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聽了蕭焱和楊清的話,反而更加疑惑:“到時間了?什麽到時間了?”

蕭焱仍然笑著沒有說話,楊清猶豫了一下後,簡單解釋了一句:“元放他……每天給自己製定的修練時間都是規劃好的,同時,他也是一個非常……嗯,非常守時的人。”

陶夭夭呆了呆,也不禁啞然失笑。

雖然楊清沒怎麽細說,但她還是明白了,原來現在已經到李元放給自己安排計劃的修練時間了,這人明顯有些強迫症,時間到點了就一定要按原定計劃行事。

陶夭夭有些好笑的看著李元放:“倒是個有趣的人,有意思。”

片刻之後,楊清那邊成功截取了一段補天藤的藤條,碧綠的補天藤中傳出玄妙的靈氣波動。

楊清將藤條交給蕭焱後,蕭焱當即帶著陶夭夭出了藥穀,返回諸天大殿。

走到中途,蕭焱身後的陶夭夭突然開口說道:“蕭道友,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你應允。”

蕭焱轉過身來,隨意的問道:“什麽事?”

陶夭夭的神色仍然很輕鬆,但目光卻極為鄭重,徐徐說道:“久聞蕭道友鬥法凶悍,便是在玄門天宗同輩弟子中也堪稱首屈一指。”

蕭焱雙眉一軒,不鹹不淡的說道:“家師座下弟子,蕭某忝居首座,不過那是因為入門較早而已,同門師兄弟個個驚才絕豔,蕭某從不妄自菲薄,但也不敢妄稱首屈一指。”

說到這裏。蕭焱話鋒突然一轉:“不過,同境界修士中。能擊敗我玄門弟子的人,從來都隻有我們自家師兄弟。”

霸道跋扈的話語。在蕭焱口中說來,語氣平淡至極,沒有絲毫驕矜自得,仿佛在陳述一個舉世公認的常識。

陶夭夭盯著蕭焱看了一眼,臉上漸漸綻開笑容,對蕭焱的話不置可否,隻是輕笑著說道:“陶夭夭不才,想請蕭道友指教一下。”

即使心中已經有預感,同蕭焱一戰。自己恐怕敗多勝少,但陶夭夭還是主動發起了挑戰。

而且就在玄門天宗自家的玉京山頂,向著蕭焱發起了挑戰。

因為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想要與蕭焱一戰,如果到頭來自己卻先退縮了,甚至連交手勇氣都沒有,這將嚴重影響陶夭夭日後的修行,哪怕得到補天藤彌補了金丹裂縫,可能都沒有渡過雷劫的希望。

她是劍修。本就講究一往無前,雖然不會去追求無謂的失敗與傷亡,但如果這麽簡單就退縮,劍心蒙塵是注定的。

因為。她沒有挽回的機會,憑蕭焱現在的進步速度,以後雙方的差距隻會被拉的越來越大。

若是陶夭夭此前沒有生出挑戰蕭焱的心思。那還好說,但既然她自己先動了念頭。那就唯有拋開一切顧慮,盡己所能。勝敗由天。

蕭焱平靜的看著陶夭夭,一年前荒海法會上的事情,石天昊、朱易等人事後都有給他講過,所以他知道陶夭夭曾經有與自己一戰的想法。

“流光劍宗……”蕭焱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隻是這笑容有些冷淡。

時間若是倒退回四年之前,還在烏州城時候的他,麵對陶夭夭,恐怕連仰望都做不到,因為對方根本就站在一個他看也看不到的高度。

慕容嫣然被流光劍宗收入門下,上門退婚,他心中鬱憤,鬥誌前所未有高漲,但他不傻,也知道對於那時候的自己來說,流光劍宗是怎樣的一個龐然大物。

而現在,蕭焱低下頭來看看自己腳下的玉京山,然後遊目四顧,看了看遠處龐大的玄天寶樹和樹下的諸天大殿,在那座大殿裏,正坐著改變他命運的人。

蕭焱一笑,抬眼望向陶夭夭,陶夭夭微微蹙眉,因為她赫然看到蕭焱的雙瞳中仿佛突然有火光閃動。

從寂靜無聲,瞬間到燎原之勢,此刻的蕭焱,身上流露出一股極為狂暴的氣息,仿佛天災降臨。

自諸天大殿內,突然射出一道劍光,如霧如電,迅捷異常,人眼幾乎無法捕捉其軌跡。

陶夭夭一愣,認出那是她師父流光劍尊的劍光。

蕭焱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站在原地,年紀雖然不大,但已經隱約間有幾分淵亭嶽峙的宗師氣度。

劍光將兩人籠罩,化作一個劍界,這是流光劍尊為兩人製作的比試場地。

蕭焱身處劍界之中,微微一笑:“玉京山上的靈氣,我玄門弟子調動起來要方便許多,由令師流光劍尊來製作劍界,對你我這一戰來說比較公平。”

一邊說著,蕭焱雙手背負身後,平靜的看著陶夭夭:“玄門天宗蕭焱,請指教。”

陶夭夭定了定神,心境瞬間恢複到古井無波的狀態:“流光劍宗陶夭夭,請指教。”

諸天大殿內,林鋒和流光劍尊靜靜看著這一幕,玉京山上發生的事情,都瞞不過林鋒的耳目,自然可以發現蕭焱和陶夭夭之間的動靜。

蕭焱和陶夭夭的實力都頗為不俗,尤其是眼下的蕭焱,戰鬥力遠遠超越金丹期修士範疇,任憑他們在玉京山上開戰,雖然不會傷到玉京山分毫,但響動太大了。

這一戰其實並不是死鬥,所以沒必要驚動太多人,林鋒沒有以自己的法力營造小世界,而是將這項權利讓給了流光劍尊,他完全不懼流光劍尊使詐,而以流光劍尊的驕傲,自然也不會那麽小家子氣。

隻是這樣一來,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等於是連流光劍尊都不看好自己的弟子。

林鋒此刻看著蕭焱和陶夭夭,心中頗有些好笑:“姑娘,你請自求多福,你麵對的可是一個已經憋屈了一整年的真命天子啊。”

“不過……”林鋒嘴角輕輕一咧:“還真是有其師便有其徒啊。”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流光劍尊,對方也正看向他,平靜的說道:“還望林宗主可以成全。”

流光劍尊的身影在原地消失,漸漸化為一柄長劍,此劍沒有實體,隻是由光線勾勒出一個輪廓,流露出一股難以捉摸,飄忽不定的強大力量意境。

仿佛刹那間即逝的流光,一刹那如此短暫,匆匆流過,難以把握,難以捕捉。

正是元神二重境界的流光劍尊,顯化出自己的返虛法體。

林鋒平靜的看著這一幕:“道友何必如此?返虛法體受損,非同小可。”

流光劍尊靜靜說道:“請林宗主指教。”他自然也知道,返虛法體雖然強大,但一旦受損,便很難恢複,嚴重了甚至可能跌落回元神一重的境界。

但他此刻唯有展現出自己的最強狀態才行,不同於陶夭夭此時完全不知道蕭焱到底有多少實力,流光劍尊之前親眼目睹過林鋒出手,那強大實力造成的印象,深深鐫刻在他的腦海中。

與他同為元神二重境界,甚至實力還稍勝幾分的蜀山四大劍主宗師,麵對林鋒也是毫無招架之力,林鋒隻出一具神通法身,就可以單挑少商劍尊他們中的任意一人。

這樣的實力,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元神二重修士可以獨自抗衡。

但流光劍尊此刻還是向林鋒發起了挑戰,因為他同陶夭夭一樣,騎虎難下。

在林鋒陪同蕭焱赴行雲峰履行戰約後,自陶夭夭之後已經數百年沒有收親傳弟子的流光劍尊當場破例,將慕容嫣然收為門下弟子。

雖然沒有名言,但已經存了同林鋒別苗頭的意思,他本人從在行雲峰上開始,就有同林鋒一戰的想法,後來因為重重思慮而耽擱下來。

時至今日,他已經知道林鋒修為是何等不凡,但夙願未償,這便是他的一重心結。

到了流光劍尊這個境界,心境上已經很難產生糾纏不清的礙難,但一旦產生,遲遲無法化解,反而會比低境界的修士更加根深蒂固。

所以,甚至更在陶夭夭向蕭焱挑戰之前,流光劍尊就已經先向林鋒發起了挑戰。

否則,長此以往,他的決心隻會越來越動搖,到了那個時候,連他的劍心也會受損。

林鋒麵對流光劍尊,淡淡說道:“本座尊重道友堅定的向道之心,所以便也不用神通法身同道友交手了。”

流光劍尊鄭重答道:“如此,多謝林宗主了。”

林鋒靜靜站在原地沒有動,流光劍尊知道林鋒這是在等他先出手,他當即也不多廢話,法力催動下,劍光一閃,長劍模樣的返虛法體已經在虛空中消失。

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近在林鋒麵前。

連一個刹那的時間都不到!

這一劍,別無他意,就是快,將唯快不破的劍意發揮到了極致,要超越時間的界限。

林鋒心中微微一動,耳邊仿佛又一次聽到了流光劍尊鄭重的話語:“……多謝林宗主了。”

這不是流光劍尊把話重新又說一遍,而是他這一劍中,仿佛蘊含了逆流時光的力量意境。

“刹那劍遁,其實並不比蜀山少則劍器遜色多少。”林鋒點了點頭,身體仍然站在原地沒有絲毫動作,隻有額頭上突然浮現一個太極圖紋,黑白相濟,轉動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