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道尊說完之後,玄一道尊、蔡鳳洲、青寧道尊、雲遠真、玉淵道尊全都沉思起來。
片刻後,雲遠真看向林道寒,問道:“道寒,我聽明月說過,你們曾經揣摩過玄門之主的真實修為?”
林道寒點了點頭:“現在回首看來,有幾分孟浪了。”
雲遠真徐徐搖頭,沉吟著說道:“未必是你們孟浪。”
“回頭看去,玄門之主的崛起路上,不僅僅是玄門天宗一路向上,玄門之主的個人修為,其實也是一路向上,這其中應該有分身和本尊的問題,要不然這條向上之路未免太陡峭,太突兀。”
“但這其中應該有一個節點,這個節點,我認為是要麽是天轍峰劍會,要麽是西陵城一戰,自這個節點以後,出現在世人麵前的,就應該都是玄門之主的本尊了。”
雲遠真一邊思索一邊說道:“後者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按照這些年來觀察,玄門之主在西陵城一戰後的幾次出手,比之西陵城與匡師兄、玄霖師兄和辛龍生他們交手時更強。”
“尤其是此次蜀山之戰,比之當年西陵城時,明顯更強。”
“這其中不排除玄門之主西陵城時仍然留力的可能性,但我認為,他自身比西陵城一戰時變強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清一道尊等人靜靜聽雲遠真說話,沒有插言。
雲遠真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我覺得,我們對玄門之主此前的很多估計。或許是錯誤的。”
她看向清一道尊:“正如師父所說,我現在也對玄門之主的真實修為很是在意。”
“因為觀他幾名親傳弟子。未成元神者可以先不論,但蕭焱、朱易、汪林和石天昊四人。能以元神化身境界,鬥戰合道強者,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雲遠真連連搖頭讚歎:“道寒說他元神化身境界時自愧不如,我就更不如了。”
蔡鳳洲等人一齊點頭,他們也是同樣,對於這點都不避諱,坦然承認。
“蕭焱四人,個個天賦異秉,這是事實。但他們能有今日的實力,恐怕絕不僅僅是個人天賦的緣故。”雲遠真麵容變得沉靜,一字一頓說道:“應該還有所修道法的原因。”
林道寒在一旁聽著,腦海中不期然回想起當日和燕明月交談時的場景。
“當日沙洲城外一戰,龐傑雖然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但當龐師弟祭出法寶六形劍後,此人便不再親自出手,而是以他的陣法裹了六形劍與龐師弟。”
“這是否說明,他自己的真實修為。不足以擊敗手持六形劍的龐師弟,或者說,至少有可能暴露他的真實修為?”
“此人修為,最有可能是元神化身之境。其次是元嬰巔峰,返虛境界可能性較小,元神合道境界完全不可能。”
“大師兄。萬一,我是說萬一。咱們推斷失誤,此人修為遠高過元神化身境界呢?”
“那我會很高興。蜀山劍宗有了個強大的對手。”
“那如果遠低於元神化身呢?”
“若他修為遠低於元神化身,那說明他修練的道法,更在我太虛觀大道妙法之上!”
昔日討論言猶在耳,雖然如今基本可以確定那時的林鋒隻是一具分身,但此刻看著蕭焱四人在元嬰中期、元嬰後期和元神化身境界分別展現出來的實力,便可以看出玄門天宗嫡傳的強勢。
清一道尊徐徐說道:“所以,我很懷疑,此人修為可能並非末法之境,但神通法力極強,以至於鬥法極為凶悍,不顯現自身道果,都可以擊敗天罡、朱厭大聖和碧空龍王他們。”
“他在西陵城催動末法浩劫,很可能是取巧,並非自身完了初劫。”
蔡鳳洲目光凝重:“那麽,他又會是什麽修為?”
清一道尊和雲遠真一起搖頭:“撲朔迷離,仍然看不真切,畢竟,誰也不知他究竟有無出盡全力,至少,我們可以肯定,他當日上蜀山為了以劍道敗盡仙天一脈,所以隻以劍道出手,肯定是沒有盡全力的。”
“迄今為止,他一直揮灑自如,從沒有見他陷入過絕境,所以他的實力始終不曾見底,就仿佛一個深潭一樣,以為看到底了,其實向下還深得很。”
玉淵道尊說道:“西陵城時,正一師伯本想要探他的底,但終究未能成行,現在回頭再看,那時恐怕是最好的機會,可惜當時天荒廣陸生變,太一師伯、玄一師叔和清一師叔你都分身乏術,觀主和吳師弟也都被絆住。”
蔡鳳洲看了她一眼:“吳師弟不能在神州浩土跟人動手,至少當時的情況沒到萬不得已的程度。”
“更何況,讓吳師弟在西陵城一帶和人交手,是要逼秦帝石羽和不朽龍城也親自下場動手嗎?”
玉淵道尊點了點頭:“是我失言。”
雲遠真看向林道寒:“道寒,記得你當初在玄門天宗埋下過一枚暗棋?此刻是時候動用了。”
林道寒目光古井無波,靜靜看著雲遠真,沒有說話。
雲遠真神情同樣平靜,和林道寒對視,半晌後,靜靜說道:“觀主和傅師兄的思想,太過危險了。”
她沒提太一道尊,但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
林道寒沉默著,沒有說話,清一道尊看向他:“道寒,你信任一個完全看不透底細的人嗎?”
青寧道尊徐徐說道:“無需玄門之主的完整道法正統傳承,隻要是一部分嫡傳即可。”
“玄門天宗的道法如此驚世駭俗,甚至有可能淩駕於本觀之上,多半也與本觀道法類似,太過精深。對資質要求極高,沒多少普及的可能性。”
“隻要能有一部分正統嫡傳。讓我們追本溯源,看清這玄門之主的底細就足夠了”
玄一道尊和蔡鳳洲一起沉默。玉淵道尊則開口說道:“便是為了防患於未然,也當知己知彼才行。”
林道寒沒有看青寧道尊、玉淵道尊和雲遠真,而是把目光看向清一道尊,清一道尊平靜說道:“你可以不忙作決定,今日之後,問過太一師兄和觀主,然後再行定奪。”
“便是你如何決定,最後結果如何,都可不告知我等。”
“你隻需要將我和玉淵的問題帶給太一師兄和觀主即可。問問他們,能否相信一個不知底細之人?若要防患於未然,又應否做到知己知彼?”
林道寒搖了搖頭:“師叔祖您誤會了,本觀道法雖然此前一直被外界稱為神州浩土第一,天元第一,但我們都知道,本觀道法也仍然是在天地大道中摸索前行,遠未達到極致。”
“若能讓本觀道法更上一層樓,不論是我還是師祖和師父。都是樂意的,不一定要剽竊玄門天宗嫡傳道法,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凡對本觀道法有些啟發。便是好的。”
“但這一切的目的,是為了讓本觀更強,讓本觀可以更好的守護神州浩土。對抗妖族。”
林道寒神色平靜:“若是不激化玄門天宗與本觀之間的矛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會造成我人族實力的內耗。弟子自然會去做,當初埋下那枚暗棋。也正是為此。”
“但如果此舉徹底引發我們和玄門天宗的激鬥,白白便宜妖族,那弟子認為此事就還需要斟酌。”
“如果得到玄門天宗道法的收獲可以彌補,乃至於超過與玄門天宗激鬥造成的損失,那麽仍然值得去做。”
清一道尊點了點頭:“你可自行決定。”
林道寒微微躬身:“是,師叔祖。”
青寧道尊這時說道:“此事可以徐徐圖之,在此之前,還是那丹方更為重要,而且有可能收得立竿見影之效。”
玉淵道尊卻搖了搖頭:“我更在意他那把誅天劍,此劍至凶,隱含滅世之力,本就不應該鑄就,否則恐怕是養虎為患。”
“玄門之主虎視本觀,為對抗昊天鏡,一意孤行,不僅為此劍開封,更還要進一步強化,到時候隻怕他自己就第一個為劍反噬,隻是到時候此劍若是失控,第二個威脅的就是整個神州浩土。”
青寧道尊說道:“上次便已經說過了,我還是那個意思,製造機會讓玄門之主提前解封此劍便是,隻要是用來對付妖族即可。”
“他若堅持不動劍,我們正好可以看看他自身的極限在哪裏。”
林道寒,玄一道尊和蔡鳳洲都微微蹙眉:“此舉怕是不妥吧?”
雲遠真微笑說道:“有此劍在前衝殺,當可為昊天鏡重新恢複至完滿,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玄一道尊和蔡鳳洲都沉默,林道寒目光微微閃動,重新恢複平靜,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良久之後,蔡鳳洲說道:“玄門之主不傻,如此一來自然心知肚明,隻會讓我們雙方矛盾更深,其他像是丹方一類的事情,更不用想,若是就此展開交涉,最後隻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局麵。”
清一道尊靜靜說道:“玄門之主確實不傻,更是一等一的聰明之人,所以此前他氣候未成之時,才會一直雌伏,想他安分下去,很簡單,隻要保持本觀一直比他強就行。”
“他要煉劍,隨他去,就比比看是昊天鏡先恢複,還是他那柄誅天劍能先更上一層樓。”清一道尊的光影從蒲團位置上起立:“隻是本觀以前低估了他,以後卻再不會了。”
她看向林道寒:“冥殿和冥皇那邊情況如何了?”
林道寒答道:“冥皇有意坐看本觀和玄門天宗衝突,同時積蓄自身實力,短時間內怕都不會有什麽動作,想要找到他,眼下線索還有限。”
清一道尊點點頭:“他的威脅現在未必有玄門天宗大,但卻更為明確,關注玄門天宗的同時,莫要放鬆冥皇這邊。”
林道寒躬身道:“弟子明白。”
這時,與此遙遙相對的天荒廣陸上,漫步而行的林鋒終於停下腳步,手指輕彈,幾道法力打出,金缽蟬翼一起飛上半空,化作金光不停飛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