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砰！
“師尊！”殷恨聲幾乎要站不住，對著秋無傷衝了過去。
秋無傷衝著他微笑了兩下，身上劍光大盛，鮮血四溢。
而元嬰被刺中帶來的衝擊，更是如漣漪一般，迅速波及開來。
唐三陽趕緊張開防禦，也不免被這餘及，吐出幾口血來。而相隔的更近一些的殷恨聲，更是搖搖欲墜，差點沒有從空中摔下去。
不好！
唐三陽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自己剛才尚且吐了幾口鮮血，那麽本就脆弱的阿爭不是更加危險？
“……不，不可能！”唐三陽顫抖著手想要去探探喬爭的神魂，喬爭還是如之前被他抱在懷中的模樣一般，安靜乖巧的可怕。
啊啊，雖然唐三陽不止一次的想過，阿爭要是如睡著一般乖巧該有多好，然而決計不願意看見喬爭一直是這般模樣。
阿爭，等到你醒來，我絕對不會再嫌棄你吵鬧。
唐三陽抱緊了喬爭，眼看著要掉下淚來。
正當唐三陽心慌意亂之時，忽然一抹藍色捂上了喬爭的胸口。
隨著這抹藍色在喬爭胸口的停留時間的增長，喬爭的呼吸聲立刻大了起來。
唐三陽不敢置信的看見阿爭有些紅潤的臉，微微抬頭，看見一張溫柔和善的笑臉來。
君子端方，風流天成。
遠處，秋無傷的元嬰從身體中冒出，極為眷戀朝著唐三陽所在的方向輕輕的喊了句，“端華。”
藍衣男子微微抬起頭，看向秋無傷元嬰所在。
既不笑，也不怒。
隻是那麽平靜的看著他。
秋無傷忽而展開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昔年懵懂不知事，囂張任性，負你良多。多年不見，君可安好？”
下一刻，元嬰便徹底消散於天地。
殷恨聲呆呆的看著消散的元嬰，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想要去接住師尊的身體。然而在元嬰消失的那一刻，秋無傷的身體也化為齏粉，又不知從何處起了一陣風，半點不剩。
剛才還風光無限，暢談過往的劍道第一人秋無傷，就這麽一點痕跡都不留的消失不見。
甚至連一個道別的機會都不給。
“咳咳，咳咳咳咳！”喬爭的身體顫抖了起來，在唐三陽的懷裏大聲咳嗽了起來。
“阿爭，阿爭！”唐三陽大喜過望，連忙鬆開緊抱住喬爭的手，免得喬爭沒法呼吸，近乎貪婪的看著喬爭此刻脆弱的模樣，心裏還有些不可置信。
“三……三陽！”喬爭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看見唐三陽，突然臉色一變，“三陽，秋無傷入魔了，你快點……師，師傅！”喬爭話還沒有說完，眼角餘光便看見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頓時所有的話語都說不出口，到了最後，聲音已經哽咽了出來。
“啊？”聶端華轉過頭來，喬爭忽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清清楚楚的看見，他多年不見的師傅，此刻臉上卻有著淚水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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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仙宗最近非常忙，忙的太一仙宗上上下下的弟子都恨不得一個人當成五個人用。
掌門寧甘川在前些日子成功飛升，如今新任掌門即位，門內勢力錯綜複雜，各類大事小事都特麽趕在了一塊！遠的不說，光是最近修真界裏舉行雙修大典的邀請帖，就堆滿了差不多一間屋子！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那群單身的修士們突然就熱火朝天的開啟了找尋道侶的活動，沒成的多得是，成的更多。他們拋棄了兔子不吃窩邊草的舊時理念，開啟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新紀元，不管男女年齡，能養成的養成，不能養成的死纏爛打，頓時就有不少把持不住的男男女女成就了好事。加上寧甘川飛升的事情不是秘密，未免被太一仙宗的即位大典搶去風頭，那些修士統統提前自己的雙修大典，一下子將太一仙宗能用的弟子分去了好幾撥！
比如，萬劍歸元劍仙宗的弟子嶽銘和衛含央的雙修大典，就弄走了太一仙宗的五個真傳弟子和一個長老！
唐三陽和喬爭歡歡喜喜的參加完了嶽銘和衛含央的雙修大典，出了劍仙宗的大門，忍不住相互抹汗，頓時一起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三陽你看見嶽銘的臉色沒，簡直不像個劍修，而是個冰屬性的法修啊啊哈哈哈！”喬爭笑的幾乎彎了腰，他和三陽也算參加過不少雙修道侶的大典了【借此逃避宗門事物我會說】，可是這麽逗比的一次雙修大典還真是第一次見。
衛含央身負九陰絕脈，按道理說到了元嬰期就可以收放自如，不會迷惑修士了。誰知道如今衛含央一突破元嬰，到達化神期，那許久沒有動靜的九陰絕脈突然就開始了活動。不過，關於這一點，喬爭更加傾向於是因為衛含央這個萬年不遇的頂級爐鼎身和嶽銘雙修過了，才會再度開始了特殊作用。
俗話說，堵不如疏，咳咳，衛含央因為體質原因沒少被人找麻煩。好不容易到了元嬰期可以鬆一口氣了，誰知道嶽銘這個大尾巴狼終於忍不住對自家師弟出手了。甚至在雙修大典前期，兩人一時沒忍住就咳咳雙修了一下，這下好了！嶽銘因為和九陰絕脈體質的衛含央雙修，頓時由化神期中期直接衝擊到大乘期一步成為天君，而衛含央也在不久後成功到達化神期！
既然到達了大乘期，嶽銘自然就有資格要求劍仙宗幫忙準備他和衛含央的雙修大典了。再者，吃了不認這種事，嶽銘還是幹不出來的。
可是壞就壞在了嶽銘吃了衛含央這件事情上。
原本衛含央笑一笑，也就是迷惑個元嬰期一下的修士，嶽銘輕輕抬抬手就能解決麻煩。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雙修大典上化神期的單身修士，凡是沒有道侶的幾乎都被衛含央笑的迷了神，不止一個人上前向衛含央表達自己的仰慕之情。可是，雙修大典，你也總不能讓衛含央不笑，而是端著張臉吧！
在雙修大典的第二天，就有修士偷偷摸摸不約而同的對和衛含央告白了。
人數太多，涉及的勢力太雜，哪怕嶽銘身為大乘期天君也不可能將這些人都給殺了，隻能公開比試，揍到他們沒脾氣！而唐三陽和喬爭，就是嶽銘找過來的幫手。
……哪怕是大乘期的天君，也是會累的。
嶽銘打敗了那些覬覦者，那些失敗的人回去將這件事情宣揚了出去，於是越來越多的人過來圍觀衛含央，然後上前挑戰嶽銘的就更多。如此循環，最後嚇得衛含央不得不宣布閉關，在洞府裏呆過上百年不出門，這才勉強阻止了事態的嚴重性。
至於為什麽會有這個效果……
抱歉，古籍上還沒有能夠到達化神期的九陰絕脈呢，所以衛含央的體質附加效果到底什麽時候好，還是未知之數。就算衛含央易容出去，也總是能夠招到一堆桃花，前赴後繼，擋都擋不住！活生生將嶽銘的冰山臉弄成了怨婦臉！
“求仁得仁。若是嶽銘等到雙修大典結束之後再雙修，便不會有這麽多煩心事了。”唐三陽一本正經的回答道。他和阿爭也是先舉行了雙修大典再雙修的，哪裏如嶽銘這般是先上車後買票，這就活該他承擔後果。
唐三陽心裏自然是有些不爽的。想當年他和阿爭早早的就互通情意，偏偏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禁欲，鳳凰草也是族人幫忙找的，哪裏如嶽銘這般，輕易簡單就上了手，順風順水沒有半點阻擾？
“沒錯沒錯！”喬爭點頭道，“求仁得仁，怪不了旁人。”
兩人相視一笑，手拉著手，繼續朝著下一個舉行雙修大典的地方前去。
距離聶端華複活，已經百年過去。
在這百年裏，唐三陽帶著喬爭一起回到了孔雀族，在族人的守護下，廢掉了以前所學的功法，頓悟五十年，終於找到了自己特有的劍道。而喬爭，也重新開始修行《太一化千大道心經》，很快到達了元嬰期，隻是真傳弟子之首的位置，讓給了長孫奇水，位於最末。
而聶端華，則是在秋無傷身死道消之後，就消失無蹤。
當時，喬爭看見他記憶裏一直鎮定淡然的師父聶端華失去了風度，哭的如同凡人。
起死回生之術是真的，他不但將聶端華的神魂修補完好，連修為也到了渡劫期，一身真元純粹無比，沒有半點雜誌。隻要聶端華願意，輕輕鬆鬆便可飛升。
可是，聶端華卻在哭完之後，摸了摸喬爭的頭，說，“驚羽，你沒有成為醫修，真是再好不過。為師……後悔了。”
後悔成為一個醫修，救得了所有人，卻救不了自己的道侶。
醫修再厲害，飛升的速度再快，也終究不是他想要的。
他曾經和自己的徒弟說，醫修最好不要太多情，生死有命，他們醫修不過是天道的一顆棋子而已。可是等到真正在意的人離開，聶端華再也沒有辦法堅定自己的道。
醫修飛升前有最後一個情劫要過，秋無傷就是他的劫。聶端華沒能如先賢一般大徹大悟，走上飛升之路，相反，他第一次對自己的道統有了懷疑。道心不穩，別說是飛升，就算想要維持在渡劫期也是難上加難。除非日後心結全部打開，不然這一輩子，聶端華都飛升無望。
秋無傷沒有留下自己的一點痕跡。
正如他自己所說，他舍不得讓聶端華傷心。
既然如此，為何不離開的徹底一些呢？
心魔說的很多無用的話，隻有一點是說對了的。
就算心魔行事和秋無傷再不相同，那也是秋無傷！是秋無傷的另一麵，是秋無傷緊緊埋在心裏的黑暗和猜忌。他殺過聶端華一次，自然不會在聶端華複活之後，再殺聶端華一次。
那樣孤獨而痛苦的歲月，一個人嚐過就夠了。
秋無傷早就應該死了，早就應該死於壽元衰結。與其等著心魔大開殺戒，為日後的聶端華埋下無數禍患，還不如自我了結，保持作為一個劍修最基本的尊嚴。他不願意轉修魔道，更加不願意舍棄劍道。上天不肯放過他，他卻要給自己留下一線生機！
龍淵劍重新化為人形，衝進了聶端華的懷中，送上了秋無傷的一抹命魂。三魂之中，命魂主思想，裏麵留著秋無傷的所有記憶。
龍淵劍說，秋無傷知道天道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他自我了結，留下記憶以期來世。他會轉世成為這個世界的人，到時候，就讓龍淵劍帶著這命魂去找他。至於他什麽時候轉世，又在哪裏找，卻是不知道。但是，好歹也是留下了一個希望。
秋無傷說，我命由我不由天。在最後，他還是想要和天道狠狠抗擊一把。
也不知道裏麵多少是為了支撐聶端華活下去的動力。
聶端華陪著喬爭一起住了大半個月，他靜靜聽完了喬爭的兩世經曆，聽完了喬爭和唐三陽之間的事情，最後他給了喬爭祝福。
“徒兒，你已經在這麽多年裏，長成了一個出色的修士。”聶端華輕輕抱著喬爭，微笑著說道，“你我師徒，緣分不夠深，我以前還有些擔心，如今卻是不必了。驚羽，不，阿爭，你改的名字很好，無爭也是爭，為師能夠教你的東西不多，不過一句‘不忘初心’而已。”
那日說完話，第二天聶端華就留下了一份玉簡，帶著龍淵劍離開了天元大世界。
對聶端華來說，這個世界逼死了他的道侶，秋無傷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個世界降生。
他不如帶著龍淵，帶著無傷的命魂，去其他世界好好遊曆，當初他麽一同成為大乘期修士之時，說過要遊曆遍三千世界，如今，卻隻剩下他一個人。
喬爭默默將聶端華給他的東西收好，抱著三陽在洞府裏呆了好些天才緩了過來。
或許真的如聶端華所說，他們的師徒緣分，真的是很淺。
他身邊有了三陽，師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隻要他們還在追尋大道，終有一天會再度相見，到那個時候，也許師父身邊會重新多出一個人來吧。
“三陽，我真是慶幸，你是妖獸。”若非如此，三陽要是落到秋無傷那個地步，他該有多傷心。
兩個世界，本來就不應該相容。
所謂的不滅劍體，或許真的隻是一個笑話而已。
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東西可以稱得上是“不滅”呢！
“沒關係，阿爭，我會一直陪著你。”到時候，我們兩人也可以如孔令孔虹一般，一起飛升。長生之路如此漫長，總要有人和你一道，不然，這長生無憂，何嚐不是孤獨永世呢？
死亡本來就是上天賜給所有生物的禮物，修士想要脫離，就要受到懲罰。
而唐三陽和秋無傷，《八荒十地大逍遙真經》和喬爭，都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榮客和明虛似乎也要舉辦雙修大典了，隻是明虛血脈混雜，不少妖族都為了舉辦地點大打出手。”唐三陽握著喬爭的手，慢慢說道。
“…，明虛究竟混了多少種血脈？”喬爭一直沒有弄明白這個問題。
“似乎有十幾種。”唐三陽無奈的歎了歎氣，“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混出來的？”十幾種啊，還種種不同，最後明虛還變成了玄武模樣，真是難以想象。莫非妖獸們最後的進化方向，都是懶散的沒有任何動力的玄武不成？
這麽想想，覺得妖獸還真是沒有多少前途。
“三陽還是擔心一下我們回妖族之後，那些嚷嚷著要拜師的妖獸們吧。”喬爭提起這個，頓時覺得腦袋更疼了。
如今的唐三陽，名氣可謂是不小。
幾乎所有的劍修提到他，都是一副“臥槽這不科學”的神情。
恩，是的，唐三陽是九天孔雀的消息很快走漏了出去。他們兩人在妖族重新舉辦了雙修大典，魚龍混雜，根本不可能將消息完全隱瞞。
而唐三陽身為一隻孔雀，不但是劍道高手，新生代的劍道第一人，他還會跨級刷劍。
簡直不能好了！
一個劍修要是沒有了劍，那還怎麽打？！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和秋無傷一樣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
唐三陽那刷金屬性的法寶的五色神光簡直開掛，被列為劍修新一任的天敵。
唯一值得幸運的是，白孔雀也就這麽一隻，實在是可喜可賀。
“三陽，你會成為天元大世界有史以來最為厲害的劍修的。”在某天，唐三陽在此利落的解決掉一個慕名而來的劍修之時，喬爭如此說道。
“當然。”唐三陽無比坦然。
有你在身邊，我早已是最讓人羨慕的劍修。
如此，又何須嫉妒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