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鋒站在神州鼎旁邊,屈指輕輕彈了一下巨大的鼎身,幾個人影便也從神州鼎中飛出。

以石天昊為首,嶽紅炎、李元放、洛輕舞,還有一眾晚輩弟子們,都落在他身後。

這卻不是他們被神州鼎排斥出來,而是在林鋒授意下出了神州鼎,朱易的昊陽分身則繼續留在鼎中。

林鋒目光視線掃過太虛觀眾人,目光在六形劍上微微停留了一下。

“此寶是隨誰一起行動?”林鋒神識向身後眾弟子們問道,嶽紅炎答道:“是隨一個太虛觀女弟子一起行動,此女是龐傑的弟子。”

林鋒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心中微微有些感慨。

昔年,在他元嬰初成之時,還曾經親自與龐傑和六形劍交手過。

彼時的自己氣候未成,剛剛開山立派,而龐傑則是天之驕子,當時的太虛觀天下行走,人中龍鳳。

此後再見,則是於家祖地時候的事情了,那時的龐傑經過白雲山中潛修,終於成功證道元神,隻是一切卻都是徒勞,雙方不僅僅是實力,連地位也已經完全顛倒。

那個時候起,能和林鋒平等交流的人,已經變成了雁南來、匡恒、玄霖道尊這樣的龐傑師長一輩。

而龐傑本人也因為在自家師弟身上留下獻祭刻印的緣故,被太虛觀內部鎮壓。

如今龐傑依舊被太虛鎮魔碑鎮壓。再見昔年他的隨身法寶六形劍,寶物護衛之人,已經變成了他的弟子。

而此刻與林鋒地位對等之人。也變成了太一道尊、正一道尊這樣的太虛觀上代耆宿。

林鋒自己昔年交手過的敵人,如今便是對上他的弟子,也未必是對手了。

饒是林鋒現在心境頗為穩固,這時也禁不住生出一絲滄海桑田,世事難料的感覺。

他沒有感到得意,也沒有感傷,雖然心生感慨。但是心境很平和,如果要問他此刻的想法。那就是簡單的一句話,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對人對己,都是如此。

林鋒視線看向正一道尊、玄霖道尊和蔡鳳洲。平靜說道:“星墓的開啟已經到了尾聲,此地事情剛好了結,正是趕過去的時候,本座先行一步,三位道友自便就好。”

說罷,林鋒法力將石天昊和汪林以外的人全部都卷了,戰神分身收了兩儀生滅陣,托起神州鼎,和雷龍分身一起向遠方遁去。

在那個方向。星光璀璨耀眼,徹底連成一片,化作星光的海洋。浩瀚而又詭秘。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蔡鳳洲苦笑一聲,向著正一道尊一禮:“正一師叔,鳳洲讓您失望了。”

正一道尊搖了搖頭:“怪不得你。”

玄霖道尊雙目之中萬千情緒此刻全部散盡,隻剩一片平靜:“師伯,星墓那邊?”

他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是太上破陣鼓和虛空陰陽鍾的法寶元靈,太鼓仙與陰陽翁此刻就站在他身後。兩老都沒有說話。

他們兩個隨便哪一個站出來,都是大乘級數法寶中的佼佼者,實力更要超過絕大多數合道強者。

但是在接下來的相當一段時間中,他們都無法再化身為造化法寶太虛聖殿了。

一旦解體,想要再次合並,有一段漫長的時間間隔。

正一道尊此刻也有小傷在身,太虛觀眼下在星海中的力量,其實是不增反降了。

若是能收服神州鼎同行,那自然就可以彌補損失,力量還有增長。

但現在的結果,卻是林鋒得到神州鼎,實力增長,而太虛觀自家實力下降。

開啟星墓需要至少四座星海之門,星墓那邊此刻肯定大妖雲集,正一道尊等人趕去星墓那邊,能有多大的收獲,著實是未知之數。

若是能得到神州鼎,那麽接下來太虛觀行事,把握就大了許多。

而現在的情況則是,星海之中,太虛觀本就無法徹底掌控的局勢,已經越發脫離控製了。

正一道尊左手在右手臂上一抹,被雷龍分身抓出來的五道傷口消失不見,但他身上還是隱約能感受到一些不協調的氣息,雖然暫時壓製住了傷勢,但想要徹底根治,非一夕之功。

“星墓開啟,非同小可,龍族很可能也插手其中,我等前往,弄明白其中虛實後,再行定奪。”正一道尊說罷,便即一招手。

太鼓仙和陰陽翁的身影消失不見,太上破陣鼓與虛空陰陽鍾化作兩道流光,被正一道尊袍袖卷了,然後正一道尊便徑自也向著星墓方向行去。

玄霖道尊和蔡鳳洲一起點頭,蔡鳳洲法力一展,將一眾晚輩弟子卷了,和玄霖道尊並肩跟在正一道尊身後。

“正論呢?”玄霖道尊平靜問道,郭朝陽沉聲答道:“啟稟師伯祖,萬師弟為玄門天宗弟子唐俊所殺。”

蔡鳳洲皺眉:“原因呢?”

郭朝陽沒有文過飾非,一五一十將楊釗告知他的事情經過,轉述給蔡鳳洲和玄霖道尊。

聽了郭朝陽的陳述,蔡鳳洲仰天長歎一聲,玄霖道尊麵無表情:“正論是本觀弟子,不論對錯,本觀自有門規處置,如今為玄門天宗弟子所殺,孰不可忍。”

“即日起,本觀元神境界以下弟子,增添一項曆練,便是在公平挑戰中擊殺玄門天宗弟子唐俊,曆練任務等級,甲中,若唐俊結嬰,曆練等級自動升格為甲上。”

“完成此曆練之人,直接來我麵前報備。”

唐俊是在近乎以一敵三的情況下擊殺萬正論,所以太虛觀傳人若想要找回場子,最不濟也必須是一對一的公平挑戰中報仇,圍殺、暗算、伏殺一類的手段,丟的是自己家的人。

而對於公平公開的比試挑戰,隻要雙方境界差距不是太大,那大家都沒有什麽好說的,隻不過太虛觀這一次從一開始就是奔著生死鬥而去。

同時,鑒於唐俊以往的戰績,太虛觀弟子想要一對一擊殺他,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甚至很大可能被唐俊反殺。

玄霖道尊明言,若唐俊結嬰,則這項曆練任務的等級為甲上,這是太虛觀內部針對元神境界以下弟子的曆練任務難度,最高的級別。

難度最高,危險也是最高。

古往今來,甲上級別的曆練任務在太虛觀內部本來就不多見,而能完成者更是鳳毛麟角。

最近數千年時間以來,自身元神以下境界修為時,完成過甲上級別曆練的太虛觀弟子,隻有林道寒一人。

而一般來說,元神境界以下弟子的曆練安排,雖然由太虛觀元神前輩們布置,但肯定是不會勞煩玄霖道尊這樣的太上長老,即便是玄霖道尊自己的親傳弟子龐傑當年,也是同樣。

但這次不僅僅是玄霖道尊親自設定曆練目標,完成曆練的弟子也可以直接來找他複命。

一眾太虛觀晚輩弟子心中振奮的同時,更多的則是凝重。

雖然都非常眼熱,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大部分人的視線都落在陳星宇和郭朝陽二人身上。

太虛觀中其他弟子暫且先不說,此刻身處星海中的傳人裏,穆萱天地法相已碎的情況下,唯有陳星宇和郭朝陽最有希望。

畢竟,元嬰中期的單翔都不是唐俊對手,而陳星宇和郭朝陽雖然還隻是元嬰初期,但實力卻更在單翔之上。

實力不到一定層級,莫說完成這項曆練,能否保命都是未知。

郭朝陽、陳星宇二人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恭敬一禮。

玄霖道尊說話的時候,蔡鳳洲沒有插言,一直沉默著,這時開口說道:“每一個人,都該用心修練,觀裏設定的曆練任務,每個人都可以領取,也都該以此為目標,磨練自己。”

單翔、範雪峰、趙明秀等人聞言,都是一醒,心中凜然,連忙點頭稱是。

蔡鳳洲搖了搖頭,沒有再跟晚輩弟子們繼續多說什麽,而是法力傳音給玄霖道尊:“後輩弟子的培養上,玄門天宗有後來居上之勢。”

玄霖道尊沒有說話,極為少見的歎息一聲,半晌之後才回複蔡鳳洲:“所以,我才定下這個曆練任務,能有人完成是最好,就算無人能完成,也希望能起到鞭策激勵的作用。”

話是這麽說,但蔡鳳洲卻能從中聽出幾分落寞之情。

雖然彼此立場想法有差別,但到底相識多年,蔡鳳洲深知,對於一貫要強的玄霖道尊來說,給晚輩弟子設定一項曆練任務,自己卻也沒有把握弟子一定能完成,更多希望能起到鞭策激勵的效果,是一件多麽無奈和受挫的事情。

“雖然局勢越來越失控,把握越來越小,但接下來未必沒有機會。”玄霖道尊目光中的落寞之情很快消失不見,重新變得一片平靜,心態重新端正:“尤其是神州鼎,此寶太過重要了。”

蔡鳳洲點了點頭,承認玄霖道尊所言不錯。

對於太虛觀來說,神州鼎這件造化法寶,一方麵可以煉丹煉藥,另一方麵用來鬥法,也是極為強大。

畢竟,造化法寶難得,而人族末法之境強者對上末法大妖,多數情況下,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吃虧,畢竟大妖顯化原形真身後,實力會大大提升。

“若是能得到神州鼎便罷,若是神州鼎最終終究落在玄門天宗手中,那原計劃真的要盡快實施。”玄霖道尊靜靜說道:“此次從星海回去,我們要針對虛空戰場展開一次搜索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