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世界的代碼
七月的北京。
北京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首都……好吧,不廢話介紹了。正中午在一家小餐館吃完了飯出來,大街上太陽的炙烤讓我苦不堪言,隻想把舌頭吐出來,試著能不能象狗一樣散散熱。
我和大頭昨晚幾乎同時接到了老林的電話,給了一個北京的地址,通知兩個人第一時間到達,正想多問幾句,電話就掛斷了。反正我已經習慣了老林的方式,自嘲的笑笑,收拾東西離開了家。
話說這假已經放了兩個多月,著實夠意思了,想一想這次老林把療養也放在了濱海,對我和大頭顧光明的確算是照顧了。但是,有時候外表和內心都很冰冷的人,隻需要做出一件讓我們溫暖的事情,往往會換來我們的感激——其實這是他們有意或者無意的馭人之道,心裏生出過度的感激反而會讓我們忽略身邊真正自始至終和無微不至的關切,不談父母,你身邊的朋友一定有這樣現成的例子,所以我們在懂得感恩的基礎上,也要學會不感激。這是長大,不是裝逼。
比如說現在,我就不感激,你跟我多說一句“辛苦”廢不了多少口舌,我們也不用你派人接送,天熱心裏能透出涼爽,哪怕是你虛情假意的胡咧咧。何必偏要生硬?我知道酷一點更能配上你大人物的範兒,可不帶這麽用心理折磨人的。我熱的就快變成狗了,關鍵是心裏越想越覺得不爽。
大頭倒是有著找門牌地址的特長,這多半跟他原本是跑運輸的司機有關。我跟在他的後麵也不用動腦子,兩個人七扭八拐的走到二環附近一條胡同,大頭說了一句“就是這裏”,按響了一處四合院的門鈴。
大門一打開,讓人眼前一亮,哇,美女啊!再仔細一看,靠,是徐媛。哇靠,原來徐媛也是美女啊,我忽然意識到男女在一起接觸久了,如果沒有產生愛情,就不會用美醜來審視,和同性的關係差不多。
大頭和徐媛打趣了幾句,她和顧光明比我們早一步就到了,顧光明正躲在裏麵吹空調,我連忙催促著趕緊進屋,這也太熱了。
三個人抬腳跨進了小院,四處一張望,我心裏不由暗暗先讚了一聲,隻見院裏地下鋪著古樸的青石板,牆邊栽了幾株紫竹,左手的角落放著一個荷花缸,蒲扇般的荷葉嬌綠得養眼,幾株荷花從葉子間伸出頭來,挑出粉紅色的花瓣看著就讓人心動,院中幾棵盆栽也是長勢正好,打眼看去,整間院子就透著那麽清涼愜意。
徐媛緊走兩步,走到正屋門前拉開了房門,我幾乎小跑著衝了進去,趕緊呼吸幾口鼻中灌進來的清涼空氣,這才打量起整間廳堂。
古香古色是第一個感覺,我倒並不懂裝飾裝修,可整間屋子那種古樸的布置就是讓人舒爽的挑不出毛病來。一水的紅木家具規規矩矩地擺在合適的位置上,那些貴重的家具你也不用問真假,直覺就告訴你不可能是假的。不管是茶幾花瓶還是桌椅博古架,放在廳中既不稀疏又不擁擠,多一個太多,少一個太少,心裏歎了一聲,這屋子的主人,品味往這一擱也不用露麵,直接就能把人貶得抬不起頭來。
屋裏唯一不夠精致的礙眼擺設就是正坐在長椅上的顧光明,手裏拿了本雜誌百無聊賴地翻著,看我和大頭進來瞅了一眼,接著低頭翻頁,我皺了皺眉,用手指輕敲了一下他的頭,“起來讓個座。我都要熱死了,你倒是躲在這裏舒服。”
顧光明挪動著屁股給我讓了個地方,嘴裏嘟囔著,“有的是椅子,你偏挨著我。”
“對。老子看上你了,怎麽著吧,你晚上洗幹淨……”忽然想到徐媛就在旁邊,趕緊把“菊花”兩個字給硬生生咽了回去,咳嗽一聲掩飾住,忽然又害怕起來,怕我這麽著整天調戲他,他真會看上我,我靠,那還遠不如鳳姐。
徐媛的臉微微一紅,看來這丫頭明白我本來要說的什麽意思,現在的女孩可真是什麽都懂,一點兒也不單純可愛,徐媛半側了身子說道:“你們坐著,我給你們弄茶去。”扭頭去了屋內,我坐了一會兒把氣喘勻的功夫,徐媛已經端來了幾杯熱茶,往中間的茶幾上一放,然後說道:“這是我老師的家。”
我操,這什麽學校的老師這麽大排場,二環的一套四合院?我驚訝了半天,端起茶杯掀了杯蓋,一邊低頭吹跑幾片浮起的茶葉,一邊有些戲謔的問道:“你老師這麽牛逼,他家裏人知道嗎?曆史考古?我看是盜墓的吧?”
“咳咳”,幾聲咳嗽這時卻從背後傳來。我吃驚地回頭一看,一個滿麵笑容的老者正朝著我身後走過來,我趕忙把架起的二郎腿放下,撂了茶杯站起,臉上立刻跟著紅了起來,萬分尷尬地幹笑幾聲說道:“我跟徐媛鬧著玩兒呢。”
大頭和顧光明也都聞聲站起轉過了身。我再仔細看時,一張清瘦的國字臉,花白的頭發,自然沒有做作的笑容,突然間想起卻原來在長沙見過,當時給我的印象很深,正是那個在酒桌上目光一瞬間敏銳到讓我心悸的老者。
我們三個人幾乎同時一楞,老者衝著我們含笑點頭,嗓音稍有些渾濁地說道:“我們見過麵,不用客氣,都坐吧。”
忐忑不安地坐定,我暗想剛才的玩笑話會不會得罪了他。老者卻沒有一點介意的意思,看到我還有些局促,微笑說考古本來就是盜墓,這麽說也沒錯,不過是目的不同罷了。徐媛也笑著打圓場,這才讓我的擔心逐漸打消。
氣氛慢慢變得輕鬆,老者用壓人一頭卻並不霸道的氣場引領著眾人的話題,緊接著開始的這次看似隨意輕鬆的聊天,卻給我的思維造成了無比的混亂,一些已經固定的傳統世界觀逐漸動搖,老者的睿智、博學和想象力給了我前所未有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