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溫暖如春,一忙活起來容易出汗,魏玠那張俊臉的額頭上蒙了一層細汗,他自己沒來得及擦,一縷頭發黏在眉毛上,乍一看好像魏大人長出了又粗又濃的一字眉,比雜耍班裏扮猴臉鬼臉的還要滑稽。
孟晚溪趕緊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魏玠問道:“何事讓你如此開心?”
孟晚溪起了點壞心思,決定先不提醒魏玠,於是幹咳一聲,強壓下笑意,“我看魏大人做的不錯。”
魏玠這個得寸進尺的家夥,順勢問道:“孟先生可有獎勵?”
“……做出來第一顆香,給你用。”孟晚溪撇撇嘴,“保佑魏大人健康平安,帶領使團順利完成聖上的交托,結兩國之好,天下太平!”
她挺直曼妙的身板,聲如洪鍾,小臉兒一本正經。
魏玠對她勾勾手指。
孟晚溪不情不願地湊過去。
“那我安心的等著了。”魏玠從袖子裏掏出帕子,輕柔地擦著孟晚溪的額頭與鬢角,“出汗了,不擦了一會兒到驛站時,下車被風吹著,容易頭疼。”
“……”孟晚溪張了張嘴,瞟了一眼那一字眉,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繼續忙吧。”魏玠收起帕子,看向最後一籃子香料。
因為要供全使團用,香料準備的很多,他們六個人十二隻手,要忙碌很久。
其實可以叫隨行的奴仆來做,可是他偏不願意。
做那麽快的話,他還得再找別的借口留在孟晚溪的馬車裏。
“對了,你買這些香料與藥材花費多少,列一個清單,我把錢拿給你。這是使團的公事,不能花你自己的錢。”
孟晚溪毫不客氣,“好。”
甚至還想問問有沒有工錢。
“另外,也不能讓你們白幹活。孟姑娘,你算算工錢有多少,我拿給你們。”
沒想到,魏玠自己提出來了。
孟晚溪有點驚喜,“先謝過魏大人了。”
她低頭致謝,雪白的脖頸自領口探出,如玉一般。
魏玠的眸色深暗了幾分,清了清嗓子,“你們應得的。”
孟晚溪抬起頭,正好又對上那道可笑的一字眉,抿了抿嘴唇,抬手撩,開發絲,順到他的耳後去。
小小的動作,她注意到魏玠的眼神有著明顯的變化,好像地底的火快要爆開土壤,迸射出來。
她趕緊撒手,拿起香料做事。
“孟姑娘。”魏玠喚道。
“嗯?”她頭也不抬。
魏玠看著她忙碌的雙手,笑笑,“沒什麽,就喊喊。”
不出三日,一批祛穢香趕製出來,孟晚溪把香放進早已準備好的鏤空熏球中,趁著傍晚在驛站歇腳,分發下去。
魏玠陪著她一起發。
使團眾人從魏大人手裏接過熏球,一個個受寵若驚,看向孟晚溪的眼中不自覺地添上幾分尊敬之意。
原以為是個不足為道的小小侍妾,沒想到魏大人這麽在意。
一些奴仆發現自己也有份時,更是惶恐,上次賀姑娘幾番教訓孟姑娘,他們都嫌棄孟姑娘,覺得她樣樣做得不好,連累了他們也要受罰。
可人家根本不計較之前的恩怨,足量給他們發了熏球。
“多謝孟姑娘!”他們忙不迭地要下跪道謝,被孟晚溪攔住。
“記住,點了香之後佩戴在身上,或是懸掛在身邊,不要舍不得用,我會再趕製出來一批,盡量避免遇上四時不正,大夥兒染上風寒邪症。”
眾人再三感謝。
管事的得了魏大人的令,叮囑道:“使團身負皇命,責任重大,你們一個個的都規矩老實點,不可隨意外出,更不可與外人有任何接觸!若有違背,一經發現,定嚴懲不貸!”
“是是是!”眾人連聲應道。
孟晚溪微笑著對眾人點點頭,準備去其它地方發熏球時,發現一輛華貴而陌生的馬車大咧咧地停在院子中央。
“哪來什麽風寒邪症?”一名華冠麗服的少女由人扶著,儀態雍容地踩著奴仆的後背,走下馬車,目光冷銳地瞪著孟晚溪,“你妖言惑眾,按律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