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嘴角抽了抽。
所以,孟明歌竟然是在找她。
話音剛落,孟明歌緊接著就看到了顧玄祁。
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因為此時此刻的這三人,瞧著關係是無比的親密無間。
顧玄昱像普通孩童撒嬌一樣大半個身子靠在安寧身上,顧玄祁站在兩人的身後,強大的氣場也收斂了起來。
孟明歌攥了攥拳,尖銳的指甲嵌入掌心。
刺痛讓她回過神來,笑著說:“我聽說你來了昱兒這裏,就想來找你,沒想到這麽熱鬧……”
隨後,她看向顧玄祁,帶著幾分歉疚說:“對不起玄祁哥哥,祖母她今日……也是為了我們兩人好。”
她這句話說得含糊不清,被旁人聽去,還以為是小兩口鬧了別扭,被長輩教育了一樣。
安寧眸光一動,有些訝然。
顧玄祁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可聽到她這句話後,臉色還是難看了起來。
他沉聲問:“你找安寧做什麽?”
這一句話,好強的家屬感。
孟明歌不悅,卻隻能強撐著笑容說:“哥哥這是什麽話,我一個姑娘家家的,自然是想和安寧姐姐親近一番了,更何況安寧生得如此貌美,我一個女子見了都心動不已。”
說罷,她柔柔上前,站在了顧玄祁的身後。
她探頭去看,驚訝道:“這是你寫的字?看不出來,原來你還能寫得這樣一手好字。”
安寧無語。
“我的書法從小便有專人教導,你又何來‘看不出來’這一說?”
孟明歌雙手放在安寧的肩膀上,笑意嫣然:“是我小瞧姐姐了,隻是姐姐這一橫一撇間竟都沒有頓住,看起來少了些美觀……”
安寧一聽這話,啞然失笑。
顧玄祁在一旁淡淡道:“這是我教的筆法。”
隨後,顧玄昱小手一伸,把對麵顧玄祁寫過的紙拿了過來,展示給孟明歌看。
隻見顧玄祁落筆淩厲,筆觸肆意,不見潦草之感,倒是有幾分狷狂孤傲之意。
安寧的字跡,乍一看去,的確和顧玄祁的字有幾分相像。
安寧聰穎通透,顧玄祁隻教了她兩遍,她就習得顧玄祁的字跡三分像。
孟明歌尬在原地,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不好看……隻是我個人欣賞不來這樣的字跡,但是看了玄祁哥哥的,就突然明白了這樣的字美在何處了。”
安寧難得有幾分不耐,問:“所以明歌小姐來找我做什麽?”
她輕笑一聲,讓丫鬟走了進來。
“我來侯府久住,沒想到第一天就鬧了個笑話,選了你的院子,還望姐姐別怪我,日後我與玄祁哥哥成了親,咱們還要經常往來,你是玄祁哥哥的妹妹,咱們倆肯定要彼此親近的。”
聽著她信誓旦旦的話語,顧玄祁直接道:“誰說我們以後要成親的?”
他這番話沒有給孟明歌絲毫臉麵,她一時沒了聲音,片刻後才道:“沒關係,婚姻大事也不是你我說了算的,玄祁哥哥會有所抵觸也是難免,我都理解。”
之後,她生怕顧玄祁再說出什麽刺她心的話,連忙轉移話題:“我見安寧姐姐這兩日都不怎麽打扮,烏發間的首飾寥寥無幾,衣裙也多是素色的,這才想著給姐姐送些珠釵。”
丫鬟將木盒打開。
顧玄昱好奇得很,立馬站起身踮腳去看。
孟明歌笑得得意。
她調查過了安寧的身世,原先安家是這宿州城中鼎鼎有名的商賈之家,生意脈絡延長得極深。
也結識了不少大人物。
隻是如今敗落了,簡直像是查無此人一樣。
這樣一想,安寧應該也許久沒見過什麽華麗的珠寶了。
她們孟家,拿出這點小玩意兒,就像是那下雨的雨點子似的,數都數不清。
顧玄昱隻看了一眼,撇著嘴巴說:“安寧姐姐,這些首飾都沒有你鬢邊那一支青玉發簪好看。”
“而且這些首飾看起來都過時了,連照顧我的嬤嬤都不會戴了,戴起來也顯老,咱們家都是直接把這種東西封入倉房的,對不對?”
顧玄昱十分自然地說“咱們家”。
安寧心中一暖,順著說:“對啊。”
其實她有不少珍貴的首飾的,大多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安寧是一個容易觸物生情的人,所以不怎麽會拿出來戴。
唯一一個成日裏戴在身上的,也就是當初顧玄祁給她買的那一塊玉佩。
孟明歌一聽,頓時尷尬得不知該往何處看。
這樣一盒耀眼的首飾,反倒成了雅致山水畫中的一抹敗筆。
偏偏又惹眼得很,無法令人忽視。
她沒想到,顧玄昱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盒款式過時的首飾。
若是被旁人識破也就罷了,她還能侃侃而談,扯出幾句話來,沒準能說對方是不識貨的粗人。
可麵前的人是顧家二公子啊。
她有什麽資本,能在財大氣粗的顧家耀武揚威。
顧玄昱見她說不出話了,得意一哼:“我當是什麽寶貝,你還巴巴地要送給我安寧姐姐,也不看看她稀罕不稀罕!”
顧玄祁聽他說完這番話後,才淡淡開口:“昱兒,不得無禮。”
孟明歌立馬把盒子蓋上,道:“我不是想拿過時的款式糊弄姐姐的,興許是我的眼光和旁人不同,我自以為很美的東西,便想送給她,沒想到讓你們看了笑話……”
顧玄昱盯著她烏發間插的一支並蒂海棠花步搖,悠悠道:“可是你現在戴的這支步搖就比這盒子裏的首飾好看啊。”
孟明歌一愣,抬手摸了摸這支步搖。
她意識到這是自己能下台階的機會,當即道:“這支步搖是丫鬟選的,安寧姐姐若是喜歡,我就送給姐姐了。”
安寧正想開口拒絕,畢竟她是真的不稀罕這些東西。
可顧玄昱先一步開口道:“好啊,昱兒就替安寧姐姐謝謝你了。”
孟明歌:……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支步搖!
知道今日會見到顧玄祁,她特意戴上的!
要她轉眼間就送給安寧,憑什麽!
她和安寧一共才見過幾麵……
她的麵容微微有些扭曲,強撐著氣度,大方地摘了下來。
“不過是支步搖罷了,姐姐喜歡,那便給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