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沒油了。”漠河視線轉移到後視鏡,急速倒退的景物映襯得身後死死咬住的兩輛車特別顯眼,因為車流量減少的關係整條車道有很大的發揮空間,雪弗蘭既然追在寶馬的正後方,而帕薩特則在右側試探尋找超車的機會。

這樣的高速下空氣的阻力會形成巨大的力量作用在車體上,而那輛雪弗蘭上的蜘蛛網有不斷擴大的趨勢。

漠河注意到了,趙虎臣顯然也注意到了。

趙虎臣放在檔位上的手下滑,按下一個按鈕,兩人的頭頂上,天窗緩緩滑開。

一隻手控製著方向另一隻手拿起了從一開始就叫個不停的GPS,遞給旁邊的漠河。

“後腦勺對著前麵上天窗,否則這麽大的氣流會把你的五官吹歪,做好屏息的準備,在上麵呼吸是不可能的事情。”把GPS扔給了漠河,趙虎臣的手重新回到方向盤上,道。

漠河點點頭,沒廢話一句躬著身體站起來,雙腿踩在副駕駛柔軟的坐墊上,腦袋緩緩靠近天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之後漠河猛地站了起來。

完全是兩個世界。

坐在車內雖然感覺到驚現和刺激但腦袋探出了天窗才能真正地感受到兩百四十公裏時速下是怎麽樣一副恐怖的景象。

這麽大的氣流下別說呼吸,後腦勺對著前方的漠河隻感覺到像是無數的針尖正頂在他的腦袋上,那種幾乎要被壓扁的巨大壓力下漠河隻能勉強抬起自己的頭不讓自己的臉狠狠砸在車頂上。

漠河的一張臉很快就憋成了醬紫色。

寶馬忽然玩的這一出,讓雪弗萊跟帕薩特裏的人都傻眼了。

趙虎臣雙眼像是盯準了食的鷹隼一樣死死盯著前方,這個時候的他除了盡量控製車身的平穩之外隻能祈禱漠河這廝能有天準頭把任務給圓滿完成了,就算是沒把事情做好也千萬別有個好歹。

和漠河剛剛接觸不過一天,要說這兩人對彼此生出了所謂生死之交的感情肯定是放屁,趙虎臣之所以此時特別在乎漠河純粹是希望萬一給對方逮住了能有個搭把手的一起麵對這輛車注定凶神惡煞來者不善的牲口。

趙虎臣不是沒有產生過踩下刹車跟對方真刀真槍地幹一仗的豪氣,但凡那麽一點熱血的衝動也在逃命欲望的催促下消散成了無形,逞一時英雄固然爽快,但爽快完了之後能把英雄做到最後的大抵都是電影和小說裏的情節,現實裏的情況就是趙虎臣踩下刹車然後連帶漠河兩個人被對方兩車人給收拾了拋屍荒野。

麵子再大大不過小命,這道理趙虎臣在深山老林裏頭的頭幾年遇上體重超過一百斤的畜牲就要被攆得漫山遍野跑時就已經明白了。

巨大的氣流作用下相當於在漠河的腦袋上套了一個時時刻刻都在壓縮他腦袋的無形罩子,想要在這裏頭呼吸那是癡人說夢,更加嚴峻的情況是在這股巨大壓力的作用下皮下的微血管不斷地爆裂,爆裂的血管中血液擴散到皮膚組織裏,而漠河臉上的醬紫色也愈演愈烈。

再不快點,不用對方動手,漠河自己就能死在這天窗上,不是強大不強大的問題,一個尋常人要是鑽了出去恐怕第一時間就被那股無匹的氣流給壓得狠狠拍在車頂上。

漠河憋著一口氣抬出了自己的手臂,手上抓著那個被趙虎臣扔過來的GPS。

原本就被陳太極教訓得鼻青臉腫,加上這個時候淤血迅速擴散下的一種詭異紫色讓漠河的臉看起來和修羅無異,這廝這個時候似乎還對後麵那輛已經察覺到苗頭不對搖擺著車身想要轉向的雪弗萊笑了笑。

“這傻逼要幹什麽?”雪弗萊上的駕駛員瞧見這一幕,神經再強悍再大條這個時候也是一臉的錯愕,再看見在寶馬車窗上抬出一個腦袋的男人露出笑容之後原本因為一路追逐下來怒氣衝衝的心底竟然沒有來地冒起了一股子涼氣。

因為兩車的距離很近,近到了幾乎不用怎麽瞄就能確定一條直線的地步,漠河咬著牙硬扛著腦袋幾乎要被擠裂的痛苦,鬆開了死死抓著GPS的手,瞬間,從漠河的手上,一個黑乎乎亮晶晶的東西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向雪佛萊衝來。

實際上,從時速兩百公裏的車上被投擲到另一輛兩百公裏的同相的車上,在脫離了慣姓之後幾乎可以認為是GPS以兩百公裏的時速撞上雪弗萊,其強大的勢能幾乎能夠媲美一顆衝槍膛發射出去的子彈給人人體帶來的傷害。

“快躲!!!”雪弗萊裏頭,副駕駛位置上的男人以近乎驚恐到變形到聲線尖叫。

太快了。

快到沒有辦法反應。

能夠拉著一車子人把原本姓能並不怎麽樣的雪弗萊飆到兩百公裏的速度,就算是經過了牛人的改裝但駕駛這輛車的人技術牛逼同樣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扔到外頭能夠媲美專業賽車手的他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但無論再怎麽快,當他的大腦產生要躲避的意識並且命令發到手上產生轉向動作時,已經晚了。

那個黑乎乎的不明物體速度快到隻在瞳孔中留下一線的殘影,繼而狠狠撞擊在雪弗萊的擋風玻璃上。

原本就在氣流的折磨下裂紋密布的擋風玻璃終於壽終正寢,而餘勢未消的GPS狠狠撞進了駕駛員的胸口。

沒有人還能顧及到駕駛員的傷勢了,因為碎裂的擋風玻璃碎片被強勁的氣流包裹著狠狠衝進了車廂內,整整一車的人幾乎瞬間被玻璃紮了個通透,失去控製的雪弗萊車頭撞上了路邊的綠化帶,在這麽高的速度下堅硬的綠化帶就像是豆腐做的渣滓一樣被衝出一個豁口,整輛車被綠化帶下的路基衝擊之後翻滾上了半空,打著滾衝向了逆向車道。

“轟!”一輛半掛車的車頭狠狠地將半空中的雪弗萊撞了下來,刹車聲,碰撞聲在這一聲巨大的撞擊聲之後像是開聯歡會一樣熱鬧非凡,不多一會,整輛車身就像是麻花一樣被扭曲成一團的雪弗萊在數次擠壓和碰撞之下終於撞漏了油箱,泄漏的汽油觸及到了剛熄火的高溫發動機,周圍鋼鐵和瀝青路麵摩擦的火花濺射到了地麵彌漫開來的汽油上。

“砰!”就算是開出去老遠的寶馬依然能夠感受到車身後的衝擊波餘威,擺正了方向趙虎臣通過後視鏡看到了身後一朵璀璨無比的煙花正騰空而起。

“他娘的,這樂子大了。”趙虎臣吞了一口唾沫,素來低沉內斂的眸子內充斥著一種罕見的黑暗的負麵瘋狂,那朵被黑色的煙霧包裹著的橘紅色煙火就像是一針興奮劑將趙虎臣點燃了,正亢奮著的他轉頭望向漠河,剛從天窗上鑽下來的漠河才一坐穩鼻下就流出兩道殷虹的血液。

趙虎臣從旁邊扔了一盒紙巾給漠河,臉上止不住笑意道:“你的頭部剛才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恢複正常之後血管經曆了極端事件內從壓縮到膨脹的過程,血液衝破了血管留點鼻血對減緩你體內壓力有好處,這是身體自然的防禦措施。”

漠河接過了紙巾抽了兩張捂住鼻子,感覺整個腦袋漲的發麻的他根本沒有閑暇開口說話,隻是合了兩下眼睛示意明白。

之前誰都意想不到的一擊顯然讓僅存的一輛帕薩特心有餘悸,再也不敢跟在寶馬的身後,依然沒有離開的帕薩特行駛在寶馬的右後方大有不追到不罷休的架勢。

寶馬車開得霸道也好囂張也罷,既然打算對趙虎臣下黑手這群來的人肯定有所準備,但之前的雪弗萊死得太冤枉也太詭異,如果說趙虎臣停下了寶馬和他們幹仗幹翻了一車人絕對不至於讓他們這麽驚恐,但幹掉雪弗萊的這一手是誰都沒想到的,這種超出了預料之外的變化讓整輛帕薩特裏頭的人都噤若寒蟬。

趙虎臣看了一眼儀表盤上閃得越來越急的低油警告,已經不足百分之十的油箱隨時都有可能趴窩,路旁飛速閃過的指示牌上顯示前方3公裏就是一處高速公路出口,微微皺起眉頭,趙虎臣在不知不覺中將速度降低下來。

240到230,220,210,始終都跟著寶馬的節奏在跑的帕薩特也沒有意識到這個細微的變化。

三公裏的距離實在微不足道。

當高速公路的出口出現在趙虎臣眼前的時候,沒打轉向燈,沒有任何預兆,原本一直緊貼超車道行駛的寶馬忽然像是發了羊癲瘋一樣衝向那個狹窄的出口,不但是另外兩條車道上的行車嚇了一跳,跟在寶馬後頭一直在找機會下手的帕薩特也沒想到本來還跑的挺歡的趙虎臣會忽然下高速。

帕薩特的駕駛員跟著寶馬緊急轉向時才發現車速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下降到兩百以下了。

衝進出口之後就是一條通往收費站的盤旋匝道,一氣嗬成的減速降擋和轉向讓寶馬以最驚險的姿態饒過了兩輛行車道上的車堪堪切入匝道的大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