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杜思瑜回到策劃部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幹脆下樓直接買點麵包邊啃邊做事。
她剛進麵包店就碰到秦合,秦合一看是杜思瑜,頓時樂了,把頭湊到她耳邊:“聽說你這幾個小時都是跟總經理一起困在電梯裏的……”
聽說?
聽誰說?
杜思瑜看秦合一臉的曖昧,馬上明白他在想什麽:“除了總經理和我還有劉大姐在,所以沒有你想象中的那種事發生……”
秦合更樂了:“我想象中的那種事?那是哪種事?還是……你想象中的什麽事?”
杜思瑜懶得搭理他的胡攪蠻纏,買了麵包就直接走了。秦合不滿地摸摸鼻子,這兩個人怎麽都對自己這麽冷淡?
剛剛沈昱澤雖然也是如平常一樣麵無表情地回到辦公室,但他的反常秦合一眼就看出來了。他軟磨硬泡了好久,才知道沈昱澤在停電的時候一直跟杜思瑜困在電梯裏,但這是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嗎,為什麽反而還悶悶不樂?於是他又纏著他問在電梯裏發生了什麽事,沈昱澤就是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說,最後還把他打發去買麵包。
秦合把麵包放在沈昱澤辦公桌上:“剛剛我碰到杜思瑜了……”
沈昱澤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秦合,你很閑是不是……”
秦合這次是真的委屈了:“現在本來就是午休時間啊……我看你也挺閑的啊,那為什麽不能聊聊杜思瑜?”
“沒什麽好聊的。”
他依舊是靠在座椅上,臉上表情淡漠,似乎根本不想提到她。
秦合看沈昱澤這麽無動於衷,激動地說了實話:“怎麽沒有聊的?你喜歡她啊!”
沈昱澤表情本是淡漠如冰,秦合那句話,如同木棍一樣搗碎了那層冰,呈現出冰層下的暗流湧動
他滿不在乎地開口:“那又如何,一個女人而已。”
秦合心裏竊喜,跟他認得那麽多年,他情緒永遠是沒有太大波動的,而此刻不屑的口氣之下還隱藏讓人難以察覺的在乎和不舍。
“對了,她策劃案做好沒有?”
他語氣十分篤定:“沒有。”
其實他知道杜思瑜在電梯歎氣就是為了策劃案的事,但劉大姐的話讓他存了私心,如果,杜思瑜可以陪在自己身邊,不用呆很久,隻要一會就好……
所以他才沒有說破,任由劉大姐自說自話。可是杜思瑜那麽迫不及待地想離開自己的懷抱,一刻都不願多留,甚至立刻拿出剪刀剪去和自己糾纏的頭發。
畢竟,她是那麽喜歡李墨辰……
他低頭凝視還纏繞著杜思瑜斷發的襯衣紐扣,心裏泛起一陣酸楚。良久,他扯下紐扣上的斷發扔進座椅旁邊的垃圾桶。
秦合把沈昱澤的動作神態看在眼裏,雖然不清楚到底電梯裏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可以確定的是現在沈昱澤處於痛苦的單戀。他略帶同情地搖搖頭,愛情這種事,有時候連當事人都剪不斷理還亂,況且自己還是一個局外人。
他突然想到什麽,明天是杜思瑜交策劃案的日子,但好像也是……
“明天……明天她……”
秦合吞吞吐吐問了半天都沒有問出口。
“明天她來上班。”
他驚訝地看沈昱澤,難道他真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
杜思瑜坐在電腦前仔細審查自己的策劃案,腦海裏回憶李墨辰的話:
“策劃案我是搞不懂,不過我之前看程頤纖的策劃案,她的就很多元化……我感覺吧,這個就跟以前寫的作文很像,需要用到各種技法……”
“她的就很多元化……”
“需要用到各種技法……”
靈感如同洶湧的潮水,杜思瑜在電腦上敲擊了一下午終於完成了一個策劃案。
下班的時間早已經過了,天黑得也越來越早。她拿起之前買的麵包站在窗前吃起來,比起這幹巴巴的麵包,她實在想念李墨辰做的美味佳肴。
杜思瑜放下手中的麵包打給他,她等了很久一直沒有人接聽,她有些失望準備掛斷手機時,李墨辰的聲音響起。
“下班了嗎?下班了我去接你。”李墨辰的聲音聽著有些疲憊。
“不用了,今晚要加班……”
一陣良久的沉默。
杜思瑜聽到李墨辰那邊有腳步聲,輕聲問道:“你在哪裏?”
“程頤纖的爸爸出院,現在……在她家裏……”
她聲音聽著有點沮喪,依舊輕柔:“是嗎……”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你加班到幾點?”
“不知道,還有一個策劃案還沒有修改……”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杜思瑜聽到有一個甜甜的女聲在喊“墨辰哥”。
她的心驀地瘮的慌,對李墨辰說自己現在很忙就匆忙地掛斷電話。
怎麽會這樣呢?
自己打過去明明是想告訴他,她想他了,為什麽對話會這麽蒼白無力呢?
她低頭看到窗台上的風信子突然也枯萎了好多,明明昨天葉子還都是綠色的,今天居然有的變成枯黃色,她苦笑,這還真是哀景襯哀情。
李墨辰在程頤纖家裏……那個人是他貴人的女兒,他又是那麽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貴人有求……李墨辰想跟程頤纖不扯上關係都難。
杜思瑜拿起剛剛被自己放下的麵包回到電腦前,再咀嚼時卻已經食不知味。
窗外華燈初上,窗內一燈如豆。
她沒什麽心思再想策劃案,時不時地看自己的手機,掛斷電話已經過了那麽久,李墨辰的電話一直沒有打來,連一條短信也沒有。
他們現在……在幹什麽呢?
在散步,在聊天,還是坐在一起看電視?
她的頭突然疼的厲害,關上電腦屏幕就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沈昱澤和客戶吃過飯恰好路過公司,他看到十一樓還有燈光。
要不要上去看看?
本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他現在就已經站在策劃部門口了。
難道睡著了?
他放輕腳步走到她跟前,桌上還剩大半個麵包。他微微皺眉,夜涼如水,這樣睡很容易著涼不知道嗎?
他脫去自己的西裝外套輕輕罩在她身上,又輕手輕腳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去凝視她的睡顏。
模樣倒是乖巧,但秀眉微蹙,在煩惱什麽呢?
沈昱澤打量了一下她的辦公環境,毫不意外地看到那盆風信子已經枯萎了。
他想起秦合很早之前說的的話:
“老大,那可就對不起了,我隻好到處宣傳……杜思瑜桌上的那盆風信子是你給她的定情信物……哈哈哈。”
定情信物嗎?
沈昱澤有些自嘲地笑了,兩個人之間連愛情都沒有,談何定情。
他又看了一眼桌上隻吃了幾口的麵包,起身拿起杜思瑜身上的西裝外套輕手輕腳地離開。
杜思瑜再醒來時已經到了午夜,中午和晚上都啃的麵包,現在肚子叫個不停,她沮喪地拿起桌上的麵包準備繼續啃,卻發現麵包旁邊有一碗知名餐館的海鮮粥。
粥已經有些微涼了,看來送粥的人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這是誰送的?
難道是李墨辰?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辦公室在哪裏。
難道是周易?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加班。
是誰呢?
她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發現身上有一條薄毯掉了下來,那條薄毯做工精細,質地上乘。她把它拿起來仔細研究,直到在一個角落看到一個標簽,那是一個名牌,價格不菲。
送粥的人有一定的經濟實力,知道自己現在加班,還知道自己的辦公室在哪裏……她腦海裏已經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了。
杜思瑜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什麽重物壓住了,她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要亂想,不要亂想,這隻是那個人不想被別人說虐待自己的員工而已……
這麽一想,杜思瑜有些釋然了,她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那海鮮粥不一會兒就被她吃得見底了。
杜思瑜坐在椅子上繼續寫策劃案,夜晚的寒意襲來,她手指有些僵硬地在鍵盤上敲擊,還一直打噴嚏,她順手把放在桌上的薄毯披在自己身上,全身好像被注入了暖流一樣溫暖,寒意也驅散不少。
終於在東方既白的時候,杜思瑜完成了策劃案,明明工作了一個晚上,她現在卻一點困意都沒有。
程頤纖今天就要來上班了,雖然李墨辰說對她沒有男女之情,但杜思瑜隱隱覺得程頤纖喜歡李墨辰,某種程度上,她可以肯定程頤纖喜歡李墨辰。
呆會兒上班的時候,應該如何應對程頤纖呢?
杜思瑜又有些頭疼了,她去洗手間洗了把臉便下樓去吃過早餐,接著去附近的公園散散步。
不知道昨天蕭瑟的秋風又繞過幾條街,以至於公園裏的落葉堆起一地的憂傷。
李墨辰昨天在忙什麽呢?他會在程頤纖家裏過夜嗎?
杜思瑜坐在石凳上望向湖麵的殘荷,盡是枯枝敗葉。一陣秋風吹過,梧桐樹葉一片片地飄落,好像梧桐樹的眼淚在隨風墜落,盤旋著把秋意無限延長。
杜思瑜難免觸景傷情,李墨辰和程頤纖那千絲萬縷的聯係,壓根斷不了……
她垂頭喪氣地拖著腳跟往公司走去,老遠就看到一輛白色寶馬,程頤纖從車上下來了,她心口陡然一窒,那他們……那他們昨天晚上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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