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楊霆的話來說,他就是喜歡趙虎臣這份在如今這個年頭直接得有些令人尷尬和難以接受的赤裸裸,既然大家都是混賬,那麽能混賬得純粹,也是個爺們。

“知道拳擊比賽麽?”沒有正麵回答的楊霆淡淡道。

“知道。”趙虎臣點點頭,道。

“和那種職業化的運動不同,在我們的身邊還有一種叫做黑拳的擂台賽,實際上最開始的拳擊比賽就是從這上麵演化而來的,它的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當這個世界上出現了貴族這兩個詞匯時。在明珠當然也有地下黑拳,而最大的一家就是我的,原本我的心腹一直都在為我打理整個拳場的運作,但今天晚上那邊卻來了一批背景不小的對頭來叫板,帶來了幾名精通泰拳和空手道的高手。而我們這邊連續好的幾名黑拳高手卻都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而不能出場,現在我的手下處理不了這個事情,所以就打電話過來了。”楊霆推了推眼鏡,笑容輕緩的他仿佛在說的不是一件跟自己有關的事情而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很不錯晚上的飯菜味道稍鹹了一點。

“踢館子?”趙虎臣愕然道。

楊霆愣了愣,繼而點頭讚同了趙虎臣這個很突兀也很貼切的說法。

“要我出手?”趙虎臣皺眉道,對於泰拳和空手道他都有一定的了解但畢竟沒有遇到過這方麵真正的高手,並不太確定對方是不是真正高手的趙虎臣當然不會把話說滿。

“不需要,一名真正的上位者是從來不會親自去動手的,因為總是有很多人會幫你辦各種各樣的事情,你擁有對這間地下拳場的所有權,對方幾個人也的確是來踢館子的,無論怎麽處理決定權都在你的手上就算是把地下拳場送給對方我也沒意見,因為我真的不缺那些錢。”楊霆微笑道。

實際上每個星期每一場擂台賽都能為他帶來超過七位數的恐怖收入,無論對於任何人這都是不能忽視的暴利,隻是這些楊霆永遠都不會說出口。

“什麽時候出發?”趙虎臣點點頭,淡淡道。

“車在碼頭上準備好了。”楊霆道。

趙虎臣站起身來,朝遊艇外走去。

“記住。”站在二樓的楊霆雙手放在褲兜裏,皺著眉頭望著離開的趙虎臣,凝聲道:“我現在有的,你今後都會有,而我現在沒有的,你現在就有。”

“以後采薇的小籠包就交給我買吧。”趙虎臣轉頭,望著楊霆,微笑道。

楊霆愣了愣,良久之後才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點點頭,輕聲道:“好。”

楊霆這種比狡兔還要狡兔的人當然不會把地下拳場放在市內,而過遠的郊外顯然也不方便顧客的往來和管理,於是這個名字就充滿黑暗血腥氣息的地下拳場選址就十分重要,楊霆的智慧在這種地方就能大抵瞧出一個大概,他選在哪裏?

在靠海的金山區,沈海高速公路下。

被列為明珠外圍的金山區實際上處於一個比較尷尬的位置,直線距離與明珠市區相比還是和浙江省的嘉興市更加近的金山區從一開始就屬於一個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地方,在明珠看來,金山區的發展會受到來自於浙江省的製約與影響,與其花費力氣在外圍區不如以市區為中心建立起一個更加明珠化的金融經濟圈,而在浙江看來,金山區本身就是明珠的管轄範圍,而浙江也屬於全國各個對明珠嫉妒眼

紅的省份之一,連明珠自己都舍得不管自己孩子他浙江當然懶得為別人做嫁衣裳。

因為前後不得好臉色的金山區自然而然地跟石化這樣的大型國企眉來眼去,雙方一拍即合之下一個別開生麵的以石油為核心的工業專區閃亮登場。

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地域設置下一般的地方政斧絕對深惡痛絕的地下拳場,這個正確的選擇不但讓楊霆的地下拳場成為整個明珠壽命最長的一個地下拳場,更是精於此道的內行們最有口碑最有信譽的一個拳場。

對於這樣一個特殊的行業而言,信譽的確比任何東西都要來的重要。

楊霆的地下拳場成立長達七年之久,中間沒有出現任何搔亂,雙方任何矛盾都出了拳場解決,用楊霆的話來說就是在拳場內誰敢動手就是打他楊某人的臉,而出了拳場是死是活絕對沒人插手。有了這樣一句話在,這間地下拳場想要不火的確很難。

這些資料都是趙虎臣在車上放著的資料上了解到的,加上一些趙虎臣自己的見解和看法。

趙虎臣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因為這間地下拳場的實力越大,那麽敢上門來找茬的對頭自然也就越不簡單,一隻蒼蠅撐死了和蚊子過不去,而絕對不會昏頭到去找飛機的麻煩,道理大致如此。

引起趙虎臣注意的還有一個人的名字,刕刀。這個瞎了一隻左眼瘦長黝黑的臉上有一條從左眼眼神到右邊嘴角長長疤痕的男人就是趙虎臣來之前楊霆所謂的心腹,實際上說這個在明珠道上被尊稱為刀爺的男人是這座地下拳場實際的掌控者並沒有錯,總共七年的時間楊霆除了在頭三年埋在這上麵之外之後的四年就沒有怎麽過問拳場的事情,而這個叫刕刀的男人則從拳場成立之起就輔佐楊霆管理,之後楊霆放權他則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這座拳場除去楊霆之外說一不二的人。

附帶在最後麵的是一份刕刀的資料。

十二歲出道,十九歲殺人,二十二歲全家被仇家屠盡,也就是在這個他人生最艱難的時候遇見了楊霆,三年之後他單身一人去仇家家裏殺了一共十六口人沒一個活著出來。

刕刀臉上那條凶悍的刀疤則是他對楊霆最衷心的表現,當年楊霆被人堵在巷子裏就是刕刀一個人扛著重傷昏迷的楊霆走出來的,而他臉上的刀疤原本應該出現在楊霆的心窩裏,至於左眼,也是那一次瞎的。

有救駕之功?趙虎臣眯起眼睛,車廂內並不明亮的光線照射在手中的文件上,伴隨著外邊路燈的急速後退整個環境都在忽明忽暗中閃爍,摸出打火機將這幾張紙全部燒掉,閉目養神的趙虎臣臉上有著誰都看不出來的陰沉。

並不到一百公裏的路程在四十分鍾的時候就已經到達了地點,趙虎臣從車上下來就見到幾個男人快步小跑過來,一個個恭恭敬敬地在他麵前低頭喊著虎哥。

“誰然你們這麽喊的?”趙虎臣眯起眼睛,套上了楊采薇給他買的一件黑色大衣。

“是刀爺的意思,他說您以後是楊老板的繼承人,見著您要和見著楊老板一樣恭敬。”一個機靈點的男人點頭哈腰地諂媚道。

趙虎臣輕笑一聲,習慣姓地眯起眼睛掃視了一眼全場,空曠的停車場人並不多,除了這幾個明顯是手下的人之外沒有其他人,而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刀爺也沒有出現,平靜道:“刕刀呢?”

“刀爺在樓上,現在那邊兒事情還很混亂,刀爺正想辦法解決,實在脫不開身,這不就讓我們幾個來替刀爺接您。”還是之前開口的那一個,一臉巴結笑容的他怎麽看都不太對得起他健壯的身板,趙虎臣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點點頭淡淡道:“帶我上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做下屬的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下馬威,這個刕刀現在心裏怎麽想的的確不好說,但光這份自視甚高的姿態就已經足夠表達許多明裏暗裏隻能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作為刕刀的手下,能被派來接趙虎臣這位新官的人當然也可以被稱之為心腹兩個字,所以由始至終趙虎臣就一直在觀察麵前這個看似諂媚其實更諂媚的男人。

身材壯實魁梧,骨骼寬大粗硬,應當有幾手真功夫,當一個四肢發達的人擁有了一顆並不簡單的大腦那麽難纏這兩個字與其畫上等號也不是什麽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作為楊霆一手艸辦的地下拳場,這裏自然是極為氣派的,擁有整整一幢十二層高大樓作為遮掩的拳場其實在內部擁有可以直接到達拳場內的專用電梯,因為這個行業的隱密姓和特殊姓所以在必要的時候你完全可以在不遇見任何外人的情況下進入這座到處都彌漫著金錢和原始血姓味道的拳場。

見到刕刀的時候,是在地下拳場的後台,偌大的後台人來人往煞是熱鬧,即便是站在這隔音措施極佳的後台也能聽到在前台鼎沸的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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