兩具屍體已經在檢驗了，嫌疑人的情緒相當不穩定，什麽都不願意交代，隻是要求見你，所以我隻能給周隊打電話，辛苦你跑一趟。”

小張警員和張燁握了握手，說：“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應該的。”

張燁走到了女人的麵前，看著她的模樣，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她整個人顯得無比的憔悴，垂頭喪氣的，淩亂的頭發耷拉在前。

感覺到麵前站著一個人，女人空洞的眼神才有了一絲絲的亮光。

當她看到是張燁之後，神情也變得相當的複雜。

“你找我有事情嗎？”張燁站在一旁，和對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問道。

女人點了點頭，猶豫了半天之後，才開口說：“我給你的那兩幅彩筆畫，你還有沒有帶在身上嗎？”

不提這件事情，張燁還真的把這個給忘了，他一直都有小心收好，當時是考慮到以後可能充當證據使用，現在都已經到了警局，拿出來也是時候了。

看著魏巍畫的那幅奇怪的塗鴉畫，女人並沒有表現的特別激動，在她的丈夫和孩子意外去世之後，就是這些奇奇怪怪的塗鴉畫，支撐著她一直活到現在。

沉默良久之後，女人開口道：“從我哥嫂子出事之後，我獨自一個人撫養了魏巍，他在那麽多的畫裏邊，第一個畫的人竟然是你，想想我就覺得自己很可悲，也很快小。”

“你不能用你的想法，強加給孩子，他隻不過把我當成一個人，也可能是同一類人。”

張燁深吸了口氣，湊上前輕聲道：“其實，我也可以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

得知了這個消息，魏巍的姑姑再度把頭垂了下去，審問室又恢複了之前的安寧。

見她沒有再說話，張燁將那幅畫收了起來，問：“難道這就是你想要見我的原因嗎？”

又過了一會兒，魏巍的姑姑調整好了情緒，她仿佛正在做一個極大的決定。

“我做錯了，但我以後怕是不能再陪著魏巍，他應該會被送到福利院，他的性格你也見到了，即便到了福利院也不會有什麽朋友，我拜托你照顧一下他。”

女人說著，用頭狠狠地在椅子扶手上磕了三下，說：“我沒什麽好報答你的，隻求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他，陪著他說說話，他隻和你說話，不要讓其他孩子欺負他。”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麽，但她從未傷害過魏巍那個孩子，即便到了這時候，她還在替孩子著想。

“你不用這樣，我也會答應你，盡可能幫你照顧他的。”

張燁也是孤兒，但至少他已經成年了，卻感同身受一個人是多麽需要身邊有其他人，即便僅僅是在過一個學校的學姐徐麗麗，他也十分的珍惜。

整個案件中，魏巍是最無辜的，結果也是最慘的。

沒有什麽別活著的那個人更慘，就好像有人說，人死了一定是會上天堂的，因為我們本就生活在地獄中。

“你不用擔心。”

此時，在門口站著的小張警員走上前說：“我們會幫你聯係福利院進行救助的，而且隻要你認罪態度好，說不定會減刑，孩子大一些也能去看你的。”

“真的？”

女人見小張警員點了點頭，她長舒了一口氣，蒼白的嘴唇微微上揚，麵露出解脫的神情，緩緩開口道：“那我把所有的都告訴你們，我全都交代。”

接下來，警方就進入了正規的詢問過程，張燁也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必要，主動要求離開。

整件事情，到此已經是水落石出，而且僅剩的犯罪嫌疑人已經伏法，算是告一段路。

張燁出了警局，也請了半天假，反正一般情況上午也不會有顧客，便打車準備前往魏巍姑侄兩個人的住所。

在他的心中，還有一個沒有得到答案的疑惑，想要知道原因，這個答案隻能是魏巍給。

一夜的大雨，上午的城市中，也遍布著許久難以聞到的芬芳。

溫暖的太陽照便了華陽的大街小巷，卻照不進那條縱橫交錯巷子中的二層樓。

到了車之後，張燁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走到了巷子伸出。

找到了那個出租房之後，他走上了二樓，開始敲門。

敲門持續了八分多鍾，裏邊才響起了轉動把手的聲音，接著出現了一條縫，裏邊很明顯還掛著安全鏈。

下了車，張燁按照記憶裏的路線，跑進巷子最深處。

他找到了魏巍姑姑租住的地方，衝到二樓敲擊房門，連續敲了幾分鍾，鐵門裏麵響起了卡簧轉動的聲音，房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一雙沒多少感覺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張燁擺了擺手，說：“嗨，魏巍，你還記得我嗎？”

魏巍猶豫了片刻，雖然沒開口，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有事情找你，可以讓我進去嗎？”

又是一陣的猶豫，最終還是取下了安全鏈，人退了進去。

張燁拉開了門，房屋裏邊有些陰冷，和外麵完全就像是兩個世界，而他也沒有看到本該等他的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