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驚地小聲說:“安寧的父親賭博?還向叔母借過銀子?”
阿秋豎起食指,示意孟明歌繼續聽。
安懷遠麵色陰沉,幽幽道:“我不隻會成功這一次,未來還會成功千百次,我早晚有一日,能成為一家賭坊的老板。”
林夫人早就不想耗費精力和他掰扯這些了。
安寧的母親生前,聲聲泣血地控訴過他,央求過他,亦是千百次。
可安懷遠一次都沒有聽。
如今林夫人多說幾句話,照樣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隻是她始終心疼安寧。
心疼安寧有這樣一個父親,心疼她的父親沒有給予她應有的關心。
林夫人眼中隱隱帶著哀傷,歎道:“你這些莫名其妙的雄心壯誌,我不想多說什麽……隻是寧兒她……她前兩日險些被小人所害,又連著燒了兩日,你當真不在意嗎?”
安懷遠一聽安寧出事了,臉色劇變。
他正想開口詢問,念頭一轉,想到了曾經林夫人說的話。
他冷笑道:“你不是說,不讓我見寧兒嗎?現在說這話,不過是看我把銀錢還上了,才願意說些場麵話吧。”
林夫人柳眉倒豎,嗬斥道:“我不會拿寧兒的安危撒謊!你若始終是這樣無所謂的態度,那我還真希望寧兒能忘記有你這麽個父親。”
安懷遠攥了攥拳,沉默良久。
再開口時,他道:“反正寧兒在你們這裏,比之前的日子要好多了,你說她燒了兩日,現在也肯定都好了,吃的藥也定是金貴的,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林夫人震驚道:“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了寧兒,隻是她前兩日生病是真的,你都不願意看她一眼,是嗎?”
安懷遠避而不答,隻是問:“我之前來侯府的事……沒告訴寧兒吧。”
林夫人眼神漸漸變冷,道:“自然沒有,寧兒還小,要是知道你又賭博,還跑來向我借銀子用……隻怕她早就不願意待在這裏了。”
“這孩子臉皮薄,也知羞恥,更是無比乖巧……”
林夫人說著說著,眼底的哀傷愈來愈濃:“和她母親年輕時的性子簡直一樣……”
安懷遠輕輕應了一聲,算是同意了林夫人的話。
如今,他最不願意回想的,就是安寧的母親。
他嗓音幹澀,說:“安寧和安茹麻煩你們了,如今我的賭博生意漸好,日後會多送些銀兩,就當是……你們收養她們兩人所用的銀錢了。”
林夫人偏頭,冷聲道:“以我和寧兒母親的交情,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在乎這點銀子,隻是安茹是你死乞白賴塞進來的,我們也不會耗費精力去養一個與我們毫不相幹的孩子。”
“我知道,所以我願意給銀錢……也請您看在安寧與安茹是一對姐妹的份上,善待安茹……”
林夫人心煩意亂,一拂衣袖道:“你走吧,我不會告訴寧兒你來過的。”
寧懷遠沒有多過停留,利落地轉身離去。
他走後,躲在暗處的孟明歌嘴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原來……安寧有個如此不堪的父親。”
“阿秋,你派人去查一查,我倒要看看,這個安懷遠是個什麽樣的人……”
“越快越好。”
……
此時,安寧的院內。
她還惦記著自己的雙手被捆住的那件事,派人去了那家客棧詢問。
顧玄祁說沒那麽好查,她偏不信。
令她驚訝的是,派出去的人再回來時,還真是一無所獲。
客棧的老板不肯透露絲毫消息,哪怕拿銀子賄賂也無法動搖分毫。
於是他便想著去偷,將冊子偷拿了出去,蹲在角落去看。
偏偏那一日的名字被黑色墨汁塗去了。
再怎麽打聽,也無人見過那一日開了那間房的是何人。
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安寧徹底不明白了。
那個人救了自己,卻又不肯出現。
為什麽?
安寧有幾分不甘心,可無論怎麽查,都查不到。
她隻能暫且把這件事擱置了下來。
如今婉君已經死了,至少明麵上看來,威脅她的人已經沒了。
她稍稍鬆了口氣。
第二日。
孟明歌出現在了老夫人的房內。
她細致地服侍老夫人喝茶,老夫人抿了一口,滿意地說:“這茶不燙口,一看你這孩子就知道,平日裏在家中也常常侍奉長輩。”
孟明歌甜甜笑道:“侍奉長輩本就是我的本分,母親也常常教導我這些,時間久了,泡茶的功夫也就漸長了。”
老夫人越看越滿意,說:“你這孩子,長得漂亮不說,對我又有一份難得的孝心,由你做玄祁的妻,我最放心。”
孟明歌道:“若我真的能嫁給玄祁哥哥,自然會為他打理好一切瑣事的,就連安寧姐姐的那些糟心事,我也會……”
她快速說道,隨後又忽然住了口。
老夫人一看她那意識到自己口快說錯話的模樣,當即皺起了眉。
“安寧?安寧怎麽了,你有話直說。”
孟明歌見狀,忙走到她的身後,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脊背。
她溫聲道:“是明歌一時口快,不過祖母既然都問了,明歌也不敢隱瞞,還望祖母莫要生氣……”
她越是這麽說,老夫人就越是著急。
“其實,我一來到,看到安寧和安茹兩人的時候,就很是驚訝,所以我私底下問了旁人,這才知道原來叔母是將她們收作了養女。”
老夫人淡淡嗯了一聲,再次提到這件事,她還是有些不滿。
“我年紀大了,本來也不想管這些事,想著這侯府這麽大,這麽空,多兩個孩子興許也能熱鬧些……”
“這兩個孩子要是老實本分的也就罷了,我們顧家也能給她們錦衣玉食的生活,隻是……尤其是那個安茹,要是隻會一遍遍敗壞我們的名聲,我對她也就沒什麽好客氣的了。”
“這事兒也該怪你叔母,偏要瞎折騰一番,別人家的孩子是這麽好養的嗎?”
一提起這事,老夫人就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孟明歌一看她是這樣的態度,不由得一笑。
她道:“是啊……而且我總覺得,安寧和安茹兩人,和玄祁哥哥這樣的不是一類人,別的不說,這家業什麽的,就完全不同。”
“商賈之女,我本就瞧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