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青山遠 穿越也能如此杯具
楚青覺得自己沒死。wwW.sHukeju.com?【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W_WW.XiaoyAnwenXue.cOm
?他能感受到自己被兩個人架著走在什麽地方,雙腿無力地拖拉在地上,疼得撕心裂肺,他眼睛睜不開,勉強能張嘴,喉嚨裏發出來的也是嘶啞的咕嚕聲。
有人在他耳邊道:“這家夥還真是命大,兩條腿的骨頭一根一根敲斷,偏生哼都沒哼一聲,要換了我,指不定早給疼死了。”
另一人道:“可不是,剛才看他沒氣了我還嚇了一跳,還好沒死透,不然還不知怎麽對上邊交代呢。”
“你別說,將軍大人把他關在這裏遲遲不審,沒準還存了些心思,罪名沒坐實,咱哥倆可別做得太過了。”
“哼,誰讓這家夥如此不識抬舉,敬酒不吃吃罰酒,白公子還算仁慈,之前在將軍府裏被他仗勢欺負,居然還在樊將軍麵前為他說好話……”
再往後,他也聽不清了,身子挪來挪去,最終被重重扔在地上。
他用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四周黑漆漆的,地麵陰冷潮濕,不知是什麽地方。
腦子裏又一陣劇烈地疼痛排山倒海般翻滾滾過來,他悶哼了聲,脖子一歪又暈過去。
楚青很倒黴,照理說他該是死了的,可耳朵能聽見聲音,兩條腿雖不能動,還有痛感——初初他認為是錯覺,自己明明被撞得飛了起來,失去意識前還看見一隻腳折到了脖子的位置,就衝那個姿勢,人都被擠成了肉餅,怎麽可能還死不透。
他動動手指,有感覺;敲敲身下的堅實地,梆梆響;睜開眼睛,頭頂三寸窗剛巧能望見半個月亮,周圍的一切和身上密密麻麻細細碎碎的痛感無比清晰地告訴他,自己可能也許大概真的是沒死。
難得萬年閉眼的老天爺終於開了一回眼,莫不是覺得楚青上輩子死得實在太過窩囊與憋屈,於是挖挖鼻孔,慈悲一番,將他飄來蕩去的幽魂塞進了另一個身子裏。
雖然這身子還被關在個牢裏。
楚青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自然沒有見過這樣用木樁子製成的監牢,木料不是鋼木,又在陰冷的地下呆了這麽久,論受潮程度,恐怕他一個飛腿就能踢斷。w_W_w.xIaoYanwenXue.cOM
?當然,前提是他兩條腿能動,健全的情況下。
他現在這具身體的名字叫楚淮卿,身份是大將軍樊暘身邊的小軍師。
楚淮卿十五歲起便跟在樊暘身邊,那時樊暘正值雙十的大好年華,還未當上將軍,隻是軍隊裏一個默默無聞的百夫長,行軍途中路過被山匪屠了村的村子,見隻有楚淮卿一個活口,便憐憫心起地將他帶在了身邊。
樊暘年長楚淮卿五歲,楚淮卿便感恩戴德地認了他當大哥,樊暘很受用,兩人倒真的兄弟情深了好些年,期間樊暘發覺楚淮卿識得些字,又好讀兵書,於是找到上將軍借了大量兵書給他研讀,又親自教他些防身的武技,使得楚淮卿對樊暘除了剛開始的仰慕與感激外,又漸漸對這個英俊挺拔的大哥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情愫。
幾年之後,樊暘立了軍功,節節高升,年紀輕輕便得封鎮東大將軍,冊封當日,皇帝大宴群臣,樊暘出足了風頭,直到歸府後還意猶未盡,於是又拉著已是軍師的楚淮卿對月小酌。待到了興頭上,他突然直言楚淮卿到了該填房的年紀,如今以他鎮東大將軍的名號,足以找來一個大家閨秀配給他了。
誰料楚淮卿卻立時變了臉色,其實早在數年前楚淮卿便對樊暘動了那心思,隻是思慮兩人皆為男子,於世俗所不容,便一直將這心思藏在心底。今日喝了酒,又被樊暘的話一激,沒忍住,一五一十對著他將心跡表了個徹底。
樊暘起先是愣的,之後楚淮卿又破罐子破摔直接撲過來將他吻住,樊暘一生戎馬,已多年不近女色,楚淮卿的挑逗雖然生澀,也燒得梆梆響,兩人在院子裏就將那事辦了,之後樊暘才發覺,原來自己竟然早對楚淮卿情根深種起了念想,是個十足的斷袖。
楚淮卿戰場上謀略非常,用兵如神,情場上卻如同白紙一張,典型的IQ很高EQ無能人物,純潔得仿佛一隻小白兔,初初被樊暘牽著鼻子走,二人也著實好了一段時日,如果不是半路殺出個白真,興許這輩子就這麽安寧祥和又幸福地過去了。
樊暘剛帶白真回來時,楚淮卿天真善良地隻覺得白真身世可憐,自幼無父無母,賣身青樓,身為男子卻還要忍辱負重在別的男人□承歡。Ww_W.XiaoyaXwenxUe.CoM?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楚淮卿一直對這白真照顧有加,兄弟相稱,就差沒掏心掏肺當成兒子來對待,可惜他並不知道這白真活生生就是一頭現世白眼狼。
自幼在男倌樓長大的白真深諳做人之道,他們這行吃的就是一個青春飯,昔日頭牌年老之後淒慘度日的例子數不勝數,比起別的男倌積攢銀錢為年老色衰之後有口飯吃的行為,他目光卻放得更長遠。一般青樓女子最終歸宿莫過於被一個如意郎君贖身之後明媒正娶,他們這些男倌若是想走這條道顯然要艱難得多,可白真硬生生地就物色了這麽一個絕佳對象,斷袖盛名傳遍大江南北的鎮東大將軍——樊暘。
以他的麵皮要勾搭上這位大將軍並不是難事,隻把自己淒苦身世添油加醋地娓娓道來,再配上自己一張完美無瑕的臉蛋,樊暘立刻便英雄氣短地替他贖了身,隻可惜白真也明白將軍府中有個名號為楚淮卿的最大對手,兵法中欲取敵首要過五關斬六將,他想要求一個樊暘身邊一等一的位置,哪怕使些扮豬吃老虎的手段也要拉楚淮卿下馬,更別說楚淮卿還隻是一隻純潔的小白兔。
這邊廂白真漸漸變得知禮曉度,加上不時模仿著楚淮卿的一些神態動作,生生給他學出了番味道,越發得樊暘留心;那邊廂他又拿出了在男倌樓裏各男倌們為爭寵上位的種種伎倆,楚淮卿一介正人君子哪裏見過這些三教九流的東西,應付起來不光狼狽不堪,還讓自己在樊暘眼裏漸漸變成了個仗勢欺人又不知廉恥的杯具人物。
楚淮卿死得很冤,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些說他通敵叛國的證據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讓他百口莫辯,他也懷疑過白真,可憐的是樊暘根本不聽他解釋。
楚淮卿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活得很有尊嚴的人,不屑於用些陷害的伎倆,即便是兩軍交戰他也隻出奇招不出陰招損招,一代軍師敗在個青樓男倌的身上也是他命中劫數。可惜被酷刑折磨死後,他那些對樊暘又愛又恨的濃烈情感,還有鋪天蓋地的怨氣,不停在楚青腦子裏翻滾,讓這個接收了他身體的無辜受害者來承受這種被摯愛背叛之後的苦楚。
楚青覺得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的前世說起來也和這楚淮卿有點像,楚青也是個同性戀,不過卻被愛人背叛得更徹底,不然他也不會激動之下衝上馬路,更不會奇冤無比地被撞飛,他理了理屬於楚淮卿的所有記憶,分析了一整晚,還是覺得這人實在是太蠢,對誰都好,不會算些雞毛蒜皮的心機,被弄死了也是活該,若是換成了楚青,他或許會見招拆招,但又覺得樊暘這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著實不值得去愛。
在牢裏沒日沒夜地躺了兩日,滿腦子都是那糾結的三角關係,楚青想睡也睡不好,期間也會有獄卒來送飯送水,他全身痛得根本沒法動,自然也吃不著,一直到第三日晚上,那些痛感消除了些,他才咬著牙坐起身子,也不管其他,直接拿過一邊放在地上沾滿了灰的窩窩頭就往嘴裏塞。
既然老天爺要讓他楚青重新活一次,他決計是不能就這麽窩囊地被餓死了。
誰料窩窩頭才吃到一半,他就聽見地牢走道裏傳來嘩啦的鐵鏈聲,伴隨著跳動的火光有幾個人影渡著小步子來到了他這牢門前。
許久不曾見光,微弱的火把楚青都覺得刺眼,他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著站在牢門外的家夥。
白真也笑眯眯地回望著他。
楚青不禁心想,還真是冤家路窄。
“楚兄,這地牢裏的日子,過得可好?”
都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楚青現在真覺得這白真橫看豎看就是隻沒臉皮的雞,索性也懶得搭理他,埋頭繼續啃窩窩頭。
白真卻不罷休,招招手換來了牢頭,打開牢門,邁著小步子就晃了進來。
楚青警惕地抬起眼,見白真走到自己身前,披頭散發,加上白晃晃的長衫像極了來索命的女鬼。
“楚兄,你怎麽不說話?”
“……”
“你聽得見我的聲音麽?”
“……”
女鬼輕歎一口氣,緩緩抬起腳,嘴角勾著意味莫名的笑容,然後狠狠踩在了楚青動不了的小腿上。
“啊!!!”
楚青慘嚎一聲,他發誓,他被那大卡車撞出去的時候都沒這麽痛過!
幾日前,楚淮卿就是被這一根根敲斷腿骨的酷刑給活活疼死的,現在這身子兩條腿的筋脈雖完好,但骨頭絕對沒少折,動一下都能疼得呲牙裂嘴,何況這一腳是毫不留情跺上去的。
窩窩頭從嘴裏掉在地上,楚青臉都給疼成了青色,楚淮卿你冤魂應該散得沒那麽快吧,怎麽還不來把這天殺的白真給收走?
瞧見楚青這副摸樣,白真似乎是滿意了,優雅地挪開了腳,蹲下身子,細細打量著他的臉,輕言道:“楚兄,我真的沒想過要處處針對你,誰讓你一個機會都不給我呢,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家,不過是下輩子能吃得飽,穿得暖,不要餓死街頭,將軍大人這樣好的歸宿,憑什麽隻有你能霸著,你說是不是?”
他伸手摸了摸楚青髒兮兮的臉,表情忽然帶上了絲明媚憂傷:“我明明比你更有資格,隻有我這樣的容貌才能站在將軍大人身邊……”
楚青忍著疼,聽得雞皮疙瘩起滿身,這人沒毛病吧,居然自戀到這種程度,是鳳姐上身了還是怎的。
“別瞪著我,我會良心不安,我這輩子真的就做過這麽一回虧心事,真的……”
鬼才在瞪你……楚青心道,我隻是想把那個剩了一半的窩窩頭撿起來吃,好餓。
“我聽夫君說,過兩日便要提你受審,不過審你的人換成了京中來的禦史,原本我擔心夫君他會不忍心對你太過,現在倒是沒這感覺了。”
那一隻手嫩嫩滑滑,在楚青臉上揉過來捏過去,帶著股香粉氣,楚青心裏莫名憋出股火氣,眼一閉心一橫,張開嘴就對那白生生的爪子一口咬下。
“啊!”白真痛叫了聲,用力抽回手,反手一個巴掌摔在楚青臉上,打得楚青腦袋一偏。恰在此時,牢門外邊響起了零碎的腳步聲,幾個牢頭頭也不敢抬,畢恭畢敬地將一個人迎了進來。
來人身形挺拔欣長,麵容冷硬英俊,披著件玄色長披風,臉上沒什麽表情,於牢門外頓住步子,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落在楚青和白真身上。
楚青心裏發笑,老天爺,你著實又開了一回眼。
三個男人一台戲,如今角色倒是上全了,下邊這段,該要如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