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傷痛 (中)

和江少華一起把美美送回病房後,她依然處於昏迷狀態,身上很濃的酒味,幾乎熏得整間病房都像掉進酒缸裏般。

“要馬上把衣服給她換掉,我來幫她弄吧,你得趕快回家整理些她住院的洗涑用品和衣物來!”我叮囑著雙手掩麵的江少華。

“可欣!太謝謝你了,這麽晚了,莊少凱不會怪你吧!”他撒開雙手猶豫地望著我。

“沒事,我給他打個電話就好!”我超乎尋常的鎮定。

江少華走後半小時左右,美美就醒了,疲憊的睜開雙眼,淚水滑落在枕邊。

“美美,醒了!”我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可欣,你怎麽在這裏?”美美欣慰地看到我時,收斂了自己的悲傷,故著堅強地扯動了唇角,但是那抹微笑仍然不完整。

“別說話,好好休息,江少華都快急瘋了,回去給你拿換洗衣物去了,一會就來!”我輕輕地扒開她額頭的劉海,這樣的年紀經受的痛苦真的難以言表。

“可欣,嗚-嗚,”痛苦的美美瞬間抽泣起來,歇斯底裏的淚水像散落的珍珠滑落在枕邊。

我正想輕輕俯身在她的頸脖以示安慰,不料“哇----哇---”美美竟然將胃裏的殘渣嘔吐出來,正好噴在我的肘間,我立刻將她的身體抬起抱到床邊。

“怎麽了?”江少華突然跑了進來,畏在美美的身邊,疼惜的眼眶瞬間滑落了晶瑩的淚珠。

“哎,你孩子生下來肯定會打醉拳!我服了你了!”我退後讓江少華扶住美美。

“真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衣服!”江少華溫柔的聲音還來不及顧及孩子的未來,彬彬有禮地態度很是讓我讚賞。

“美美,你好好的,看來我要回去了,換了衣服明天再來看你。”我摸了下她冰冷的小手,白皙的臉上成了灰色,讓人頓生愛憐。

“江少華,你可要看好了,再丟了的話,你就沒有當爸爸的資格了!”

江少華像個犯錯的孩子瞬間低頭應聲道:“是,你放心,今天謝謝你!”

“別客氣了,我走了!”我邊走邊用紙巾清理著手臂上的汙穢。

六點回到家,子旋和少凱都坐在電視機前看《激情燃燒的歲月》,我走過他們身邊時,子旋說:“可欣,你喝酒了,這麽大的酒味?”

“不是,剛才在醫院美美吐到我身上了!”我邊拿毛巾蘸水來清理,一邊看著冷冷的廚房,想必還沒有吃飯。

“和那臭男人喝了酒也不用找借口,誰不知道美美怎麽可能喝酒?”少凱冷漠的話語嘲諷的口氣瞬間將我逼到了懸崖。

“隨你怎麽想,我和你之間永遠不可能說的清!”真可怕,不知何時起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嘲諷。

“哥,別那麽刻薄好不好?”子旋實在看不慣少凱如此的蠻橫無理,正義地替我解釋道。

“你懂個屁,你試試看帶綠帽的滋味,還能如此平靜嗎?以我的脾氣,就差沒有揍她算好的了!”少凱目光猙獰,凶相畢露。

“子旋,你別插嘴,像他這樣的人,真不可理喻!”我憤憤地衝進房間,準備將汙穢的T恤換掉。

“砰!”少凱緊隨其後,將門繁瑣把我和他關在了房裏。

一種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子旋在門外緊張地敲門:“哥,你別亂來!”

少凱一個箭步衝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摟在懷裏,奮力的扭曲著我的身體,我來不及多想,一種強烈的心痛侵噬著我的身體,麵對他霸道而又粗魯的舉動,我啪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

“你還敢打我!”少凱凶狠地將我按倒在床,嗵地一聲悶響,拳頭打在我的腹部,我忍住疼痛瘋狂地奮力掙紮著,兩隻手胡亂地在空中飛舞。

接下來,我的右眼被窮凶極惡的少凱再次擊傷,頓時視線開始模糊,我一個嬌弱的女人試問怎麽可能戰勝他強悍的凶猛。

戰爭在吵鬧聲和子旋的擂門聲中持續了大概十分鍾,我滿是傷痕和疼痛的身體裏除了發出的哀鳴,再也找不到任何力量站立,我癱坐在地,蓬頭垢麵。

此時的少凱已經泄憤後滿足地坐在床上喘著粗氣,這一刻,我徹底崩潰了,和他相處四年來的相濡以沫煙消雲散,一切都將在這場戰爭中畫上句號。

良久!淚水枯竭了,血跡幾乎幹涸,我忍住內心的傷痛,抓住床角一步步地試圖站立,散開的頭發被淚水粘連在一起緊貼在滿是淚痕的臉頰,像無助的藤蔓糾纏著千年的古樹,辛苦而又絕望!

當我艱難地坐在床邊時,臉上的五官幾乎都哭錯了位,不知道紙巾在哪裏,不知道房門在哪裏,更不知道我心愛的媽媽在哪裏?我經曆著有生以來第一次撕心裂肺地痛。

也許是我艱難地動作提醒了他,也許是恐懼抽打了他,少凱轉過頭坐到我身邊,輕輕地用指尖挑開粘在我臉上的頭發,此刻發絲變得像鋼絲般僵硬,他的動作如此之輕,我卻感覺到深深地疼,我奮力地打開了他的手,試圖走向洗手間去衝洗。

但是我失敗了,右眼完全腫脹的不能睜開一點縫隙,左邊的眼睛睫毛被淚水連載了一起,透不進一絲光線,找不到一點方向。

也許是少凱目睹了我眼睛的受傷程度,驚訝,恐慌,咆哮,我緊閉雙目都能明顯地體會,他上前扶住我的手打開門欲走向洗手間。

“可欣!,可欣,怎麽打成這樣?”子旋跑到我的左邊和少凱一起攙扶著,小心翼翼地生怕我從他們的手中滑落。

“莊少凱!你真的不是人,竟然動手打女人!”子旋第一次正麵謾罵自以為是的哥哥。

少凱一聲不吭,悄無聲息地扶著我前行,本想掙脫,但是我已經無力掙紮。

兩邊的兄弟一人幫我抓住一縷頭發,我俯身將水龍頭的冰水灑落在我的臉頰,一次次地重複著這痛苦而悲哀的舉動。

恍然間,抬頭,化妝鏡裏的女人已麵目全非,一隻眼睛變成了熊貓眼,泛青的的眼睛足有小籠包那麽大,整張臉都微微浮腫。

“可欣!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下手這麽重,對不起---”少凱站在一旁將頭埋在我的肩上,看著鏡子裏的我,他生生的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