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溫柔的舔舐
他依舊帶著一頂鴨舌帽，藏在鴨舌帽下的臉，比莫淺依還要蒼白，影子擋在半個門後，光影交錯，讓他看起來好像個影子。
她挺起半個身子，“小乾……你來了。”
他頓了頓，走進來，腳步聲輕輕淺淺。
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他說，“那天沒人告訴我為什麽，就放了我出來，然後我被ady接去了公司，我才知道，是你頂替了我。”
她笑了笑，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本來就是因為我才惹出了這些事。”
他鴨舌帽下露出微黃的頭發，粗糙的手心裏，寫著那些歲月裏的所有的苦楚，莫淺依一直想問，那些年他都經曆過什麽，但是那一句，又問不出口，其實不必去問，也知道結果，再來詢問，不過讓他再傷一次，她亦是再心疼一回。
他微微低了下頭，“姐……疼嗎。”
莫淺依睜大了眼睛。
自從再見，他第一次叫她姐，這樣簡單的一個字，可是他從來沒有叫過。
她反握住他的手，“疼……”她笑著，嗓子眼裏卻想要哽咽，“所以以後，再也不要這樣做了，聽見了沒？”
他蒼白的笑了笑，看著她，緩緩的舒了口氣。
莫淺依在醫院住了幾天，出來全麵檢查結果，好在她隻是一些皮外傷，都不太嚴重。
她看到結果的時候苦笑，他們這一種人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從小就知道不能生病，要變得強壯，因為一旦生病，根本沒錢去醫治，或許便是這樣潛移默化，漸漸的身體真的越來越強壯。
她常常說，就是丫鬟的受苦命。
所以住了幾天院以後，她便去辦了出院手續。
誰知道想要結賬的時候，醫院說已經有人結了所有的錢。
ady奇怪的說，“誰這麽大方？”
莫淺依拿著錢包，頓了頓，將錢包淡然的收起來，然後對ady笑了笑，“這才叫做好事不留名啊。”
這幾天因為怕莫莫來看到她這樣會嚇到，所以怎麽也沒讓他來醫院，莫淺依站在電梯裏，想到馬上要見到幾天沒見的莫莫，身上的疼痛，也變得無關緊要。
走過了長長的公寓走廊，便來到了住所門前。
她腳趾頭有傷，走路一瘸一拐的，臉上還有些傷痕，那些人打人打出了經驗，知道不往明顯的地方打，所以最重的自然是身上。
還好，不會讓莫莫看到，不然嚇到他，才是最糟糕的。
她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裏有激烈的打鬥聲音，還有莫莫的清朗的笑聲。
莫莫正在打電動，而在莫莫身旁，蘇裴安正盤腿坐著。
莫莫聽見她回來，馬上放下了手裏的遊戲，“媽媽，你終於回來了。”
他撲過來抱她，她趕緊笑著抱起了莫莫，“嗯，媽媽回來了，好重啊莫莫……”
“啊，重啊，那放下我吧，媽媽。”
莫淺依卻隻是笑笑，將他抱的更緊了些。
莫莫小小的身體暖和極了，她抱著他，心裏默默的念著，對不起，對不起，莫莫，差點讓你變成了沒有媽媽的孩子。
莫莫抱的她身上傷口有點痛，她微微皺眉，但是還是忍耐著，隻想抱著這個小天使，再也不要放。
然而對麵，那個男人站起來，靜靜看著這一對母子這樣的一幕，漸漸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她看著慢慢放下了莫莫，然後說，“你怎麽來了。“
他穿著家居的衣服，簡單的橫紋毛衣，帶著點白色的領子，下麵的灰色休閑褲，樣子閑散卻不失英俊，隻是完全好像將這裏當做是他的家一樣。
不等他說話，莫莫先說，“媽媽，叔叔一直在啊，媽媽不在的這幾天，都是叔叔在這裏陪我呢。”
莫淺依瞪了他一眼，隻得到他微微攤了攤手，無奈又無辜的回應。
一個晚上，莫淺依全當他不存在，她陪著莫莫看書，哄了莫莫先睡覺，等莫莫離開了，她才看著他，“既然已經說白了，你也已經達到了你的目的，是不是，我們也該算清楚了，欠你的錢，加上這次的醫藥費，我還是會定期還給你，這裏的房租不便宜，地段太好，不適合我們這種平民百姓來住，明天我會開始聯係搬家。”說完她默然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然而他一把將她拉住，然後側著頭，說，“算了，你不用搬出去。”
她冷冷的說，“我不想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既然現在我們已經確定隻是債主和欠債人的關係，那麽我希望我們的關係可以簡單明了，每一分錢，都劃的清清楚楚！”
他卻哧的一聲笑，“真的能，簡單明了？”
她愣了一下，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他放開她，走到椅子上坐下，拿起水杯來喝了口水，“既然你說了，要簡單明了，那麽我們就算的清清楚楚，按照之前我幫你還了一百一十三萬，後來你以工資慢慢還給我，還剩下，一百一十二萬一，然後那次，你聽話的沒有動，我說了，算十萬塊，那麽你還欠我一百萬零兩萬一，這次害你進看守所，挨打，住院，算賠償你三十萬，這三十萬，就算做你住在這裏的房租水電費好了！”說完，他抬起頭，“喏，清清楚楚了，是不是？或許你還想清高一點，覺得這次你住院，不用我賠償？不過你太清高了，會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對我有企圖，所以欲擒故縱，引起我的主意！”
她站在那裏，看著他挑著眉的俊俏的臉，想了一下，說，“好，就這麽算了。”
他點頭，對達成協議表示出一點的欣慰，然後他起身，向房間走去，關上了主臥的門，莫淺依自己站在那裏，舒了口氣，拿出了從醫院拿回來的藥，走進浴室。
溫水衝在身上，衝刷著滿身的傷痕，疼痛感被放大，然而那種感覺卻很舒服，她仰起頭來，好好的洗的一次溫水澡，然後披上了浴袍，坐在浴室裏，給自己塗藥。
身上傷口很多，大大小小的幾十處，醫生給她看傷口的時候還發出驚歎，說，“幸好是春天，穿的衣服還多，要是夏天，一定要動針了。
前麵的傷口很好擦，後背上才是傷口聚集地，她能從鏡子裏看到，手卻很難夠到。
正在努力的給自己擦拭，卻感到門忽然被拉開。
莫淺依連忙拉起了浴袍，一臉警惕的看著破門而入的蘇裴安。
他看著她，露出的腿搭在椅子上，上麵的傷口讓人皺眉，他臉色陰沉，走過去。
“喂，你幹什麽，出去！”莫淺依叫著。
他卻好像沒聽到一樣，拉過了椅子，坐下來，然後一把抓住了她推過來的手腕，將她按下來，“別動，我給你擦。”
“不用！”她果斷的厲聲說，然後暴躁的推開了他的手。
他頓了頓，掙紮的當兒，背上觸目驚心的傷口露出了一角，他眼神劃過一絲漣漪，瞬間，一灘溫水，化為了一汪鴻潭，深不見底，抓住了她的手，直接將她按到在自己的腿上。
“你放開……放開我……”
“再亂動，別怪我不客氣！”他沉聲威脅，邊拉開了她的浴袍。
原本嫩白的肌膚，現在被傷痕占據，簡直看不到一處是完好的。
他嘴角動了動，感到她仍舊不老實的要起身，再次壓下了她，然後說，“再亂動，我要親你了。”
她愣在那裏，一時間好像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下一瞬間，他拿著藥，輕輕抹了下去，自上到下，一片清涼。
他動作輕柔，好像害怕碰的疼了，但是怎麽能不疼，她微微動了動，似乎是疼了，但是又倔強的要住牙，僵硬的趴在他的腿上，任他在她背上動著。
藥香沉溺，房間裏靜謐的一片，她趴在他的腿上，有他的溫度徐徐傳來，讓她覺得不安，又覺得莫名的有些安心。
她這樣的人，受了傷，也隻是自己一點一點的舔舐傷口，現在卻有另一個人，來幫她承受了這一點的重量，雖然隻是一點……
她輕輕閉上眼睛，感到他舒了口氣，說，“疼就說出來，別忍著，忍了疼的也是你。”
她不說話，隻是俯身在那裏，全身依舊僵硬。
卻聽見他又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地球上的人，是看不到月亮的背麵的，你知道，月亮的背麵，是什麽嗎？”
她頓了頓，說，“你說過了，是平坦的，也是黑暗的。”
他卻哧的笑了下，說，“我說什麽你都信？”
她奇怪的皺眉，不懂他的意思，卻聽他歎了聲，說，“既然地球上的人，是看不到月亮那一麵的，那我怎麽知道那裏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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