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元嬰道君的算計
碧靈秘境曆練已經過去了兩年,回到門中的弟子們又回歸到正常的修煉生活,該修煉的修煉,該幹活的幹活,至於秘境中發生了什麽或又隕落了誰,如今已鮮為人道,隻有個別人仍關注著,例如莘樂。
夙雲汐這頭剛出現在淩華峰腳下,那頭便有弟子傳訊與莘樂,氣得她當即炸翻了門前用於裝飾的玉石雄獅。
“她居然還活著!這打不死的蟑螂!”
孫皓睿欣賞著她因憤怒而起伏著的前胸以及被嫉妒仇恨侵染了的雙目,不由地舔了舔唇,旁人都以為這女人純若白紙,溫婉惹人憐,卻不知她還有這般憤怒嫉妒,泄露了真實情緒的模樣,而這模樣,在他看來,恰恰是最動人的。
他欣賞了良久方開口道:“師姐莫氣,夙雲汐這回即便僥幸活著回來了,也不過多存活幾天罷了,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或許不必我們出手,自會有其他人了結她。”
“其他人?”莘樂看向孫皓睿,眼神裏多了一抹狐疑,夙雲汐過往的仇家不多,她一時想不起來還有誰會出手對付這個已經沉寂了數十年的人。
孫浩睿沒有說話,向著淩煙峰主峰的方向仰了仰頭,莘樂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忽而有所領悟。
夙雲汐在秘境之時曾經問過她三十多年前的事,大概已經知道了青逸真人隕落的背後另有蹊蹺,此事與莘家以及門中好幾個世家都有牽連,想必那些老祖們不會願意讓有可能將此事泄露出去的外人繼續活著。
思及此,先去的怒氣漸漸消去,她輕輕地笑了起來,稍微理了一下儀容,緩步走向了玄輝道君的洞府。
“樂兒拜見老祖。”莘樂再玄輝道君麵前行禮道,得玄輝道君允許後便抬起頭,溫順而乖巧地站著。
玄輝道君看著自家這個盈盈而立的嫡係傳人,數月不見,這孩子的修為似乎又高了些許。兩年前,莘樂自碧靈秘境歸來,修為提高了一大截,以她這般年紀,又是女修,確實難得,若是能在八十歲前結丹,那可是一件光耀門楣之事。
玄輝道君滿意地點點頭:“樂兒,你如今的修為已達築基大圓滿,想來再曆練一翻便可結丹,此時正是修煉關鍵時刻,萬不可倦怠了。兩年前,白奕澤不滿八十歲結丹,我玄輝的嫡係傳人,想必不會比那劍修的徒弟差。”
“是,樂兒明白,自當勤於修煉,不負老祖器重。”莘樂聽著玄輝道君的話,又拱手行了一禮,舉止恭敬得體,引得他又滿意地點了點頭。
莘樂是玄輝道君的嫡係孫輩,又是單一靈根,修為進展也快,自然深得玄輝道君的器重與喜愛,然而即便如此,莘樂還是不敢在玄輝道君麵前肆意行事。
玄輝道君為人算不得光明磊落,卻是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最不喜叫那等肮髒之事沾了自己的麵子,因而即便私底下手段卑鄙狠辣,外表看著還是一副正義仁慈的模樣,哪怕是在嫡係孫輩麵前。而莘樂,作為“正義仁慈”的玄輝道君的嫡係傳人,自然也須得“純潔善良,溫婉有禮”。
祖孫倆寒暄幾句,莘樂便將話題引向了夙雲汐之上,深諳玄輝道君喜好的她自不會坦白道出此時,隻裝作對當年的事一概不知,將髒水都潑向了夙雲汐。
“老祖,那夙雲汐著實可惡,當年她私闖禁地,害得青逸真人隕落也就罷了,念在她已經被廢去了丹田,也無人再與她計較,哪知她竟不知悔改,竟誣陷樂兒說那件事是樂兒故意設計陷害她入局,還將老祖和其它峰的幾位師祖都扯了進去!樂兒人輕言微,也就罷了,可老祖和那幾位師叔可都是德高望重,正大光明之人,怎能任由那小賤人隨意誹謗!”莘樂咬牙惱恨道。
玄輝道君瞥了她一眼,沉言道:“樂兒,不得汙言穢語。”
“啊!”莘樂掩唇,裝作才醒悟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急忙拱手道,“樂兒知錯,方才一時氣憤,用詞不當,請老祖寬恕。”的確,“小賤人”這等詞語怎能從“純潔善良,溫婉有禮”的女子口中說出來呢?
玄輝道君擺了擺手,並未深究,隻歎道:“罷了,往後注意便是。至於那夙雲汐……不過一個低階女修在胡言亂語,成不得氣候,無須在意。”
“老祖心胸豁達,是樂兒想岔了,往後必不會再提此事。”
“嗯,去修煉吧。”
莘樂不再多言,默默地退了下去,待回到自己的洞府後卻得逞地笑了起來。玄輝道君雖不曾明言會對付夙雲汐,可一個深愛麵子的元嬰道君,又怎會容得外麵存在那等對自己不利的風聲?
莘樂的猜測不錯,玄輝道君確實容不得那等不利於他的風聲存在,尤其是在如今這個緊要的時機。掌門壽元將盡,新掌門人選未明確,許多人都盯著那個位置,玄輝道君作為新掌門熱門人選之一,自是比往常更加愛惜名聲,是以,夙雲汐必除,可是卻不必他親自動手。
玄輝道君在洞府中靜坐片刻,待莘樂走遠後便前往了淩顧峰拜訪其峰主穀衡道君。
門中弟子常以玄輝道君與穀衡道君交好,其實不然,兩人的交情並不深,不過因為一些家族利益之事捆綁著,所以在人前稱兄道弟,佯裝交情深厚罷了。
玄輝道君拜訪穀衡道君,自然是為了借刀殺人。
當年莘家聯合顧家以及其它幾個世家一起坑害了青逸真人,此事實為莘家主導,但玄輝道君卻隱藏得頗好,刻意引導旁人發起此事,自己則假意推脫了幾番方裝作不得已為之。如今誅殺夙雲汐一事亦然,推到穀衡道君手中,即便事發了也牽扯不到他。
況且,事情巧得很,兩年前,顧家在碧靈秘境中隕落了一個顧雲明。
顧雲明乃穀衡道君的親孫子,穀衡道君極為疼愛這個孫子,兩年來一直未放棄尋找殺害顧雲明的凶手,而正巧,夙雲汐當時也在碧靈秘境之中,更巧的是,夙雲汐似乎察覺到當年的事有蹊蹺。夙雲汐必死,所以不管顧雲明的隕落與夙雲汐是否有關聯,殺害顧雲明的凶手都必須是夙雲汐。
“穀衡師兄,師弟今日聽聞了一件事,不知師兄可有興趣。”玄輝道君捉著一顆棋子,裝作不經意提起。
“何事?”
“事關雲明侄孫兒,我聽聞,當年害了青逸的那位弟子,兩年前也參加了碧靈秘境試煉,這位弟子似乎曾與雲明侄孫兒有舊怨。”
“轟!”兩位道君麵前的棋盤應聲而崩塌,棋盤一側的玄輝道君手中仍捉著棋子,麵色如常,而棋盤另一側的穀衡道君則怒發衝冠,元嬰期的威壓肆意外放。
玄輝道君暗暗一笑,得知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多說,隻寬慰了穀衡道君幾句,便與之辭別,回到淩煙峰安心等待穀衡道君的動作。
而此時的淩華峰上,夙雲汐卻不知有元嬰道君對自己起了殺心,正一門心思地糾結青晏道君先前在竹舍門前那舉動背後的含義。
張開雙臂迎接她歸來……她與師叔之間幾時變得如此親密了?
不過到最後,她還是沒有投入青晏道君的懷抱,急中生智地扒拉下透頂上的木鳥塞到了他手中,急衝衝道:“啊!師叔,我回來了,那個,總算不負師叔的教導,我找到木靈了,也築基了,然後這隻木鳥也可以功成身退了!然後……艾瑪,我肚子疼,一定是剛才吃肉吃多了,師叔,容我先去一趟茅房!”
然後不待青晏道君回應,便繞過了他衝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連珠炮似的匯報與屎遁,簡直弱爆了!
而青晏道君,又何嚐不是在糾結呢?夙雲汐的敷衍與逃避,他自然能看出,但是他卻沒有發怒,反倒有些懊惱。他手捏著木鳥,凝望著夙雲汐那緊閉的房門看了許久,往日英挺舒展的眉目微微鎖起,輕愁朦朧。
這孩子小時候可不會這樣,如今刻意疏離,不願親近長輩,該如何是好?難道是他原先待她太嚴苛的緣故?
鬧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