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住南院,孟晚溪一進門,發現人差不多都來齊了。

老夫人,許輕雪帶著兒子謝端,就連二房這幾日沒閃過麵的葉知秋也難得地露了臉。

孟晚溪前腳剛進門,葉知秋那尖尖細細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原來嫂嫂出門是購置東西去了,嫂嫂,你這回又買了幾身衣裳。哎,不像我們二房,每個月的例銀就那麽一點,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上回瞧見一個好看的頭麵,想買卻又舍不得買。”

這陰陽怪氣的調調雲禾聽不下去,氣衝衝上前想跟葉知秋理論,卻被孟晚溪拉到身後。

孟晚溪微笑,“我私庫裏銀錢充足,那都是我娘家在我出嫁時給的嫁妝豐厚,二弟妹若是想要日子好過點,不如回娘家再討些嫁妝去?”

雖然不是嫡長女,但畢竟是國公府的嫡係,孟晚溪的嫁妝是侯府這幾房媳婦裏麵最豐厚的,當初將嫁妝拉進侯府時,浩浩****來了好幾撥人,看得其他幾房的媳婦眼紅得跟兔子一樣,隻恨自己的娘家家底比不上大房。

葉知秋當即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色紅得如猴屁股。

盤腿坐在羅漢**的老夫人視線在雲禾手上停留了片刻,抬眼狠狠瞪了孟晚溪一眼,“你做什麽去了,怎麽才回來,這個月每個院的例銀還等著你發呢?”

老夫人一出聲,葉知秋就附和道:“是的,今天是發放例銀的日子,怎麽也得將例銀發放了才出門呀。嫂嫂私庫存了不少銀錢,可是我們二房可是一點銀錢都沒有,上個月的例銀早就用完了,再不發放例銀我們二房就得喝西北風了。”

二房平日府中有什麽事從來就不閃麵,美名其曰自己關起門來過自己的。這不,謝寧襄被關了那麽久,愣是問都沒問一句。

不過平日裏府中的事,隻要跟銀錢相關的,二房從來就不缺席,跑得比兔子都快,生怕自己會吃了虧。

孟晚溪眉挑了挑眉,連婆母的稱呼都懶得用了,直接用了尊稱:“老夫人,二弟妹,這掌家管賬的事情,這不是已經讓四弟妹管了?你們還等我幹嘛,要例銀去找四弟妹去就行了。”

許輕雪掩麵,眼圈微紅,委屈道,“掌家管賬是我接了沒錯,可今日去庫房,庫房裏已經沒錢了呀。嫂嫂你是不是提前將中公的錢都挪走了,故意讓我為難?”

老夫人聽了,眼神更是犀利起來,冷笑道:“你也不要將例銀的事推到輕雪身上了,輕雪生性單純,管賬掌家這種事情她懂什麽,你說,你是不是將中公的錢挪走作私用了?”

孟晚溪心中冷笑。

所謂中公的錢,全都是她當初帶進府的嫁妝充公來的,她進府時,老夫人便哭窮,說是侯府家道中落,唯一的積蓄都給她布置婚房以及首飾之類雲雲,日子無以為繼。

當初她年紀小,也好騙,傻傻便信了這些話。將自己帶過來的嫁妝全都貼補中公,隻給自己留了一小部分。

她為這個家日夜操勞,可做了那麽多,這些人隻當她是可以拿捏的軟柿子,移動的銀莊,可以吸血的肥羊。

可麵上,她卻是垂眸,委屈異常,“要是老夫人覺得我將錢挪了,不如讓賬房先生上來我們當麵核對一下賬本。”

說到核對賬本,老夫人馬上就不吭聲了。

賬麵上是做過馬腳的,要是讓賬房先生一核對,她挪作他用的那一筆錢不就被孟晚溪發現了。

要是讓孟晚溪發現謝寧長活著,還在外麵跟青,樓的女子廝磨纏綿,那還不得大番陣仗地鬧和離。

和離老夫人倒是不怕的,隻要有銀錢,謝寧長就不愁娶妻的事,大把的女人上趕著給生孩子。

就是舍不得侯府從此少了一個能任勞任怨操勞,能打點上下,還能任她擺布的下人,以及和離之後孟晚溪將嫁妝都帶走了,還得損失好大一筆銀錢,這怎麽算怎麽不值。

孟晚溪豈能不懂老夫人心裏想法,老夫人隻要臉上神情動一動她都能猜出來對方要做什麽,上一世被她算計了一輩子,榨幹了所有利用價值之後被像草芥一樣隨意踢開,可以說是將她這個人的秉性了解得清清楚楚。

其實若是她不包庇謝寧長,願意當麵核對賬本的話,興許會發現,她確實是將中公庫房剩下的銀錢都挪了。

孟晚溪又道,“老夫人,你心裏也清楚,庫房沒錢也是正常的。上個月中公的銀錢,剛到手還沒捂熱,就給每院發了例銀,去了一大半,還有老夫人院中每月的花銷都要從中公出,這又是一大筆銀錢,處處都是花錢的,哪裏還有剩下的。”

許輕雪站立出來,泫然欲泣:“嫂嫂,前些日子我去庫房的時候還瞧著庫房裏好些銀錢的,怎麽可能突然就沒了呢。嫂嫂,你還是將銀錢拿出來吧,沒有銀錢,寧襄在裏麵斷然是要受苦的,你怎麽也不能隻顧著自己不顧別人呀。”

孟晚溪當即是冷了臉,刻意加重了語氣,“四弟妹你說的是什麽話,四房,我給謝端請的是京城最好的先生,你私下跟我說囊中羞澀,這筆銀錢從中公出,我也答應了。前些日子四郎因為打人被關了進去,對方的診金以及治病的費用,拿去打點的銀錢哪筆不是從中公出的。你比誰都清楚這裏麵花了多少錢,怎麽還能口口聲聲說庫房裏麵好些銀錢呢。”

一板一眼,懟得許輕雪根本說不出話來,隻垂頭抹淚,連著身子也搖搖欲墜似是站不穩的虛弱模樣。

葉知秋不樂意了,當即就跟點燃了火藥一樣劈裏啪啦地開了口,“這不公平吧,為什麽我們二房請先生就要用二房自己的銀錢,還因為銀錢有限,隻能請個普普通通的先生,而四房給兒子不僅請了京城最好的先生,還用了中公的銀錢!”

老夫人臉色難看,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阻止了鬧劇,“現在庫房已經沒銀錢了,你們還鬧什麽,以後四房請先生的銀錢,四房自己解決。”

葉知秋不依不饒,“那例銀怎麽辦,我們二房還等著例銀開鍋呢,而且,最近華兒身子也不好,就等著例銀發了去請大夫瞧瞧,還有給華兒補身體的人參,也沒了。”

老夫人瞥向孟晚溪,理直氣壯道,“如今庫房雖然沒有銀錢,但每個院的例銀是不能不發放的,這樣吧,你就先從你的私庫取些銀錢出來給其餘幾房發放例銀吧。”

語氣毋庸置疑,瞧著是打定主要要榨她的私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