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張燁眼簾的女人,打扮前衛時尚,不但身材高挑,而且氣質相當好,戴著帽子和口罩,眉宇之間像某位女明星。

一個人進電梯,一個人出電梯。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張燁不由地多看了對方一眼,主要是因為女人身上有一股特別的味道,不僅僅是香水味,還有一股淡淡的福爾馬林溶液的味道。

“請等一下。”

張燁退了回來,攔在了女人的身前。

女人不得不停下腳步,抬起頭緩緩地看向他,一雙靈動的眼睛中滿是疑惑。

單憑這雙眼睛來看,便和警方提供的那個曾經住在第四棟二號病房女人完全不同。

“您是明星吧?我隻是太激動了,一時間忘了您的名字了,讓我想想啊……”

張燁發現自己認錯人了,隻能找了這麽一個蹩腳的借口,撓著頭問:“能不能和您一起拍一張照片?”

“我不是明星。”女人的聲音有些縹緲般的靈動,好像不願意與一個陌生人交流,立即快步朝著外麵走。

也許她認為張燁不懷好意,至少也是一個想要搭訕的登徒子,走了幾步就變成一路小跑,逃離了這個地方。

“雖然從眼睛看起來不太像,不過警方提供的是一張照片,並不是一段視頻,眼神這東西隻有對上過才會認出來,這不能說絕對不是。”

現如今的整容整形技術,尤其是國外的,已經發展到了一個不接觸根本不知道有多麽逆天的存在,完全可以把一個人改變成為另外一個人。

想到這裏,張燁在沒有其他線索的情形下,便是選擇追了出去。

一路上跟著女人到了地下車庫,之後就找不到女人的身影,可能是鑽進她停在某個車位的車中躲了起來。

“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吧!”

張燁本來可以一輛輛車地趴玻璃搜索的,但考慮有可能被保安發現,到時候再鬧到警局,那今天的事情就徹底泡湯了,索性原路返回。

乘坐著電梯一直上到了十六樓。

其實,他之所以忽然這麽有目的性的上了這一層,並不是因為這就是那個女人曾經住過的一層,而是這裏有一家勉強算是熟人的住戶。

“有人在家嗎?”張燁邊摁門鈴,邊詢問道。

片刻之後,房間裏邊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在通過貓眼確認過之後,門打開了。

“你找誰?”

開門的女人穿著白色睡衣套裝,她的皮膚保養的相當好,看起來竟像是四十歲剛出頭的樣子。

“阿姨您好,我們見過的,我上次是劉醫生帶過來幫……”

還不等張燁說完,女人馬上想起了起來,臉上洋溢出甜美的笑容,說:“小張醫生?你看我這記性,快快快,先進家,上次你幫小媛看好病,我們家都沒有好好感謝你。”

“小張醫生?”

對於這個奇怪的稱呼,張燁也是為之一怔,很快就想到可能是因為劉天佑帶自己來的,加上又給王曉媛看好了病,所以才得了個這樣的稱呼:“阿姨,您誤會了,我不是醫生。”

“不要謙虛了,你能把小媛的病治好,那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你的事情我都和劉醫生打聽過了,雖然你還在實習,但已經不比那些醫生差多少了,天才醫生啊!”

女人見張燁尷尬地沒有進屋,立即就把他拉了進去。

上一次,張燁為了調查雨夜連環殺人案,其中有一個受害者,一個叫張慧敏的被當場殺害,另一個僥幸逃脫的就是王曉媛。

因為這件事情之後,王曉媛天天做噩夢,連劉天佑都無法治好,隻能采用保守緩解的方式治療,後來還是張燁讓張慧敏的冤魂寬慰了王曉媛,從而解開了王曉媛的心結。

當時,劉天佑隻是給張燁發了一個地址,直接就打車過來了,再加上是晚上,他也沒有注意這個小區的名字。

他剛才通過微信搜索關於景泰小區的情況時,忽然搜到了劉天佑發的地址位置,便跑過來冒昧造訪,希望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打擾您了,我今天是來看看王曉媛的病情,順便問您一下關於咱們小區的情況。”

張燁前半句隻是在找借口,後半句才是他此行的的目的。

“小張醫生有心了,茶幾上的水果點心隨便吃,就和在自己家一樣,你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阿姨給你泡杯茶。”

“阿姨,不用那麽麻煩,我坐一下就走。”

張燁坐在了沙發上,家裏邊的布置基本沒有變,此次他來的目的也已經說清楚了,想必對方也知道,不過這家人也是真的知恩圖報。

在張燁和中年女人客套地聊天,臥室的房門打開了。

一個瘦弱的女孩兒走了出來,真是王曉媛。

相比較上一次,王曉媛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以前她都不會輕易離開房間,現在估摸也是如此,但可能聽到外麵來的是張燁,才會主動走出來。

她在張燁麵前把幾年前的心結打開了,這個女孩兒把內心的譴責哭著說出來。

那樣的場麵,張燁現在還記憶猶新,看到王曉媛變得積極樂觀了不少,他也發自內心替她高興,同時他自己也很開心,畢竟能幫助到別人,也是一件心情愉悅的事情。

王曉媛坐在張燁的對麵,她好像還是不太習慣和其他人交流,打招呼的聲音也很低。

張燁跟著劉天佑接觸過幾次精神患者,多少學了一些相處之道,便嚐試著引導著,果然漸漸王曉媛的話躲了起來,他認真地聆聽著。

王曉媛臉上露出了笑容,她表現出希望和外界接觸的渴望,不過就是有些不敢,這還需要一個過程,畢竟得病不知道怎麽突然就得了,想要徹底治好,還是需要一個不短的過程。

過了一會兒,王曉媛說她累了,便回到了臥室。

中年女人給張燁換了茶水,之前的一口都沒喝,已經涼了。

她苦笑著輕聲說:“小張醫生,你也看到了,這孩子心裏裝著太多事情了,一般連我們都不會告訴,今天你來了她才說這麽多的,我有好久沒有看到她笑了,謝謝啊!”

張燁說:“您太客氣了,她的病情能好轉主要還是家裏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所以才康複的這麽快,劉醫生和我隻是起到了點輔助的效果。”

“你太謙虛了。”

“阿姨,我有一件事情想谘詢您一下。”

“什麽事情?你說。”

“說了您別害怕,我聽說咱們小區幾年前有一棟樓鬧鬼?是真的假的?您知道是哪一棟的那一層嗎?最好能具體到那個房間號。”

聽他問完,頓時中年女人的臉色突變,她忙起身走到了王曉媛的臥室門口,把虛掩的門關上,又聽了聽裏邊沒什麽動靜,這才走過來。

然而,中年女人好像還是不放心,又拉著張燁到了廚房,把廚房的油煙機打開。

“小張醫生,我實話告訴你,這件事情是真的。”中年女人壓著聲音說。

“真有鬼?”張燁沒想到對方如此的篤定。

“我親眼見過。”

中年女人看了一眼地板說:“那鬧鬼就是我們四號樓的14層,距離我們家就隔著一個15層。”

當她提到14層的時候,張燁不由地想到了之前那個下樓的女人,她應該就是從十四樓下的電梯。

“您能和我具體說一下嗎?”

張燁已經雙手揣兜,其中一隻手握著常用的手機,準備著在適當的時候,把手機裏邊的照片,拿出來給對方確認。

“我們景泰小區有十五六年了,最開始隻有前麵的六層樓,後麵的高層樓是幾年前蓋的,我們家就是高層樓第一批搬入的住戶。”

接著,中年女人就開始說她遇到了離奇事情,基本上和保安劉大叔說的相差不多,最為恐怖的是,那個黑影曾經在她家的門口敲過門。

那是一個大半夜,她聽到沒有敲門的聲音,但是並沒有看到人,接著又有東西撓門,她剛開始以為是誰家的貓狗,但沒想到竟然有人開始說話了。

當時,中年女人以為是喝醉的人,她也沒有敢開門,一直通過貓眼觀察,忽然就看到一直恐怖的眼睛,緊接著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她嚇壞了,連忙報了警,而且正如劉大叔說的一樣,那影子的速度很快,但卻沒有聽到半點走路的聲音,就覺得那不是人,而是鬼。

“現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人還是鬼,隻是警察說那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到了晚上就發瘋,不少住戶都被嚇到了。”

中年女人關上了油煙機,感歎道:“本來我們家是有些積蓄的,但為了給小媛看病,也花的差不多了,實在沒有精力再去換房了,否則我們也不會堅持在這裏住下去。”

“阿姨,你隻是看到一隻眼睛和一個黑影,沒看到對方的長相嗎?”

張燁在思考著對方說的話,看著和女人嚴重不符的相貌,而且打扮的也特別的新潮,她實際的年齡,至少要比看起來大十多歲。

他並不是不相信女人說的話,隻是心裏覺得奇怪,記得上一次來,這個女人穿著就是白色的衣服,這一次還是這樣,讓他不由地想到了恐怖大冒險APP裏邊的提示。

“任務提示:沒有什麽是絕對的,比如你喜歡的顏色是黑色或者白色,但你也有可能喜歡紅色。”

正是因為這個,張燁才會格外留意中年女人的衣著打扮。

很明顯,王曉媛就格外喜歡白色,之前電梯出去的女人,則穿的是一身黑色,她們都有讓張燁懷疑的地方。

重新大量這個中年女人,張燁發現她的身材也很好,而且氣色和氣質都不錯,還有看起來遠比正常年齡小的相貌,這個女人也極有可能做過整容手術。

不管怎麽樣,王曉媛的母親,在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美女,應該比王曉媛還要漂亮。

“二號病房的患者因為怕衰老,而導致的抑鬱,從而精神出了問題。”

張燁自然不可能有什麽歪心思,他隻是覺得有些反常,所以才不由地小心起來,所以從進來沒有吃任何東西,也沒有喝一口茶水。

“小張醫生,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啊!”

中年女人打量他著說:“你最近是被什麽嚇到了?還是沒有休息好啊?”

“要是有鬼我確實有點害怕,不過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應該是精神病患者,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幫到什麽忙,以便於做臨床研究。”

張燁借坡下驢地說問道:“那您知道具體是哪個房間嗎?”

“知道,14層1403,我們這裏都是一梯三戶,警察調查那個影子也是跑進了這個房間,隻不過當時房主並不在家,後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估計是搬走了,這件事情就擱下了,畢竟也沒有住戶傷亡和經濟損失,我們也不能怎麽樣。”中年女人說到最後,無奈地歎氣。

“如果她沒搬走呢?”張燁凝重地問。

“你說什麽?沒搬走?這怎麽可能呢?”

“我也隻是猜測,她住的這個地方也真夠奇怪的。”

張燁這段時間和4有關的地方,可是沒少去過,以至於看到這個數字都有些頭皮發麻,總感覺和死亡有某種分不開的關係。

“哪裏奇怪?”

前後兩句話的問題,張燁都是沒有回答,直接說:“我聽門口的保安說,14層的住戶全都搬走了,是不是因為後來又發生了什麽怪事呢?”

女人想了想說:“好像沒有,不過因為孩子的事情,我基本上晚上也不出門,不過有個事情跟你說一下,就在幾個月以前,有個醉漢坐著電梯回家,在14層的時候突然壞了,根據他說是進去一個怪女人。”

張燁立即就說道:“電梯裏邊可多有監控,如果進去什麽怪女人的話,那一調取監控就知道了,你們小區的物業沒有給個說法嗎?”

“當時把那個醉漢嚇了個半死,連滾帶爬走的樓梯跑回家的,二天去找了物業,這件事情鬧的挺大的。”

中年女人應該是記憶很深,繼續說:“物業給調取了監控,裏邊沒有進去什麽怪女人,隻有一個醉漢自己在裏邊亂叫,就是期間電梯門來回打開合上好幾次,好像是壞了。”

“打開合上好幾次?”

“對,最後物業方麵給出的解釋是,可能是其他住戶想要乘坐電梯,在上麵或者下麵一直摁,所以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再說人家就算是看到有個醉漢在裏邊,估計也不太可能會進去。”

“這個理由是成立的,但有些牽強。”

“確實,我們也覺得有點問題,所以之後晚上幾乎沒什麽人使用電梯,都走樓梯。”

張燁覺得這是個關鍵點,便抱著希望問:“現在還能找到那段監控嗎?”

“應該可以吧,畢竟事情那麽大,不過我們應該沒權利調取,除非是警察。”

“我知道了,今天打擾了。”

張燁也明白,他又不是警察,自然沒有權利去人家物業調取幾個月前的監控,又和中年女人客套了一會兒,便找幾個借口離開。

臨走的時候,他繞了一圈又回來了,在王曉媛家的防盜門處和電梯門處,分別用透明膠帶做了一個標記。

如果中年女人說的都是真的,那麽她晚上沒急事應該不太可能出去,如果她開了門,而是乘坐了這一層的電梯,膠帶就會繃斷,那麽她就有很大的嫌疑。

做完這一切,張燁順著步梯從16層下到了14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