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燁內心中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與一個沒有發病頭腦清晰的精神病交流,其實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尤其是像萬坤。
他在不經意間已經在傳播那種危險的思想,是對於現實世界錯誤的觀念。
萬坤繼續說著關於王德江曾經在這家精神病院的過往。
“王德江非常不配合醫院的治療方案,無故毆打護工,後來直接向醫生護士動了手,院方不得不對他采取強製性措施,並給予她相對應的懲罰。”
“起初隻是關禁閉,不曾想王德江已經無藥可救,出來沒有多長時間開始不服藥,又毆打護士,他幻想是自己是超級大富豪,可以買下整個華陽所有的精神病院,還要報複給他資料的醫生和護士,結果這個二傻子就為自己的話付出代價,院方把他送到了第四棟。”
“那是他第一次去第四棟,看到他的時候,我們都非常的激動,不過他表現的對我們極其不友好,還對我們破口大罵,一個新人什麽規矩都不懂,他不知道惹了第四棟大家會付出什麽代價,不過沒過多久他就體會到了。”
“在我們第四棟有一個特別的房間,是用物理電擊療法為病人治病的,大部分病人被這樣的方式治療過之後,都有著不錯的效果。”
“當然了,我們這家醫院相當的正規,為了提高患者在治療過程中的舒適度和安全性,一般情況是會配合藥物進行的,而資料室的隔音效果相當好,從王德江進去再出來,他自然就變得老實了很多,那絕對是一次令他終生難忘的物理治愈。”
“隻不過,還沒有消停幾天,王德江又因為不肯吃藥和護士產生了矛盾,他那種人天生就是傻,居然搞不清楚誰在這裏邊更有地位和權利,他怕是真的以為他自己是那種超級大富豪了吧!”
“所以,他又一次被灌了進去,我們都以為王德江從此再也不敢了,可誰曾想這家夥死性不改,而且竟然想著逃走,我們沒想到他居然成功了,不過最後還是被抓了回來。”
“他在外麵待了一個晚上,利用這段時間聯係到了他的前妻,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結果過了半個多月,他前妻就到醫院來辦理了他的出院手續,從此離開了醫院。”
在這件事情上,萬坤應該不會欺騙張燁的,由此他對於王德江的過往也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不過他好奇地問:“那你是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的?”
萬坤揉了揉他自己的臉,說:“當然是因為他被抓回來,院方限定了他人身自由,把他關入了第四棟第四號病房,他僅僅在那個病房待了一個晚上就差點沒命,院方無奈隻能讓他和我待在一起,這些算是他告訴我的。”
張燁聽聞,立即豎起耳朵,問道:“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在第四號病房遇到了什麽事情?會讓他差點喪命?”
萬坤想都沒有想,直接說:“他在那個病房裏邊看到了很多奇怪的影子,很多很多。”
“這些都是他親口告訴你的?”
張燁沒想到事情會這麽複雜,王德江竟然還在第四棟四號病房裏邊住過。
萬坤有些不耐煩地說:“我都說了算是他告訴我的,其實是因為他做夢時候說的夢話,我無聊聽了一些。”
張燁微微點頭,看來從他人嘴裏能知道的已經差不多了,想要進一步弄的更加清楚,隻有自己進去了才明白。
“我再問你,這家醫院都已經廢棄了,你們為什麽還在這裏?或者說你們是因為什麽又回來了?”
“這個嘛,每個人都有自己回來的原因,其他人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
萬坤東張西望了一下,壓低聲音說:“你不知道,我隻有在這個地方,才能躲開那些成天監視我的人,也隻有在這裏,我才是自由的。”
“你還真的病得不輕,該吃藥了。”
張燁站了起來,他隱約感覺萬坤並沒有說謊,那個老人家和女人提到獨腿男人都嚇得值多少,隻有萬坤沒有那麽強烈的清晰表現。
由此可見,萬坤在這裏邊是不同的存在,那些人對他並沒有做過什麽極端的事情。
那個鐵籠已經被張燁砸的變了形,他把工具錘放到旁邊,說:“聽聞在第四棟裏邊死了一個護士,你知道嗎?”
“當然真的了,院方還給那個女人在活動室裏邊舉辦了追悼會,希望她可以安息,也希望病人和家屬能理解。”
萬坤仿佛知道張燁接下來的問題,便立即搖頭說:“那女人出事和我沒關係,警察已經問過我了,當天晚上我一直都在自己的病房中,見都沒有見過她。”
張燁又問了幾個關於這家醫院和醫院院長的問題,隻可惜他就知道這麽多。
至少從表麵來看,萬坤屬於那種比較老實的精神病,他隻是不能和太多正常人接觸,接觸的越多受到的刺激越大,總覺得所有人都戴著偽善的麵具,他恨不得將這樣的人都殺了。
然而,如果讓他獨自在一個房間裏邊待著,他又會特別的正常,幾乎和正常人沒有兩樣。
“你最好說的都是真的,否則我還會回來的。”
張燁重新把攝像頭安裝好,他掏出手機掃了一眼,發現黑了屏幕這麽長時間,人氣不但沒有掉,而且還有不小的增加,甚至還出現了打賞送禮物的水友。
“這有這樣的事情?”
看著那些彈幕,張燁這才逐漸反應過來,他是吧攝像頭給遮蓋住了,但全程收音器都在他的領口處,也就是說不管是他砸鐵籠和萬坤的慘叫,還是後麵萬坤老實交代的一切,全都被收了進去。
正是這樣的原因,所以導致熱度不減反增,甚至彈幕都在刷,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真實的探險恐怖直播。
張燁也沒法解釋,已經到了這一步,與其再說什麽,還不如忘記這些,繼續讓水友們認為這是直播劇本,隻不過太真實了而已。
“謝謝兄弟姐妹送給主播的禮物,感謝感謝。”
張燁再度把攝像頭對準,自己說道:“你們也看到了,也聽到了,我所播的不是劇本,而是正在進行的真實經曆,這樣的直播無法複製,今晚看過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希望大家一定要珍惜。”
他又和直播間的水友們交談了一些,過程中開始收拾,完事就就走了出去。
在第三棟的二樓,找到了王德江最早到這家醫院住過的病房。
那是一間非常狹窄的房間,裏邊隻有兩張病床,但病**的被褥早已經不見了,隻剩下兩張幹床板。
應該是處於安全的考慮,整間房子不但沒有任何尖銳之物,而且連每個床角都特意地打磨光滑平整。
“之前聽說王德江是被他第二任老婆送到的這裏,也就是說他本身是有精神問題的,不過不是特別的嚴重,有可能是針對他的陰謀。”
張燁結合了他現如今掌握的信息,發現王德江這個人的背景相當複雜。
王德江一生經曆過大起又大落,他並沒有選擇屈服,而是在不斷地鬥爭,即便被送到這樣的精神病院中也是,還在遠處之後和怪物爭奪身體的控製權,他沒有放棄。
道德而言,王德江對他第一段婚姻不忠,他不是什麽好的丈夫,不過最終他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否則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裏邊的每間病房都是單麵鎖,而走廊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道安全門,此外還有值夜班的護士和護工,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德江是如果偷跑出這家醫院的?”
張燁站在房間裏邊,看著被木條封死的窗戶,嘀咕道:“難道是跳窗嗎?”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他就將裏邊的木條拆了一條下來,結果發現外麵安裝了安全網,完全不可能跳窗而出。
再說醫院的院牆有兩米多高,外麵又是一大大片樹林,沒有任何標誌,出去很容易迷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僅順利逃脫,而且還聯係到他的前妻,這簡直不可思議,有點像國外電影裏邊的情節。
“單憑王德江自身的應該是做不到的,如果說他借助了體內的怪物力量,這樣才有可能做到這一點,也就說他和它都想要離開醫院,從而達成了某種共識。”
張燁想明白了這一點,但又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這個怪物是如何附身於王德江?”
回憶著萬坤說的那些,張燁意識到有一個很大的疑點。
王德江在被電擊治療之後,過了沒有幾天又打人,甚至毆打護士,原因在於他偷藏治療的藥物,這個舉動放在精神病身上很好理解。
但現在的前提是王德江不是精神病,那麽他這樣做的原因,是不是為了故意挑釁院方,從而帶著某種目的再度進入第四棟呢?
張燁仔細地打量了這個病房陋室,這裏能藏東西的地方,隻有床底和窗簾後。
他先是將床板掀開,果然有了新發現,那白牆上麵有幾行小字,不過因為時間太久了,那些字都已經模糊了,隻能勉強辨認。
“這是王德江留下的?”
張燁關上了病房的門,走到近處用手電照著,把上麵的第一行字一個個地念了出來:“正常人在病院,神經病在外麵。”
下麵小一點的字是:“我進了物理治療室,那群畜生把門鎖了,當通電的那一瞬間,我看到裏邊竟然還有其他人,他們也穿著病號服,他們是誰?”
看來,在這種地方,王德江通過在鑽到床下寫字,來保持自己的清醒。
他通過不斷地思考,從而發現自己和這裏的病人完全不同。
“電擊會產生幻覺,我幻覺會和我說話,好像是有我能看到他們,有一個說能幫助我逃離這裏,但卻有條件。”
“我明白這是惡魔的條件,但我卻沒得選擇,因為我吃的那些藥片變得嗜睡,腦袋越來越不清醒,我必須要盡快離開這個不是人待的地方。”
“惡魔也沒有辦法離開第四棟,但是想要逃離這裏,隻能先把他帶出第四棟,隻要讓我出去,我一定要讓這個地方不複存在,所以我答應了惡魔的條件,完成了那個儀式,他進入了我的身體中。”
“我應該是瘋了,竟然會相信惡魔,並和他完成了交易,以後一切未知……”
寫到了這裏,再也沒有下文,之後在王德江身上發生了什麽,除了他本人應該沒有第二人知道。
“現在很明顯,附身王德江的怪物來自於第四棟,還在一個什麽地方完成了某種附身儀式,那到底是個什麽級別的怪物呢?”張燁再度泛起了嘀咕。
又找了一下其他地方,並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張燁隻好離開。
“王德江身上的怪物是從第四棟跑出來的,而趙洪忠身上的那個也是從第四棟出去的,為什麽連鬼怪也不願意留在那一棟呢?”
現如今掌握的線索並不足,他隻能提著工具錘,招呼了一聲跟在他身後溜溜達達的大黑公雞,準備進入第四棟一探究竟。
在第三棟和第四棟的走廊,那個毀容男人就是從這裏進入的第四棟。
張燁瞥了一眼,發現地上他自己撒的食鹽還沒有變,也就是說沒有人從這裏出去或者進去,他立即就走了進去,留下背後無盡的黑暗。
走廊中的地磚有坑坑窪窪的跡象,在他穿過走廊到了第四棟,立即渾身被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所籠罩。
陰森!
冰冷!
刺骨!
不寒而栗!
那隻昂首挺胸的大黑公雞,也跟在他的旁邊,不再像之前那樣,渾身的毛都是炸的,估計著要不是張燁救過它,此刻早已經溜之大吉了。
“我母親曾經和這裏有聯係,有可能是因為第四棟有冤魂,所以在做試驗,在這裏極有可能找到有關的線索,今夜我隻能前進不能後退。”
張燁將背包打開,把工具錘塞了進去,又將那一把用紅布包裹的殺豬刀拿了出來。
此時,時間晚上十一點五十五。
距離午夜十二點,僅僅剩下最後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