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歌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哽咽道:“祖母現在一定是難受極了……”

顧珩表情沉痛,他本以為,有這麽多的郎中在,總能讓她撐過這個冬日。

可如今看來,似乎是難了。

一時間,屋內氣氛低沉。

孟母見狀,有些急了。

她本意是想加重了老夫人的病情,好讓眾人急於孩子的婚事。

可沒想到轉眼間倒成了命不久矣的危象。

她悄悄看了孟明歌一眼,對她使了個眼神。

隨後,孟母猶豫著說:“老夫人病情加重,我們看著也心急,倘若你們願意,我們倒是還有一張方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給老夫人用上……”

孟明歌順勢道:“那方子我曾經用過一次,管用是真的,就是藥性烈了點。”

如今老夫人這副模樣,自然該什麽方子都要盡力一試。

也管不了藥性烈不烈的問題了。

於是,孟母當即派人,去翻出了方子。

怕他們起疑心,孟母捏著這張皺皺巴巴的方子,解釋道:“我這人出遠門時總喜歡帶著許多方子,就生怕哪一天身子有什麽毛病,我還能照著方子上的藥材去熬藥喝。”

林夫人也沒什麽精力多想了,她忙接了過去,交給一旁的郎中:“你看看這方子能用嗎?”

今日也不知是怎的,李郎中竟遲遲不來。

他忙接過,快速大致地看了一遍,皺起了眉。

這倒不是說方子有問題,而是這方子太普通了。

就是一張治療傷寒疾病的方子。

用的藥材也沒什麽太過稀奇的。

他拱手道:“這方子的確可治傷寒疾病,包括咳疾、流涕等等,隻是……不一定會見效。”

堂堂孟家,如此寶貝的藥方子竟然這麽普通嗎?

郎中甚至懷疑是自己的眼睛看錯了。

林夫人當即道:“這麽多藥喝下去了也沒見效,隻要沒什麽問題就好。”

說罷,她喚了丫鬟上前,囑咐她快些去熬藥。

孟母眼中閃爍著精光,微微一笑。

隻要她喝了這藥,隨後再囑咐那個李郎中把多添的一味藥材緩緩減量,她自然而然就會好了。

到時候眾人就以為是這方子的作用。

老夫人還得感謝他們孟家呢。

隻是昨晚她派出去的人,為何到現在都不見了蹤影。

莫不是被顧家的人抓住了?

孟母心中惴惴不安,捏緊了拳頭。

這事兒千萬不能暴露了……

所以她必須得盡快讓老夫人好起來。

她心裏是這樣想著,可不知情的顧珩卻滿是心急與憂慮。

孟明歌見狀,忙快步走了過去,柔聲安慰:“叔父別心急,我相信祖母她會好起來的。”

話音剛落,緊閉的房門忽然被大力推開。

“嘭”的一聲巨響,屋內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唯有安寧一臉淡定。

她知道,一定是顧玄祁來了。

果不其然,顧玄祁身上披著玄色衣袍,高高束起的發絲被寒風吹得有些淩亂。

他身上裹挾著從外麵帶來的涼氣,緩緩走了進來。

顧珩瞪著他,忍不住嗬斥:“你祖母都成這樣了,你現在才想著過來……”

顧玄祁沒有理會顧珩,隻是立馬看向了孟明歌。

他的眼神太過銳利與寒涼,像是要將她的心剖開。

孟明歌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諾諾地喚:“玄祁哥哥……”

顧玄祁淡聲道:“有你們在,祖母好不了。”

他的聲音不大,落在孟家人耳朵裏卻宛如陣陣驚雷,炸開了表麵的平靜。

孟母幾乎是在瞬間,胸腔劇烈起伏了幾下,柳眉倒豎:“玄祁,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玄祁幽幽收回了視線,隨後望向安寧,唇角微勾:“我與安寧妹妹,發現了些許不尋常的事情。”

安寧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林夫人震驚不已,忙撒開顧玄昱,快步走到安寧麵前,問:“寧兒,你們發現什麽了?”

安寧道:“昨晚,我經過孟夫人的院子門口,恰巧撞見了李郎中從她的院子裏鬼鬼祟祟地走出去。”

孟母吸了一口涼氣,立馬駁斥道:“什麽叫鬼鬼祟祟?你這丫頭也太不會說話了,我擔憂老夫人身子,所以叫了郎中去仔細詢問,怎麽落到你眼中,就成了鬼鬼祟祟的行徑了?”

她咄咄逼人的模樣,與平日裏溫婉親切的形象完全不同。

顧玄祁一句話沒說,隻是往一旁走了一步,半個身子擋在安寧麵前。

安寧也不慌,也不和她爭論,繼續說:“倘若李郎中問心無愧,又為何會急匆匆地離去,借著夜色隱匿身形,這實在不正常。我發現了後,本想追上去,沒想到忽然發現有一跛腳男人追蹤我與丫鬟,幸好大哥就在附近,那男人出現後,被搜出來身上藏了一把匕首……”

說罷,安寧看向慌張的孟母,問:“那人,是孟夫人身邊的吧。”

孟母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他的確是自己身邊的人,就算現在否定了也沒用,一查便知。

畢竟當初他們來了侯府,身邊帶了什麽人,可都是被顧家的下人看到過的。

單聽安寧這樣簡單的敘述,林夫人都能想象出昨晚是怎樣的凶險。

她忙拍拍胸脯,“還好,你與玄祁兩人都沒事。”

“不過,寧兒你昨晚為何會想著去她院子附近?”

安寧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畢竟那藥的問題都還隻是自己不確定的猜測。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了顧玄祁。

顧玄祁沉眸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

安寧驟然放鬆了下來,繼續道:“是因為,我在給祖母喂藥的時候,聞到那藥的味道有些不同……所以心生疑慮。”

“藥有問題!”

顧珩麵色突變,怒道:“這麽多郎中,為何沒一人發現!”

顧玄祁道:“因為這氣味本就隻是微有不同罷了,郎中雖然精通醫藥,卻還是很難察覺到。”

“那安寧她是怎麽知道的?”

顧珩懷疑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