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世硯沉默半晌,麵色古怪。

他雖然不知道馮廣是誰,可直覺告訴他,顧玄祁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兩人之間存在著莫名的氣氛,顧玄祁與蕭世硯都不講話了。

顧玄祁垂著眸,想到方才安寧惹人心愛的模樣。

她這麽美的時候,本就不應該讓旁人看到,尤其是讓旁的男人看到。

他又想討厭安寧,將她向外推,又懊惱自己隻送了一對不算起眼的耳墜,讓蕭世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正這樣想著,堂外突然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蕭世硯挑了挑眉,問:“安寧小姐又回來了?”

顧玄祁靜靜看向門外。

這個腳步聲不是安寧的。

果不其然,在眾人的注視下,安茹步伐靈動飄逸,就這樣悠悠走了進來。

她今日故意打扮了一番,卻不明顯,隻輕塗脂粉。

畢竟若是濃妝豔抹,她的心思未免太明顯了。

雖然並不明顯,可今日鬢邊簪的鮮花顏色都是她精心挑過的。

這個年紀的少女怎麽打扮都俏麗,蕭世硯看到她的瞬間,饒有趣味地挑了挑半邊眉梢。

眼前的少女容貌也算得上上乘,隻是珠玉在前,安茹這塊瓦石倒顯得不那麽驚豔了。

他今日的主要目標還是安寧,此時自然不會主動向林夫人問起這位突然出現的少女。

安茹故意微微睜大了雙眼,走進來後看到一屋子的人,驚訝地微張著唇,故意露出羞赧的神情來。

她惶恐道:“姨母……茹兒不知道堂內有客人來了,茹兒是想找姐姐的。”

林夫人默不作聲地觀察著蕭世硯,發覺他並未盯著安茹看,這才道:“無礙,你既然進來了,就向你介紹一番,這位是你姨夫好友的長子,姓蕭名世硯。”

安茹這才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向蕭世硯。

她的眼眸和蕭世硯那玩世不恭的眼神對視上後,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她強行穩住心神,福了福身子,嗓音甜甜道:“茹兒見過蕭公子。”

蕭世硯笑得邪肆,安茹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

仿佛天生就會做一些壞事一樣,令人著迷。

蕭世硯隻淡淡一笑,客氣又疏離地點了點頭。

安茹見狀,也不失落,反倒是自顧自地站在中央對林夫人說起了許多無關緊要的小事。

偏偏她還要用甜糯的嗓音,裝作可愛的模樣認真去說。

林夫人怎能看不出她的那點小心思,隻淡然一笑,隨後打斷了她:“好了安茹,這些事有空再說,你姐姐方才剛回去,你去陪她說會話吧。”

安茹心道她與安寧無話可說,可麵上還是乖巧應了。

她提著裙擺走後,就連林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也忍不住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林夫人無奈搖頭。

安茹的年紀隻比安寧小一點,可平日裏的行事作風,倒是比安寧差得遠。

蕭世硯像是看透了安茹的心思一樣,站起身笑道:“在下就不多叨擾伯母了,今日送來的東西,還望伯母與安寧小姐笑納。”

林夫人暫且收下了,今日一見,她心中對此人還是多為滿意,收了東西,就代表著日後可以多多往來。

蕭世硯走後,顧玄祁看向仍麵帶笑容的林夫人,問:“母親很滿意?”

林夫人嗬嗬一笑:“至少比原先那個馮廣好很多,這孩子外表打扮得是有些浮誇,可與他交談一番,倒是個會說話的。”

顧玄祁神色晦暗不明,他幽幽道:“可安寧妹妹不一定滿意他。”

林夫人立即反問:“她有什麽理由會不滿意?”

顧玄祁沉默不語。

安寧有理由也好,沒有理由也罷,總之,他現在莫名不想讓她滿意任何人。

林夫人有些猜不透顧玄祁的心思,隻聽他說:“興許是兒子太警惕了。”

隨後,他也離去。

*

堂外,安寧並未直接回房。

她坐在來時的涼亭下,看著石桌上顧玄祁放的那一盤棋,發著呆。

她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樣的郎君。

是不是世間的姻緣都是這般,哪怕沒有絲毫的情感,隻要門當戶對,便可在一起共度一生。

她正胡思亂想著,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陰影。

顧玄祁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安寧一驚,站了起來。

顧玄祁一句話沒說,突然伸出手湊近了她的臉頰。

安寧迅速後退一步,將臉向一旁撇開,賭氣般問:“大哥這是要做什麽?”

顧玄祁動作微頓,隨後再一次伸了過去,粗糙的手指摩擦到了她柔嫩的耳垂。

安寧錯愕地看向顧玄祁,隨後耳垂一輕。

他把自己的耳墜摘下來了。

安寧正欲開口詢問,就見顧玄祁攥著一對耳墜,突然將其丟進了涼亭旁的池水中。

他的動作太快,安寧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看著水麵上濺起的水花,疑惑不解地大聲問:“大哥做什麽?”

顧玄祁隻吐出兩個字:“難看。”

安寧:……

他到底發的什麽瘋。

“難看?難看就要直接丟掉?”

安寧頭一次對著顧玄祁有了不服的情緒。

看著眼前少女眉眼間含的怒氣,顧玄祁陰鬱的心情終於好了許多。

他不想看安寧假兮兮地衝著蕭世硯笑。

顧玄祁也不打算好好解釋,直接反問道:“我覺得不好看,為什麽不能丟?”

“顧玄祁!”

安寧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

因為他這句話實在太無理取鬧了。

顧玄祁聽到自己名字的瞬間,狹長的眼眸眯起,輕聲問:“你剛剛叫我什麽?”

察覺到危險的安寧攥了攥拳,小聲喊:“大哥……”

顧玄祁不笑,反倒是繼續說:“這身衣裙也很醜,以後不要穿了。”

安寧很想發火,可她是住在侯府裏的客人,實在做不到對顧玄祁發火。

他對顧玄昱想如何管教都行,可她又不是顧家的人,更不是小孩子。

憑什麽這樣命令她?

果真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