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間木屋裏邊,看到了王嬋那姑娘,那算是我第一次見她,也是最後一次見她,當時她的身體被木板卡著,她衣服很單薄,身上有很多傷,人都奄奄一息快不行了。”

韓大爺的眼淚已經匯聚到了下巴,猶如雨水般往地下滴答。

“我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她苦苦央求我,求我救救她,但是看到那樣的場景我害怕急了,猶豫了一會兒就匆忙離開了。”

“又過了沒幾天,我再過去的時候,王家夫妻告訴我,王嬋又失蹤了,而我事後才知道,我錯了唯一救她的機會。”

韓大爺耷拉著腦袋,再度點燃了一支煙,即便看不到他的臉,也能感受到渾身充滿了愧疚和自責,過了半晌才說道:“又過了差不多一個月,我再去看的時候,王嬋還是沒有找到,我敲了很長時間門也沒人開。”

“等到我發現窗戶的玻璃破了,順著窗口看了一眼才發現,王家女人倒在窗口邊,一隻手還搭在了窗櫞上麵,她好像是想出來,但是那房間就像是籠子似的,外麵的人進不去,裏邊的人也出不來。”

“我回去找了鋤頭把門上的鎖砸開,沒想到王家男人的門修的那叫一個結實,我足足砸了十幾分鍾才弄開。”

“房間裏邊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臭味,桌椅板凳什麽都倒了,還有沒吃完的飯菜灑落一地,王家男人就倒在門口,那門上麵全都是抓痕,他一定很疼,也特別想要出去。”

“我回過神之後就報了警,警察又叫了救護車,等到我準備回村子喊人的時候,旁邊那間木屋門開了,我就看到王家的小女兒,一臉乖巧地從屋子裏邊走了出來。”

“看到她口袋裏邊的鑰匙,我才想到了,門是從外麵鎖起來的,而這地方外人是不會進來的,而村子裏邊的人是避諱這裏的,更不會跑到這地方下毒。”

“所以我當時就想到,凶手有可能就是玩家的小女兒。”

“在那一刻,我覺得這個小姑娘完全陌生的很,我竟然怕一個小孩子,一時間我都沒有搞明白,這個小丫頭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後來我想明白了,可能是因為她姐姐,是她同情她姐姐的遭遇,她可能覺得以後她也會那樣,畢竟她的身上也有畸形,隻不過不太明顯,所以她采取了極端的方式。”

“隻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就更恐怖了,那小丫頭看到我沒有半點害怕,甚至也沒有任何不自在,就像平時那樣朝著我走了過來。”

“她那一張小臉蛋我現在還記得,怎麽看都非常的乖巧,但是說話的勁兒,讓我渾身直冒冷汗,尤其是那平淡的語氣,沒有任何波動,她告訴我了,她姐姐被埋在那片杏林中了,希望我幫忙挖出來她姐姐。”

“我很想告訴她,人都被埋進土裏,那就是死了,我還嚐試著給她說什麽死,但是她聽完很開心,她告訴我說人死了會變一個樣,不過她姐姐肯定不會離開她的。”

韓大爺緊抓著自己的手,看得出相當的用力,在回憶當時的情況,他的額頭和兩鬢不斷地冒出冷汗來。

“我居然不知道怎麽和一個孩子去交流,害怕的跑回了村子,叫了幾個同村同族的年輕人去杏林守著,就等著警察過來做事情。”

“之後就是很漫長的交流,我告訴警察有可能屍體就在杏林中,但是警方在杏林裏邊翻地找了好多遍也沒有找到屍體。”

“他們嚐試著和那小丫頭溝通,想要找到突破口,但是小丫頭已經不再開口說話了,她變得就像是啞巴了似的。”

“出於對王嬋的愧疚,我也沒有證據,所以也就沒向警察指正小丫頭,說實話我個人認為,王家夫妻不配為人父母,那再怎麽說都是他們自己的孩子啊!”

韓大爺的嗓音沙啞道:“他們經常對王嬋大打出手,當初山裏邊的人提出處死王嬋,他們夫妻不但沒有阻攔,甚至還默許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村長懂法不讓殺人,那早就出現了殺人的事情了。”

“當時在現場出了你說的那小丫頭之外,韓大爺你應該會被認為是嫌疑最大的吧?警察難道沒有問你?我想肯定問了,那你說了什麽又讓警察打消了對你的猜疑呢?”

張燁並沒有完全被所動,按照他心中所想的提出了疑惑。

“我是隱瞞了事情,警察不是好糊弄的,他們通過蛛絲馬跡查出一些東西,我現在還記得有一位姓嚴的警察,他好像推測出了真相,隻是他也沒有說。”

韓大爺看著那口棺材,回想著當初,說:“我猜測他對投毒案不是太在意,反而一直在問深山那個村子的事情,我後來做了很多筆錄,就把我給放了。”

“小丫頭被警察帶走,我也不想繼續待下去,就跑到縣城裏邊打工,後來一直沒啥事,就是最近一段時間,我一到晚上就隱約聽到王嬋喊我,她求我讓我救她。”

“我問過身邊的人,他們沒聽到什麽,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我的小孫子這幾天會指著床底下說那裏有蛇,但是我們一家找遍了,也沒有找到蛇,我覺得還是和王嬋有關,索性就花了錢包下這荒廢的杏林,搬到了這個荒蕪的木屋中,想要找到王嬋的屍體,給她穿上這黑衣服,再裝進棺材裏,讓她真正的入土為安。”

“唉,我老了,沒幾年好活了,現在想的也少了,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所以我才想要找到王嬋的屍體。”

韓大爺雙手捧起黑衣服,站在了棺材的旁邊,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切,聲音變得更加低沉起來,仿佛開始自言自語道:“不管能不能找到,小的不用,我著老的也早晚能用上。”

“我說韓大爺你不要這麽悲觀,既然你已經差不多找到了屍體埋的位置,我們可以明天一早報警,和警察一起把王嬋的屍體找出來。”

挖出屍體固然好,但不能刻意去破壞現場,還會導致屍體解除空氣氧化等一係列問題,最好還是交給警方。

“找警察當然可以,但是我個人想去確認一下,案發的時候我就和警察說了,杏林裏邊應該藏著屍體,但後來沒有找到,我怕再沒有找到說不出清楚。”

說到這裏,韓大爺已經從門口提起了保險燈,再度扛起了鋤頭。

“也行吧!”

外麵雨勢漸小,張燁背起背包和韓大爺再度踩著泥濘走了進去,很快就到了正中心位置,發現了一棵長勢特別高大的杏樹。

兩個人便開始挖了起來,但是挖了很長時間,還是沒能找到王嬋的屍體。

“不能夠啊!”

張燁覺得王嬋化作厲鬼沒必要騙他,畢竟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嬋好,而韓大爺也是滿臉愁容,眼神中全都是失望之色。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棵樹長得太過於直溜了,和其他的樹完全不同,他立即就從背包裏邊取出了大鐵錘,將折疊的錘柄掰直,直接抄起來就對著樹幹砸了上去。

那看起來很結實的樹幹,竟然沒有幾下就把砸開了,令韓大爺都沒想到,這棵樹裏邊和外麵看起來完全不同,竟然是一棵假樹,隻不過看起來太過於逼真了。

兩個人合力把杏樹推倒,又將樹幹砸開的更加徹底,在樹根下麵的一個洞,竟然看到了一隻腳,很明顯屍體是從上麵塞到下麵的,而那些盤根錯節的樹根導致警察當年也沒能發現這具屍體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