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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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蕭蕭,鼓聲陣陣。
二十萬大軍在江岸邊列陣排開,軍旗高昂,上書巨大的“樊”字,在半空中迎風飄展。
緊挨著軍隊的江麵上,除了供軍隊渡江所用的大型樓船外,排在樓船前邊還有許多用途不明的小型船隻,這些船是楚青臨時花了大把的銀子從附近村鎮漁民手中買來的,船上堆滿了幹草,又被一層黑色的油布罩住。
楚青與閆煥,鍾賽花站在最中央大型樓船的甲板上,舉目眺望,越過遼闊的江麵,對岸的軍隊似乎也收拾停當,不過依舊能隱隱約約看出淩亂之勢。
他們原本密集的陣型中間莫名稀鬆了一大塊,那地方應當是給最精銳的部隊準備的,如今卻被一些歪七扭八的雜兵占著,明顯是為了讓陣型不至於太難看而臨時調來撐撐麵皮的一幫人。
看來那些百裏香果然不出所料的被努爾赤分派給了精銳部隊,眼下這情形倒十分符合楚青預料。
“哈哈,那幫蠻子肯定傻眼了!”閆煥見狀滿眼笑意道,“楚兄弟,我們這就衝過江去殺他個落花流水!”
“暫且不急,地方大將都未出現,不知還有什麽打算。”楚青十分沉得住氣,命人抬來了三把椅子,就在甲板上坐住了,“今日出兵,我是抱了誌在必得的打算,樊暘在天之靈,得親眼看看鎮東軍是如何將這些蠻子趕回老家!”
楚青聲音不大,隻是說給身後的閆煥與鍾賽花聽,不了卻也遭一邊的親兵聽進去了,一層一層傳下去,到了下邊待命的幾個副將耳裏,頓時讓他們一個個對楚青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本是樊暘的軍隊,就算楚青曾經是軍師,又有皇令,接管軍隊之後這些副將難免對楚青有些間隙,總認為隻有樊暘才能揮使他們,而楚青不配。沒想到楚青獨當大將之後,竟然心中還掛著樊暘,一時讓這些昔日對樊暘忠心耿耿的副將感動莫名,原本對楚青存有的一絲芥蒂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個副將相互看了看,蹭蹭蹭登上甲板,在楚青身後依次下跪,齊聲道:“末將請戰!”
楚青一愣,回過頭,笑道:“幾位將軍請起,此時不可太過心急,這隔江而鬥不比平原馳騁,比的是耐性,哪邊先動,弄不好就是勝與敗的差距。”
就在這時,鍾賽花忽然一拍楚青的肩道:“他們的頭兒出現了。”
江麵寬闊,隔得遠了楚青也看不清,隻能約莫瞧見對麵大船的甲板上走上一行人,看模樣卻不像是努爾赤。
楚青對那幾個副將道:“你們下去做好準備,隨時待命。”
“是。”幾名副將再次行禮,依次下去了。
“楚兄弟快看,他們似乎是要射些什麽東西過來。”鍾賽花指著對岸又道。
楚青笑了,“賽花姐,這江麵這般寬敞,莫說人力,就算是大型弩機也射不過,你也太過擔心了些。”話到此處,他還是順著看過去,果然看見對麵那個將領模樣的男人站在船沿,側身彎弓,瞄準這邊的方向。
這家夥不會真的要射箭吧,難道他們想這麽把敵方的大將射死?正在楚青啼笑皆非之際,對麵那個男人已經鬆開了弓弦。
細細的破空聲劃破江麵,楚青錯愕地睜大眼,他本以為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出現了,那支箭矢,竟然如同閃電一般隻衝過江麵,刹那就到了眼前。
“咚”地一聲,整個箭頭沒入甲板邊厚實的木板裏,箭頭的尾羽還在不住搖晃。
好可怕的怪力!
楚青震驚地望著對岸,奮力想要看清射箭的到底是什麽人,偏生這時江麵上竟然泛起了薄霧,隔得太遠,刹那之間連對方船隻也望不見了。
閆煥拔出那支箭,取下綁在箭身上的紙筒,淺笑道:“還是飛剪傳書。”說罷遞給楚青。
楚青將信展開,看了看,又遞給身邊的鍾賽花。
鍾賽花閱後大驚失色,低呼道:“千萬使不得!”閆煥亦好奇地湊過頭來,隻掃了一眼,立刻滿臉憤憤,“這幫蠻子當我們是傻子麽,上了一次當,誰還會上第二次!”
楚青卻默默站起身。
“楚兄弟,你還不是真要去吧。”鍾賽花扯住他的衣擺,“現在尚不知這個丹到底是何人,你若貿然前去,搞不好也會步上樊暘的後塵!”
楚青笑道:“賽花姐,這場仗該怎麽打,我都已經告訴過你了,而大夥準備亦已妥當,我在不在這裏,又有什麽關係?”
“你現在可是全軍統帥,你若是有事,那全軍上下不是徹底亂了!?”閆煥附聲,“說什麽有要事相商,明顯就是有詐,騙你前去好將你擒住,趁機要挾我們,絕不可輕信!”
楚青看著表情堅定地二人,眉目輕揚,嘴角帶著笑意搖搖頭,“你們莫要把我的生死看得太過重要,實話對你說,此行我是非去不可,這個傳信的丹是誰我尚且可以不管,但穆遠山……我定然是要見上一見的。”
頓了頓,他又道:“至於你們說的大將問題。”楚青從懷裏取出那塊白玉製成的兵符,交給了閆煥。“若我真的一去不歸,你們就立刻接管全軍,也不用多說,按照我說的法子直殺過去便是。”
楚青指著大型樓船邊上停著的數艘小船,“那些小船上邊我已經派人刷上了鬆油,隻消對麵的敵軍駕船過來,你們便將小船點燃,狠狠撞上去,先燒他個徹底!”
火攻這招雖然被諸葛亮在赤壁之戰上用過了,但如今再次拿來用一用也尚且可行,隻要能一舉燒掉對方的船隻,要收拾那些落水的士兵想必也十分容易。
“可是。”鍾賽花還想說什麽,卻被楚青抬手阻了,楚青對守候在一邊的親兵道:“備船!”
見楚青擺出多言無益的架勢,鍾賽花與閆煥交換了一下眼神,便也不再阻攔。親兵將一艘小舟停在樓船下,楚青順著階梯下了甲板,撩起衣擺,一躍上了小船。
“你們回去吧。”衝尾隨自己下來的二人揮揮手,“這邊就交給你們了,若江對岸有什麽異動,便不用再顧及我,直接發兵!”
說罷,他拿起船槳。
“你真的不帶護衛?”鍾賽花喊了聲。
楚青笑道:“若對方真要對我不利,幾個護衛帶著也是白白送命。”手中船槳滑動,小舟已緩緩駛離了樓船,朝江心行去。
天上雲層越集越厚,晴朗的天氣不再,江麵上薄霧也越發濃鬱。
楚青一人一舟,在靠近江心的時候,終於隔著霧氣瞧見了停在不遠處的兩層小船。
小船頂上站著好幾個人影,見楚青操船靠近,領頭之人對身邊侍從說了些什麽,很快,楚青就瞧見兩個對方的仆從駕舟而來,也不多說話,隻緩緩用繩索領著他,一路將他送上了小船的甲板。
這裏的閑雜人等已被主人屏退,夾板中央放著一張小幾,上邊擺了些酒菜。
小幾邊上坐著兩名男子,一人穿著身幹淨利落的軟甲,半長的頭發梳成麻花辮搭在肩上,身形挺拔,五官深刻,狹長的眼眸裏寒星點點,麵容冷峻到了極致。
另外一邊坐著的人,卻是穆遠山。
楚青本以為穆遠山即已“認祖歸宗”,好歹也該有個突厥人的打扮,不料如今見了他,還是那身漢人的衣裳,頭發在腦後束得整整齊齊,隻是表情淡漠了些,都沒多看楚青一眼。
而且若是仔細觀察,這二人的相貌還多少有些相似。
“你可是突厥王子丹?”楚青也不多廢話,直接走到小幾旁的空位坐下。
“正是在下。”丹朝楚青拱拱手,又往他身後看了看,用一口流利的漢話道:“楚軍師就一個人?”
“第一,我不覺得多帶幾個人上這艘船就能討得什麽好,沒準還會多陪進去幾條命。第二,王子剛才的稱呼可錯了,不才在下出征前已被皇上冊封為忠武將軍,腦袋上掛著的不再是軍師的名頭。”說罷,楚青對著丹拍了拍身上這件戰袍。
楚青單槍匹馬來赴會,已讓丹有些詫異,如今聽見他說的這番話,立刻哈哈大笑,冷厲的表情柔和不少,“哈哈,是我錯了,楚將軍,丹佩服你的膽識!”
楚青用餘光掃了眼從一開始就沒看著自己,一言不發的穆遠山,端起麵前的酒杯滿上,揚首一口喝下。
丹道:“楚將軍,閑話我也不再多說,你既然能來到這裏,就已經表明了你的誠意,我想下邊的話,咱們可以直接開誠布公。”
“求之不得。”楚青從懷中拿出那封飛箭傳書,拍在桌麵上,“我也相信丹王子你讓我前來赴會,斷然不是喝喝小酒這般簡單。”
二人對視了一會,丹直接開口,“此番我約見楚將軍,是為兩件事。一件,是想請你助我一臂之力;二件,是退兵。”
“退兵?”楚青笑道:“我卻料不到丹王子會這般說,此言差矣了……我想你莫不是忘記了我們可是處於敵對的立場,你現在腳下踏著的是我們的國土,你手下的士兵刀劍上沾染著我族的鮮血,我軍大將樊暘更是遭你們陷害致死。我們早已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麵,如今你卻要同我商量退兵?”
待楚青說完,穆遠山卻渾身一震,說出了從方才到現在的第一句話,“樊暘死了!?”
楚青淡淡望他一眼,“他身上的刀傷本不算致命,奈何你們的兵器上喂了毒,還真是怕人死不幹淨。”
丹亦露出驚異的目光,“楚將軍,我真是不知樊將軍已死的消息,他身上所中之毒,可是吐蕃皇室的秘藥?”
楚青點頭。
“怪不得。”丹苦笑,“我當時便奇怪努爾赤怎的會那般輕易放樊暘走,他定然是知道即便放人走,樊暘也活不了多久,這倒是我的失算。”
“現在你應當明白了。”楚青道:“你要同我商量退兵,條件從一開始便不成立,就算我同意退兵,我手下千千萬萬的將士,也決不會同意。”
丹卻擺擺手,道:“楚將軍,樊將軍的事情我確實一直不知情,這點是我的疏忽,但是我也請你弄清楚,與你們有仇怨的,一直是努爾赤,而並非我丹。”
楚青道:“你這說法也著實可笑了些,你們突厥與吐蕃,不過一丘之貉,狼狽為奸,現在卻這麽急著撇清關係,莫不是還未開戰就要玩內杠?”
丹搖頭,忽然道:“我同努爾赤,從來就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其實從一開始,我便不想突厥參與這場戰事,因為以我突厥目前的國力,百姓溫飽尚且困難,開戰隻會更加雪上加霜,可惜大汗和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似乎並不這麽想。”
“吐蕃王那些算盤我很早便看出來了,中原地大物博,他吃不下,便存了把我突厥軍拉下水打頭陣的心思,好坐收漁翁之利。可惜大汗居然還信他,一旦戰事真正開始,不論結果如何,我國元氣必遭再度重創,到那個時候還有什麽資本同吐蕃談條件,能抗住他們的虎視眈眈已不易了。”
說罷,他長歎了一聲。
楚青笑道:“丹王子,你說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你們國家的生死存亡與我有何相幹。”
“其實我明白楚將軍心裏也並不想開戰,是吧。”丹忽然道。
楚青一愣。
捫心自問,說到底,丹這句話是刺中了楚青的一根軟肋。
來自現代的人,終究沒有見過太多血雨腥風的場麵,還是會不忍,會膽怯。
“戰爭從古至今都是一件勞民傷財的事情,為士的血流成河埋骨他鄉,為將的卻並不能為此一戰功成。這場戰事本就沒有存在的理由,楚將軍真的忍心看見麾下數以萬計的士兵血灑江麵?”
丹定定地望著楚青,似乎已看見他內心深處。
良久,楚青才道:“的確,照丹王子所言,退兵是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你們撤出中原,我們班師回朝……隻是,你們軍中做主的可是努爾赤,並不是你。”
努爾赤那個人楚青多少有些了解,簡直就是一頭發暴的蠻牛,要他退兵,天方夜譚。
“這便是為什麽我想讓楚將軍助我一臂之力的原因。”丹抬起手,擊了幾下掌,船艙的木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名突厥士兵端著個紅木盒子走了出來,將盒子置於楚青眼前。
楚青望了丹一眼,見對方透過來一個打開的眼神,他定了定神,伸出手,微微揭開盒蓋。
隻望了一眼,卻著實將楚青嚇了一大跳,臉色蒼白地推開凳子急急退了幾步,差一點便要摔倒,後背卻被人恰到好處地扶住了。
熟悉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來,楚青頭也沒轉便知道摟著他腰的人是穆遠山,想將人推開,可惜受驚過度,兩條腿都使不上力氣。
楚青覺得自己十分沒出息,他曾經是拿過手術刀的人,居然會被一顆人頭給嚇住,如今整個人癱了般掛在穆遠山身上,真將臉皮丟了個盡。
怪也隻能怪那人頭太猙獰,這努爾赤死的時候也不知道遭了什麽罪,居然是一副千人踩萬人踏的表情。
“你……”穆遠山似乎想開口對懷裏的人說些什麽,可惜沙啞的聲音抵在喉頭,就是放不出去,楚青心情此時也平複了些,掙紮著站起來,理了理衣衫,再度坐回去,都未回頭看身後的男人一眼。
穆遠山眼神一黯,捏緊拳頭,也回身坐下。
丹饒有意味的眼神在二人周身打了個轉,言歸正傳道:“看見這東西,楚將軍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楚青穩了穩心神,“你這麽做,就不怕你軍隊裏的吐蕃軍造反?”
想不到這個丹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會殺了努爾赤。
“他們現在想要造反也已經沒有能耐了。”丹眯起雙眼,笑得意味深長,“楚將軍你送給我們的大禮,我已經毫不吝嗇地全部拿去招待了吐蕃的各位統領。”
“你……”
“的確,我不得不承認楚將軍這一招引蛇出洞弄得十分巧妙,差點連我也沒看出其中破綻,但是我既然知道了那兩輛馬車裏裝的並不是什麽大力神藥,而是能讓人突發疾病的東西,不得不說也是老天在助我一臂之力。”
楚青料不到這個丹的心思竟然這般縝密如斯。
“努爾赤那個草包要將那所謂的大力神藥獨吞,我求知不得,他要乖乖將命送上,我不成全他,倒顯得不識抬舉了。”丹身子前傾,將臉靠近楚青,“楚將軍,我從一開始就十分反對大汗對中原出兵,隻是苦於權貴諂媚,無法進言。如今努爾赤已死,軍權便握在我手裏,我們要戰,便流血漂櫓;我們要和,便皆大歡喜,我現在隻等你一句話。”
楚青沉默良久,忽然問了一個古怪的問題,“將信一箭射過江麵的,是丹王子你吧。”
丹微微一愣,點頭道:“正是。”
楚青睡下眼瞼,望著自己交握在一起的十指。
片刻之後,他才好似終於下定了決心,“你要我怎麽做?”
“很簡單,楚將軍你隻消將努爾赤的頭顱帶回軍中,便已算是為樊將軍報了仇,相信軍隊當中亦不會有人過多微詞。而之後我會迅速帶兵撤出中原國土,班師回朝。”
楚青疑道:“你這般回去也決計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且不說吐蕃王死了兒子,單是莫名其妙退兵這件事,突厥大汗也不會饒恕於你。”
“這種事便不用楚將軍你過多操心!”丹揚首哈哈笑了兩聲,“楚將軍隻要在班師回朝之後,將大軍集結於突厥邊境,便算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楚青思索片刻,忽然道:“我有一個條件。”
丹本以為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楚青已不會再猶豫,冷不丁聽見這句話,他難免有些錯愕。
“我們立個契約。”楚青緩緩說,“在我有生之年,突厥不得對中原出兵。”
丹錯愕的眼神緩緩變了,變得十分詭異,“楚將軍,你不覺得自己很多慮,以我突厥現在的國力……”
“你若是不同意,那我們便不用再繼續談下去了。”楚青直接站起了身子,居高臨下望著丹,“丹王子,廢話我也不多說。不錯,你提出來的條件看似對我們雙方都有利,但卻盡然是在為你回突厥之後的奪權謀反而鋪路,你讓我派遣大軍壓陣突厥邊境,為的也是在突厥國內製造緊張氛圍,好讓政權更加飄搖,你也能更順利地登上大汗的寶座,而且我若是沒猜錯,謀權這件事,你實已謀劃許久了。”
丹麵上表情不動聲色,眼神卻隨著楚青的話語變了好幾次,最後竟然帶著股挑釁的意味看向穆遠山。
楚青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話丹有沒有聽進去,繼續自顧自道:“你這個人太可怕,若讓你登上大汗的寶座,我不敢保證未來天下局勢會怎麽樣,但我可以斷然而言,我中原百姓,將永-無-安-寧-之-日!”
楚青話說得極重,“誠然我不是一個時時為天下蒼生著想的人,但戰火一開,受到牽連的必將是成千上萬的無辜百姓,我這人膽小,最見不得生離死別,所以既然知道這種事情總有一天要發生,還不如在搖籃時期就將它扼殺掉還幹脆些。這契約你要是不立,我不光不會退兵,哪怕要同你拚個魚死網破,也要徹底消除你這個潛在的威脅!”
丹自小受教突厥宮廷,表麵和氣,內裏卻是天不怕地不怕,吃人不吐骨的個性。本以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就能說動楚青這個軟柿子,沒想到眼前這男人精明如斯,不光能看得如此長遠,還是個不怕死的主。
立契約?
比起北方貧瘠的土地,中原水草肥美,地大物博,是一塊無人不覬覦的沃土,丹自然也想著有一天能稱霸四方,將這塊沃土收入囊中。
但現在的情形卻是,突厥國力日漸衰弱,大汗又毫無作為,王孫貴族夜夜笙歌,而丹父親這一脈如今又受到打壓。
若是在自己國內都不能站穩腳跟,又何來稱霸四方之說。
人到底還是要實際一點。
楚青身形清瘦,看似弱不禁風,站在那裏卻磐石般動也不動,眼神淡漠地盯著丹,等他做決定。
“拿筆來!”丹豪邁地一揮手,立刻就有幾個士兵上前,將筆墨與羊皮在小幾上鋪好。
“楚將軍,你是個人才,中原就算沒有了樊暘,有你在,我看外人要想染指,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丹莫名其妙說了這麽一通,揮筆洋洋灑灑在羊皮上將契約寫好,又咬破自己的手指,蓋上指印。
楚青也同樣咬破自己的手指,附上自己的指印。
“如此便可。”將羊皮交與楚青,丹滿臉輕鬆,“我今夜便會讓軍隊撤出玉門關,不知楚將軍可還有事?”
“有。”楚青抬起手,指著一邊那個從頭到尾都沉默著的男人,“不知丹王子介不介意……讓我和穆遠山單獨相處一會呢?”無任何病毒的綠色網站,飛天中文書目最為齊全,更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