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怎,怎麽了?”王強結巴地問道。

王靜敢沒有耐心等著,直接上去把門推開,當他們看到裏邊的情形,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宿舍中間,吊著一個人,雙腳離地半米多高,一張凳子倒在地下。

“假人?”緩過神之後,顧思陽才意識到這隻是個道具人偶,但剛剛看到的第一眼後背已經出滿了冷汗。

“先不要過去,你看那上吊的繩子。”

王強指了指屍體脖子處,說:“繩子拉著那麽直,這少說也要小一百斤的重量,一般人偶沒那麽重,而且你看雙手還緊緊抓著繩子,我懷疑這可能是個NPC演員。”

“不可能是活人。”

王靜表現的比兩個男生都要鎮定,她直接走上前說:“繩子是崩的很直,但是一個活人長時間保持這樣的姿勢,體力肯定吃不消的,隻能是假人偶才做得到。”

她圍繞著屍體看著,被吊死的人穿著一身黑色外套,劉海很長,加上低著頭,完全看不清楚長相。

王靜緩緩地抬起了胳膊,伸出了一根手指,觸碰了一下屍體的皮膚。

“這是橡膠的,不是真人。”

聽到一個醫科大的高材生這樣說,另外兩個男生自然很相信自己同學的判斷,原來還真的是一個人偶,暗暗地鬆了口氣。

“這吊著一個假屍體,冷不丁一打開門確實容易被它嚇一跳。”王強走上前摸了摸屍體的手,他也是學醫的,自然很清楚人的皮膚和橡膠的區別。

“你們兩個不要亂碰**了,抓緊看看屍體身上有沒有胸牌名片。”顧思陽連忙說。

王靜把凳子扶了起來,踩著站在上麵,用手把屍體的下巴緩緩抬了起來,逐漸看到了這具屍體的相貌。

當看清楚這張臉的那一刻,三名醫科大的學生立即慌了神。

從那張臉來看,作為都見過屍體的他們三個人,立即迎麵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正因為見過,所以他們才比一般人更清楚死人臉是什麽樣的。

“我們學過的,上吊窒息而死不就是這個模樣嗎?”

王靜也有些膽怯了,從凳子上下來,她在課本裏邊學過,但並沒有見過真正因為自縊而死的,沒想到會到一家恐怖體驗館裏邊看到。

“我剛才注意了,死者麵部的顏色不對勁,和窒息而死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顧思陽圍繞著屍體轉了一圈,他已經不把屍體當做人偶,而是當成真正的屍體來看:“你們看,頸動脈有閉塞的現象,應該是血液流向大腦受阻,導致腦溢血而死。”

“我們還是不要討論一具假屍體的死因了,趕快離開這裏吧!”

王強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裏,隻想著早一些離開:“你們兩個真的一點都不怕嗎?這體驗館的布景場裏邊的一具屍體人偶,不僅僅和真的屍體一樣,連死相都模擬了出來。”

“難道說這家體驗館那個叫張燁的也學過醫?”王靜猜測道。

顧思陽的麵色變得難看起來,說:“如果沒學過的話,那不太可能把屍體死亡特征搞得這麽像,除非是他對照著自縊而死的屍體做出來的。”

一時間,三個學生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在某個夜晚,張燁對照著真屍體製作假人偶的場麵,於是都沒有再說話,找了一些沒有胸牌名片,便很有默契地轉身離去。

“我們已經探索的夠深了,差不多該離開了。”

“再搜索一下,我們隻顧得找屍體,也沒有找一下房間其他地方。”

顧思陽咬著牙,而王靜和王強都搖了搖頭,顯然他們不願意再回到剛走出的那個房間。

“好吧,那我們就去搜其他房間,最後一個吧,沒什麽發現就馬上離開。”

這三名醫科大的學生在走廊中開始移動,以至於他們沒法觀察到,剛剛吊著的屍體緩緩抬起了頭,並睜開了空洞的眼睛。

走廊前方出現了岔口,而越往裏邊走,那股屍臭味道越濃重。

地麵和牆體開始出現血跡,三個學生走到了走廊的盡頭,發現這邊的幾個房間全都被鎖死,好像沒有鑰匙是打不開的。

“臭味就是從這裏邊傳出來的。”

王靜走在三個人最前方,她伸手去推開了走廊最深處,唯一一個沒有上鎖的門。

房間裏邊有四張床,分為上下鋪,其中隻有一張床還有被褥,其他三張**麵也有東西,但卻是各種類型的垃圾。

王靜奇怪道:“我還以為這最深處的房間裏邊藏著的東西更加恐怖,怎麽感覺還沒有第一間宿舍嚇人呢?”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先找胸牌名片,王強你就不要嚇得什麽都不做,進來幫忙。”

顧思陽和王靜進入了宿舍中,唯獨剩下王強獨自還站在走廊中,他回頭看著,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從遠處蹦蹦跳跳地過來。

“你們出來一下,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

聽到王強這麽說,顧思陽和王靜立即跑出來宿舍,三個人站在走廊中,一起朝著來時候的路看著,隱隱約約好像真的有個人,但沒有幾下又看不到了。

“眼花了?”三個人麵麵相覷,但是一個人看錯還有可能,不可能三個人一起看錯。

“應該是他們的NPC演員吧,不用理會,我們做我們的事情。”

王靜也不想那麽多,拉著王強就往房間裏邊走,顧思陽又在外麵站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影之後,這才轉身跟了進去。

三個學生在最後一間宿舍翻找了一會兒,發現床鋪上麵大都是一些生活垃圾,這樣的宿舍要是放在學校裏邊,那肯定會被學生會重點視察對象。

“難道這間宿舍就是用來存放垃圾的?”

王靜輕輕地捂著口鼻,說道:“但是,為什麽會是最裏邊,而且還有一鋪被褥,難道有人願意和垃圾住在一起嗎?”

“我們不用考慮誰會住在這裏。”

顧思陽隨意撿起一塊垃圾模型,打量片刻之後,他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我們一進入這個場景就聞到一股屍臭味,而這個房間裏邊明顯最濃,就是說散發著屍臭的東西就在這個房間中,或許找到那個東西,就是破解整個場景的關鍵所在。”

“老顧說的有道理,這房間裏邊到處都是垃圾,但是那種臭味卻不是垃圾堆裏邊散發出來的,這就很奇怪了。”

王強走到了那唯一有被褥的床邊,吸了吸鼻子說:“這張床沒有垃圾,但是味道卻是最為濃重的。”說完,他抓住被褥的一角,猛然掀開。

下麵並沒有什麽恐怖的東西,而且有一個黑皮的筆記本。

他拿起筆記本,便直接翻看了起來,裏邊的內容很是奇怪。

“不好意思,我不應該和你們離得太近,我隻是想幫幫忙。”

“我不是故意的,他們都對我很好,是我自己總是好心辦壞事。”

“我一定會努力的,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好嗎?”

“我不亂叫也不亂跳了,我知道那樣會很討厭,以後再也不會了。”

“你們覺得我哪裏做得不對,我可以改的,什麽都可以改。”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也希望像其他普通人那樣。”

這個筆記本並不厚,上麵全都是認錯道歉的話,看著讓人心裏很難受。

“這筆記本的主人怎麽一直都在道歉?是誰在欺負他呢?”王強看到這些之後,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他最看不得有人被欺負了。

“你們看看這個。”

王靜在宿舍角落的垃圾桶裏邊,找到了幾個碎片,她拚了起來發現是一張照片,內容是一對看起來像是父子的合照。

男孩兒應該有肥胖症,滿臉的自卑,麵對鏡頭畏畏縮縮,整個人就想往他父親背後躲,但是他太胖了,他父親根本擋不住他。

從照片來看,這位父親一定脾氣特別差,臉上寫著不耐煩,手法也非常的粗魯,正用手掐著男孩兒的脖子,想要把他從自己身後拉出來。

“這不像是親爹吧?”

王強繼續翻看著筆記本,然後遞給另外兩個人,前幾頁看著勉強正常,但是越往後看令人心裏越難受。

筆記中沒有提到男孩兒的名字,但說到了他自己的綽號,那是他的同學給他起的,說是叫“肥豬”,他的家裏很有錢,但他的父親對他相當的苛刻。

其中沒有記載詳細的原因,但從字裏行間中不難看出來,應該是男孩兒的母親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父親的事情,導致他父親把所有的錯都怪在這男孩兒身上。

從小到大,男孩兒希望得到父親的認可,可是不管他做什麽,不管他比同齡人多麽懂事,得到的結果隻是毒打和謾罵。

男孩兒一直活的小心翼翼的,吃東西是他最幸福的時候,但就是因為這種幸福,導致他的身體越來越肥、越來越胖,體重嚴重超標,得了肥胖症。

照片中,男孩兒的相貌很是醜陋,而筆記中提到他父親並沒有擔心,反而覺得這樣滿足了他畸形的報複感。

男孩兒心裏是知道的,但是看到他父親能高興,他就完全不管不顧自己的身體,一天到晚就是知道吃東西。

他長大之後,身體和心裏都是病態的。

在學校中,男孩兒因為性格軟弱,同學竟然欺負他,回到他父親喝醉酒又是對他拳打腳踢,漸漸他的心理問題越來越嚴重,一般人認為好看的,他都會覺得奇醜無比。

一般人避諱遠離的東西,他卻會視為珍寶藏起來。

於是,他做的事情在尋常人看來極為奇怪,他會藏在垃圾桶裏邊,他會把垃圾帶回家裏。

因為這樣的事情,他不止一次被父親毒打,但是他已經無法控製自己,因為他的世界觀完全顛倒了。

有一次,他父親下手太重把男孩兒打的住院了,隱藏還驚動了警方。

在警方的調解下,男孩兒離開了家,搬到了學校的宿舍住。

因為男孩兒的父親花了大價錢,所以校方決定為男孩兒提供一個宿舍單間。

住校之後,男孩兒不可避免的和其他同學接觸的更多了,他每天都在向人道歉認錯,而他的病情也越來越嚴重。

不久之後,住在男孩兒附近的幾個宿舍聞到了一股特別臭的味道,等到校方打開了男孩兒住的宿舍門之後,全都傻了眼。

原本幹淨的宿舍,裏邊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每一樣都奇臭無比,而在男孩兒眼中卻好像是最美麗的裝飾品。

校方馬上找人清理了所有的垃圾,並全校通報批評,還給他父親打了電話。

男孩兒的父親自然又是一次毒打,而且這一次打的時間很長,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不論是身體的疼痛,還是心理的痛苦,男孩兒的心理疾病更加嚴重了。

走廊出現了臭味,校方也是極其的無奈,奈何男孩兒父親的身份,而且男孩兒也沒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情,也就沒法開除他。

之後隻能定期過來處理垃圾,而男孩兒的情況也沒有改變,久而久之臭味就散不掉了,仿佛這裏的牆壁和地縫裏邊都有。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校方也沒時間去管這孩子,而心理疾病不斷惡化,他不斷往自己的宿舍裏邊搬運垃圾。

但是,有一段時間,男孩兒的筆記本重複向他父親道歉,祈求得到原諒。

看完筆記之後,三個醫學院的學生,沉默了起來,心中各有想法。

“這個孩子的父親是怎麽當的?這種人也配當爹?”王靜看完很是生氣,即便她知道這可能就是一個背景故事,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帶入其中,為男孩兒鳴不平。

王強握著拳手說:“這如果換做是我的話,誰欺負我就揍誰,看誰以後還敢?”

“我覺得這孩子很可怕。”顧思陽仔細地翻看了筆記本,說:“你們沒發現嗎?這個男孩兒最後一直都在向他父親道歉,這很說明問題。”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他膽小窩囊唄!”王強說。

王靜卻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問題就出在道歉上麵,我覺得這是一本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