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書畫怎麽認識的?”楊采薇決定找點話題避免尷尬,而八卦則是每個女人都潛藏的基因,因此這個話題足夠引起她的興趣。
“在火車上認識的。”趙虎臣平靜道。
“有人非禮她,然後你仗義出手相助劈裏啪啦打倒了那群壞人玩了一出漂亮的英雄救美?”楊采薇兩眼發光,雖然她自己也覺得這個論調有些可笑。
趙虎臣哭笑不得地搖頭。
“那麽她就是對你一見鍾情知道你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那個某男子而她也是你一直在等待的某女子,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就這樣閃電式戀愛?”楊采薇越想越離譜,那小小的腦袋瓜中閃動著無數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是。”趙虎臣隻好把火車上的遭遇大體上講了一遍。
聽完整個過程,楊采薇才一副了然模樣,上下打量著趙虎臣,好奇地問:“如果那時候那幾個人沒有顧及同伴而對你衝上來了,你怎麽辦?”
“不會。”趙虎臣微笑搖搖頭,語氣雖然很輕,但卻擁有不容置疑的自信。
“為什麽呢?沒什麽事情是絕對的哦。”楊采薇饒有興趣道。
“因為是在封閉的火車上,所以他們真的傷了人把事情鬧大他們自己也跑不了,這一點天天在火車上討飯吃的他們比普通人更加明白,如果放棄,那麽最多就是以盜竊的罪名進看守所幾個月就出來,如果傷了人,就是刑事犯罪,沒有幾年恐怕出不來。一般輪路到在火車上幹這一行的人大抵都等不起這幾年的時間,有牢飯吃興許餓不死自己,但誰的背後沒有個家人?”趙虎臣淡淡道。
“可是那種情況下,你能冷靜地考慮這麽多嗎?”楊采薇頗有些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
“思維慣姓吧,不需要考慮,自然而然就了然於胸。”趙虎臣想了想,給出一個自己覺得合理的答案。
“還挺得意。”楊采薇嘻嘻一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站起來道:“跟我回去吧,今天就去見我老頭子,希望你晚上不會出現在黃浦江底。”
雖然寒舍茶坊沒有所謂的會員製度,但楊采薇和韓書畫這樣的常客並不需要每一次都付賬,她們隻用簽一個名字然後在月底自然會有人去銀行劃賬,楊采薇簽名之後走到茶坊外,等待服務員把車開過來的時候問趙虎臣:“會開車嗎?”
“不會。”趙虎臣搖搖頭。
“那可不行,你要在最短時間內學會開車,否則作為一個保鏢還要我這個雇主天天開著車載你到處跑像什麽樣。”楊采薇翻了翻白眼,道。
這功夫,服務員已經把車開過來,接過了鑰匙,楊采薇示意趙虎臣上副駕駛。
跨上車的時候,趙虎臣並不難察覺到身邊過來泊車的男服務員那鄙夷加點羨慕的神色,但他並沒有覺得不自然,窮不是罪過也不可恥,今天的他興許要靠一個女人來養活自己但總有一天,他能夠站在所有人的頭頂看曰出東方。
趙虎臣見到這輛車的第一印象就是楊采薇的品味恐怕很獨特,而且不喜歡從主流,事實上,這也是雷諾這個品牌給人的印象。
概念車內的裝飾自然極豪華,啟動的時候甚至沒有一點顫動感,車身平穩,四周的景物如同流水線一樣急速倒退。
“你來明珠是做什麽的?”楊采薇撇過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麵色平靜的趙虎臣,似乎從一開始這個年輕男人的表情就沒有為什麽而動蕩過,一直都是這幅八風不動的沉靜,和同齡人格格不入的表現讓楊采薇對趙虎臣擁有起碼的好奇感。
“掙錢。”趙虎臣很老實地回答。
“我還以為你會給出什麽長篇大論呢,不過還好,你沒有扯上什麽理想,最受不了什麽事情都上綱上線的人,雖然你這家夥話不多,但起碼能讓我不討厭你的存在。”楊采薇笑道。
“理想養活不了人,但現實卻能殺死人,所以拋棄理想就成了一個跨入社會的人必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趙虎臣輕笑。
“好像是活了多少年的老頭子一樣。”楊采薇將車駛出市中心,看了一眼趙虎臣,道。
曰本的東京灣,香港的淺水灣,紐約長島,比弗利山,西雅圖的華盛頓湖,悉尼的玫瑰灣都是極著名的國際頂級富人聚集區,而作為東方明珠的明珠,這座共和國的驕子城市和金融第一城自然擁有屬於自己的富人區,例如佘山風景區,小陸家嘴的濱江豪宅區。而如今明珠真正被頂級富人所公認的富人區有兩處,帶著極其濃鬱富貴氣息的紫園以及帶著官方色彩的佘山風景區,前者是明珠富人區的扛鼎之作,曾經以一套一點五億元的天價別墅拉開了中國頂級富豪與所謂的某某省,某某市首富的差距。而後者,則是後來者居上,濃厚的官方背景為其增色不少,而例如盛大的陳天橋,以及已經落馬的上任明珠首富周正毅都在這裏擁有自己的房產。
趙虎臣知道楊采薇這樣處處透著一股子舊居人上的頤指氣使味道的女孩不會簡單,但也沒有想到這個女孩的家竟然住在紫園。
紫園西南方的一幢幽深別墅前,優越的地理位置讓這幢別墅擁有極好的視野,而下車的趙虎臣一眼便能瞧出來無論是門口裝飾的擺放還是花卉的設置都暗合風水,能夠住在這裏的人會請風水大師來看風水也並不奇怪了。
“怎麽著,震著了?”楊采薇趴在車頂上,手裏把玩著精巧的鑰匙環,饒有興趣地看著正打量周圍的趙虎臣。
一個能夠出入湯臣一品的人來到紫園自然也不會太驚訝,但一個剛從農村裏出來甚至身上還拿著一個極土氣的小布包的窮人來到紫園那麽受到的衝擊就不是一星半點了,楊采薇希望從趙虎臣那張寧靜淡泊的臉上找到一點驚愕的神采來。
“從未仇恨財富,但也未曾鄙夷貧窮的人才是心靈上的富有。”趙虎臣微笑著低聲用一句話做出解釋。
楊采薇愣了愣,哼哼道:“心靈的富有?能當飯吃嗎?”
“不能,所以這個社會大多數人都在蒙昧著心靈去追求物質。”趙虎臣歎息道。
楊采薇輕輕皺起眉頭,還在回味那句話,別墅的門卻已經被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老女人,雖然穿著幹淨卻並不考究,保養得並不好的雙手透露出這個女人被生活折磨的滄桑過往。
“小姐回來了。”中年女人一臉熱情的笑容,打開門先是奇怪地看了趙虎臣一眼,而後便對楊采薇道。
“嗯,我爸在沒?”楊采薇對中年女人道。
“老爺在。”中年女人拿出兩雙拖鞋,趙虎臣換了鞋之後便跟在楊采薇的身後走向用金碧輝煌來形容也不為過的客廳。
占地麵具極大的客廳富麗堂皇,卻並沒有透著庸俗的味道,麵對正門口,是一副巨大的字,幾乎占據了整麵牆的字上書“難得糊塗”四個字,極有氣勢同樣也將整個充滿了富貴氣息的大廳注入一股令人耳目一新的文雅。
誰說富人就一定是暴發戶?
要說這間屋子的主人沒有幾分文化底蘊,趙虎臣不信。
“吳嬸,這是我新找的保鏢,你幫我泡杯茶來。”楊采薇的語氣雖然客氣卻充滿自然而然的指使,隻是楊采薇沒有覺得什麽不妥而那叫吳嬸的中年女人也沒有任何不滿,笑著點點頭熱情地哎了一聲,這才轉身離去。
“你隨便坐。我去找我爸。”楊采薇隨意道,剛起身,又轉頭壓低聲音對趙虎臣道:“待會說話小心些,惹惱了老頭子他真會把你扔進黃浦江的!”看她認真的神色不似做假,趙虎臣還沒有說話她就急匆匆地跑上了樓。
趙虎臣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周圍的裝修,二十年的生活都被封閉在那個小小趙家村的他自然沒有接觸過富人的生活,但坐在這裏,他沒有所謂的興奮也沒有太多激動,他沒有覺得自己會飛黃騰達也不覺得自己會出人頭地,即便是起初進入紫園時被周圍極盡奢華的裝飾所掀起的那點點波瀾也一點一滴地被收歸於平靜。
很快,叫吳嬸的中年女人便端著一杯茶走上來,笑容客套,還帶著一點莫名其妙的憐憫。
“您喝茶。”吳嬸並沒有因為趙虎臣身上並不值錢的衣物和裝扮便擺出臉色,依然笑容滿麵。
“謝謝。”趙虎臣禮貌道。
吳嬸欲言又止,最後對趙虎臣問:“你真是來給小姐做保鏢的嗎?”
趙虎臣不明所以,隻是點頭。
“之前小姐也找過幾個人來,都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但老爺都不中意他們,直接趕走都是輕的,因為這事小姐也沒少讓老爺罵,我勸你,等會最好小心一點。”吳嬸猶豫一會,還是對趙虎臣語重心長道。
興許在她的眼中,這個出身顯然不高的年輕男人不該為了這麽一點事情丟掉姓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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