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子成買來新的材料,歇不住的孟晚溪忙活起來。
這回,香料裏沒有添加格外的東西,製成香丸後,整整齊齊地放在瓷罐裏,密封好後置於陰涼處,等著任文敏的事查清楚後,便送去給任夫人。
接著,她花兩天時間,製作出一批新的塔香。
上回劉子成出去賣香,有些客人來得晚,沒買到,她提前囑咐過劉子成,詢問記錄下這些客人大致的住處,以及在城中哪些地方賣得快,列出一份清單來,根據地址去售賣。
望著散發著淡雅茶香的輕煙飄散出去,她望向空無一人的窗外,愣了愣神。
李嘉言沒有再出現過。
她讓雲禾悄悄打聽,在魏玠與任文敏“談和”之後,李嘉言離開刺史府,至今未歸,沒人知道他會不會回來。
大約是不想再給她增添麻煩,所以主動避開。
她也不想再惹惱魏玠,給自身和李嘉言帶來傷害。
不能和李嘉言深交,可惜歸可惜,但至少搭上任文敏這條線。
這兩天刺史府內外風平浪靜,想來任文敏並沒有說謊。
孟晚溪舒服地伸個懶腰,迎著夕陽餘暉,臉上浮現出淡淡笑容。
剛走下遊廊台階的魏玠,腳步稍稍一頓,出神地望著。
輕輕搖動的珍珠流蘇泛著溫柔的光華,照映在如畫的眉眼間,笑容恬淡動人,讓他加快腳步。
聽見腳步聲,孟晚溪見魏玠來了,連忙起身。
笑容眨眼間不見了,仿佛那僅僅是浮光泡影。
他的心陡然間往下墜,向孟晚溪伸出手去,指腹細撫過她嬌嫩的臉龐,鞭子留下的傷痕已經淡下去不少,問道:“這兩日,休養的可好?”
麵對他的關心,孟晚溪微垂著頭,神色平淡,“一切都好。”
魏玠的手停頓在孟晚溪的下顎,過了會兒才道:“我叫遇仙樓的廚子準備了藥膳。”
說著,他招手,幾名小廝魚貫而入,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擺滿了桌子。
魏玠的手垂落下去,接著握住孟晚溪的手,擼起袖子,露出纏繞在胳膊上的細紗布,“傷口還疼嗎?”
孟晚溪覺得魏玠認真觀察的樣子,像極了檢查貨物是否完好。
於是,故意抖了抖胳膊,“瞧,能屈能伸,一點兒也不疼。”
魏玠攥緊她的手,來到桌邊坐下,夾起一塊用千年人參蒸煮出來的雞肉,放在她的碗中,“菜色都合胃口嗎?”
“嗯。”孟晚溪點頭,慢慢吃著雞肉,看著魏玠又夾了每一道肉菜最好的部位與最鮮嫩的蔬菜給自己,小碗裏很快堆成了山。
魏玠突然這麽好,她以平常心對待。
這就是俗話說的“打一巴掌,給倆甜棗”,心情好了給她點甜頭的時候。
“魏大人,您也吃。”她隨口客氣一句。
魏玠笑了,她覺得他的笑容透著幾分病態。
她知道等吃飽飯,沐浴過,又有事情要做了。
隻希望今晚別折騰得太久,影響明天製香。
孟晚溪正想著,魏玠吃了兩口菜後,緩緩說道:“任文敏的事,已經查清楚,正如他所言的那樣。我將你的想法告訴他,任文敏誇讚你心係百姓,有經國之才。”
她回過神,一抬頭正對上魏玠的視線,趕緊小心地隱藏起喜色,淡然道:“任大人過獎了。”
魏玠道:“明日,你帶著香丸去見任夫人。”
這一次,他抓到她眼中鮮活跳動的喜悅之色了,但是很快又小心翼翼地摁下去,他悵然若失的歎氣。
“孟晚溪。”他慢吞吞地喚道。
“嗯?”孟晚溪猛地挺直腰背。
看她這麽怕自己,魏玠本想叫她不必那麽拘謹,可是一想到她與李嘉言在一起時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不要太忘乎所以。”
孟晚溪應道:“我懂得分寸的,魏大人。”
魏玠沒再看她,自顧自地吃飯。
飯後沐浴過,孟晚溪來到床榻邊,發現魏玠已經閉眼睡了。
“魏大人?”她輕聲喊道。
魏玠連眼皮子都沒動。
她輕手輕腳地在他身邊躺下,果然眨眼之後,一隻胳膊強勢地橫在她的腰上,她望著床帳準備迎接魏玠的狂風肆虐,可等了又等,魏玠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過了會兒,她才屏住呼吸,轉頭望去。
月色透過床帳,朦朧的光落在男人俊朗的臉上,明暗交錯間,線條完美到無可挑剔。
孟晚溪看了又看,驚訝了。
魏玠居然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