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疼痛的繼續著生活,用盡了一生的時間,隻證明了一個生命的謊言,她最終沒有走出生活的圍城。
從一開始,直到結束。
她從十二歲那年開始欺騙自己,直到再也欺騙不了自己。
於是,她選擇了沉淪。
2006年,她還是一個靠賣畫維生的女子,她的畫,是她生活的全部,她愛它們,甚至超過愛自己的生命。
她撕掉了自己所有的畫麵,那是在2008年的時候,她於一個寒冷的早晨,選擇了繼續漂流,那一刻,她的心被殘忍的扯碎了,以後的夢裏,不再有媽媽穿著紅色如血液一般的上衣的身影。
她堅忍的相信媽媽還活著,於是,尋找,便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借口,為此,她輕易的做了漂泊一生的決定。
遇到丁晨的時候,她就對自己說,如果這個男子能讓她的心歸於平靜,她就嫁給他,並做一世的相隨,可是,丁晨沒有讓她止住流浪,他給與她的,不是分擔,而是承受,是一種類似幸福的幻像,徒有其表,太過虛無,所以,她在丁晨的世界裏,忽然就找不到了自己的位置。
丁晨的媽媽告訴她,那枝風信子,不喜歡漂泊,盡管它依然漂泊。
三年的如影隨形,終於在她疼痛的從睡夢中驚醒的那一刻畫上了一個勞燕分飛的句號,她知道,她和他之間,已經變成了一種需要,離開,是一個必然要降臨的節日。
她毅然決然的選擇從頭來過,隻是在她的心裏,她真的不知道從頭來過該如何去過。
安是第一個沉默著整晚都將她擁在懷裏的男子,她和他在一起,總能夠感覺得到單純的快樂,這種快樂,讓她滿足,也讓她迷戀。
她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妓女一般,隻是為了延續那種虛無的迷戀,她喜歡安用修長的溫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自己的冰涼。
直到有一天,她有了他的孩子,那是安給予他們友情的最終詮釋,隻是在那個時候,林潔還對將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安好久都沒有去找她,那是在他得知林潔有了他們的孩子之後,她去他所在的酒吧找他,卻發現在安的懷裏,躺著另一個妖冶的女子,安對那個女子說,他會永遠愛她,那一刻,林潔的世界坍塌了。
原來,她隻是安可以整夜擁在懷裏的女孩中的一個。
安讓林潔想起了她的媽媽,那個情願為一個男子生下小孩卻終究要為他一輩子都疼痛的活下去的女子,那個為了愛情心甘情願的離開繁華的都市腆著肚子來到一個邊遠山村並很快和那裏的一個和自己素昧平生的男子結婚的女子,那個在遭遇了心理和生理雙重打擊之後搖搖晃晃的抱著小孩走了一夜山路想要離開的女子,那個等到生命盡頭都沒有等到那個給她另一層生命的男子接她回去的女子。
想起這些由第三人稱敘述給自己的蒼白的敘述的過往,她淚如雨下。
她終於不再相信愛情不再相信親情不再相信友情。
那一個寒冷的夜晚,她疼痛的生下了她和安的小孩,並且給她取名叫安然,她希望他安然的成長,安然的戀愛,安然的老去。
她感到下身尖銳的疼痛,然後她渾身是血的將安走的時候留下來的毒品注射到自己的胳膊裏,那一刻,她看到了她的媽媽,那是她一輩子的追逐,她看著她寂靜的坐在高高的雲朵上,安靜的說,林潔,媽媽想你。她聽到了媽媽來自雲端的呼喚。
她死了,在給丁晨寄去了最後一封信的時候疼痛的死去,在信中,她告訴丁晨,她的過往,並且希望丁晨收養安然,她說安然是無辜的,是無罪的,
丁晨,請你永遠也不要告訴安然,他的母親是誰,就讓他一無所知的長大……
林潔的信中,是她最後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