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四號病房的一瞬間,眼前的一切再度發生了變化。

張燁感覺他仿佛置身於血霧之中,而且身體還能感覺到濕度,隻是視線特別受阻,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難道就是異世界?

不過,疑惑歸疑惑,但張燁始終謹記著,王肖剛剛說過的,他沒有從緊閉的口中蹦出半個字,隻是雙手緊緊地握著殺豬刀和工具錘。

隨著視線逐漸適應之後,他看到了病房裏邊是正常的擺設,和在門外看到的世界相同。

不由地轉身去看,立即心跳加快,因為現在門外走廊的情形,和他之前所在的完全不同。

現在從門裏看外麵的走廊,沒有任何堆積物,更沒有什麽凹凸不平,甚至也沒有半點血跡,完全就是一條幹淨整潔的走廊。

張燁皺著眉頭,把手緩緩地伸了出去,他還是能夠看得到的,也是置身於那個幹淨的環境中,而沒有變得和之前相同。

由於謹記著不能說話,張燁即便想叫張繼雅也做不到,他隻能先走出第四號病房,在走廊中他竟然看到了人。

不過,他很快就辨認出來,那不是人,更不是什麽怪物,而是披著衣服的木人假人。

這些木頭假人,直直地站在走廊兩把,它們的表情呆滯,有些掛著傻笑,但那種笑絕對不是快樂的。

“這裏應該算是門中的異世界?可是異世界為什麽也會有真實世界存在的東西呢?”

張燁一直以為,他先前見到的那些木頭人,是這家精神病院廢棄之後,是怪物假借患者之手帶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嚇唬人,但是現在看到這樣的景象,完全改變了他這個想法。

那些木頭人的後脖子都有名字,或許它們代表著曾經的患者,在現實世界已經去世,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寄托“思念”。

當這種“思念”累計到一定的程度,極有可能超越了一般的厲鬼,所以被稱作為怨念,要比厲鬼還要強悍很多。

張燁打量著那些立在兩旁的木頭人,原本都朝前看的這些假人,仿佛感覺到了一邊,幾乎同時轉頭朝著他看了過來。

那一張張就像是小孩子畫出的簡筆畫的五官,幾乎呆滯般地盯著張燁。

站在四號病房門前,張燁不由地腦門都出了汗。

其中一個木頭人走出隊伍,開始動了起來,目標正是張燁所在的方向。

張燁立即舉起了手裏的武器,做出反擊的姿態。

然而,當木頭人經過他的時候,完全沒有對他做什麽,而是機械般得朝著走廊的一端盡頭走了過去。

在沒有任何目的,也沒看出它準備去做什麽,隻是搖搖晃晃地走到了盡頭,然後停下了靠牆,便是再也不動了。

看著木頭人沒有主動攻擊,張燁也不會去沒事找事,他便是瞧瞧地走出了第四號病房,開始檢查兩側的牆壁情況,因為餘光瞟到了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東西。

那便是潔白的牆麵上,竟然出現了大量頭發,還有指甲的劃痕。

按照這些痕跡走到了二樓,上樓的那一刻,張燁幾乎差點驚訝地發出聲音。

二樓裏邊的假人不是靜止的,它們都在漫無目的地移動著,就像是上了發條似的,隻不過數量太過於多,還有些已經倒在了地上,並有被破壞的嚴重情況。

張燁感覺這和張繼雅有關係,於是沒有猶豫,直接進入了二樓。

走在這些渾渾噩噩的假人中間,張燁產生了極度不好的感覺,那就是它們才是正常的,而自己反而是個另類。

如果說身邊都是精神病人,對於一個沒有見過正常人的正常人來說,那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才是那個瘋掉的呢?

這個答案,或許王肖的主人格能夠給出來。

此時,張燁越走的狀態越不好,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他的身體也仿佛灌了鉛似的,而且還是走在沼澤上麵,正在不斷地往下沉淪。

好在整個過程都沒有木頭人攻擊他,張燁一直到了二樓走廊的盡頭,而那些貌似張繼雅留下的痕跡,也就此消失。

推開了房門,畫麵裏邊的景象又是一副不可思議的。

那是一個電療房,裏邊有一張孤零零的病床,而在**有個用束縛帶綁著的小男孩兒,看起來最多也就是幾歲的模樣。

張燁立即走到了床前,他幾乎一人就認出,這就是王肖的主人格,因為看著和現在的王肖特別的像。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張燁心中有個極大的疑問,聯想到長大後的王肖告訴他的那些記憶碎片,他不由地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王肖的主人格在門內的異世界遭遇到了意外,就是因為這個意外,從而沒有什麽可以守住那扇門,從那以後那扇門才開始流血,才開始詭異到不可控製。

那些痕跡在這裏消失,說明張繼雅有可能來過,但是這個房間中並沒有打鬥過的痕跡。

這一下就完全不知道張繼雅去了哪裏,不過現在找到了王肖的主人格,張燁隻能先從這裏入手,看看能不能讓這個孩子醒來,畢竟他對這個異世界或許更了解,之後說不定還能多一個幫手。

這僅僅是他理想中的狀態,究竟會不會,他自己也無法確定,但現在的情況讓他隻能是賭一把了。

快速地用殺豬刀把男孩兒身上的束縛帶切斷,張燁便是開始推男孩兒。

男孩兒不知道是睡的太香了,還是出於某種深度昏迷之中,不論張燁如何的晃動他,男孩兒都是雙目緊閉。

不能開口說話,張燁隻能想盡各種手段讓男孩兒醒來。

他不清楚男孩兒身上發生過的,整個大腦都在飛速運轉想辦法。

那個怪物沒有直接殺掉男孩兒,而是把他捆在了這裏,這隻能說明男孩兒可能對怪物用某種用得著的地,所以才不會殺掉男孩兒。

“這裏是異世界,我如果殺掉了男孩兒?那又會怎麽樣呢?”

一時間,這個瘋狂的念頭在張燁的腦海中閃過,他慢慢地舉起了殺豬刀,眼睛盯著男孩兒的脖子,猛然就是一刀刺了下去。

唰!

隨著這一刀下去,刀尖本來不是完全對準男孩兒,而是他旁邊的被褥,張燁隻是想嚐試一下,這樣做會發生什麽?

這時候,一直長滿綠毛的手,握住了那把刺下去的殺豬刀。

張燁一直都在警惕著,他完全搞不清楚這隻手從哪裏來,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隨著他抽刀斷水的動作,張燁完全看清楚了那怪物的模樣,原來所謂的怪物並不是一個整體,僅僅就是一條斷臂。

這隻手是在保護男孩兒不受傷害!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張燁再度對準了男孩兒發起了攻擊。

隻不過,每次他的刀一到男孩兒附近的時候,全都會被那隻手抓住,不管多少次都是一樣,完全是準確無誤的。

逐漸的,那隻手上麵出現了一道道的傷疤,並沒有流血的跡象,反而像是幹枯後自然崩裂似的。

在張燁以為自己快要成功的時候,忽然床單被掀了起來,好幾條胳膊,同一時間從下麵鑽了出來。

很快,雙方的打鬥聲音極其的大,過了不少十多秒的時間,小男孩兒的眼皮動了。

他要醒了嗎?

床下不知道有多少隻手,門外還可能有其他的怪物,張燁不敢耽誤太長的時間,他拚命地收拾那些手,也發現了新的情況。

那些手並沒有最開始出現綠毛手那麽堅硬,很快就砍斷了不少,唯一相同的是沒有血。

張燁排除掉那些阻攔,一把抓住了躺在病**的小男孩兒。

鋒利的刀鋒抵在男孩兒的脖子上,他自己則是靠牆而立,凝視著四周。

張燁還搞不清楚這些斷手枝丫,既然是在保護王肖,因為自己威脅到了後者的安全,可又為什麽把他捆在病**呢?

即便張燁對這個任務已經夠小心應對了,可基本上都是失控的,他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而且這屬於他第一次到異世界來,沒有什麽地獄閻王殿,隻是一個鏡像而恐怖的陌生世界。

緊握著殺豬刀,他隻能希望王肖的主人格醒來,或許這才是此時破局的關鍵。

刀刃馬上就要劃破男孩兒的頸膚,那些斷手忽然停止了攻擊,仿佛被控製著一般,一時間全都跑到了門口,拚命地拍打著房門。

密集的聲音,令張燁心神不寧。

他始終牢記著外麵王肖的那句話,從進入就沒有開過口,而全程走路都是盡量不發出聲音,可是現在被這麽一敲門,這個異世界的安寧,瞬間被打破。

在張燁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不到兩分鍾,忽然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是個一米九以上老人,滿頭花白,穿著醫生的製服,還戴著口罩,隻不過原本白色的製服,卻猶如染了色似的,是刺眼的血紅色。

看到老人之後,張燁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兩個字——血衣。

王肖再三叮囑,很有可能是為了躲避什麽,現在幕後的怪物出現,張燁也不用先前那麽小心了。

老人緩緩地感歎道:“我從來沒想過,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能走進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